第十三章 上香

意志堅定地退了親，夢語從內心散發出來的輕鬆讓她無與倫比的自在。倒是老太太，擔心了好一陣子，以為夢語那不過是假裝堅強，真怕夢語一時想不開，做了什麼傻事，或者心思更重，導致好不容易養好的病又開始往壞的方面發展。

仔細地觀察了幾天，才發現夢語是真的一點也不介意退婚的事。只是老太太心裡，還是有點擔憂。雖當初的訂婚，只有幾位極為要好的親朋才知曉，可那日威武侯家露出有意與李家結親時，李家的答覆，早已將夢語推到了眾矢之的的位置。

夢語的日子，過的真的很舒心。沒有繁重的學習任務，不用擔心自己畢業找不到工作坐吃山空，又有這麼疼愛她的祖母陪伴在她的身邊，還有什麼比現在的日子更能讓她感到幸福的呢？這應該就是老天給她這輩子最大的恩賜了。

坐在書桌前的夢語，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只是這眼前的一切，實在讓她有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在上學的時候，每次作文考，雖內容不為上佳之作，但是總會因為卷面乾淨，字體優美而得到高分，這也是讓她一直以來自豪的事情。只是一手好的鉛筆字，到了這，她就成了英雄無用武之地。雖看的懂那些鬼畫符的字，可真讓她寫在紙上，真是要邪靈附身才有這能耐了，更別提用那軟趴趴的毛筆來寫字了。

「哎。」擱下筆，夢語揉了揉自己已經發酸的肩膀和手臂，整理了一下今天練習寫字的字帖，放回書架上。又將自己寫的紙全部揉成一團，仍進了早已準備在一旁的銅盆里。拿出火褶，點燃了那些紙。看著自己的辛苦付之一炬，夢語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畢竟每天都在這麼做，怎麼鬱悶，怎麼糾結，都已經麻木了。誰讓她的字，還是那麼的見不得人。將已經完全熄滅的銅盆踢進床底藏起來，打開窗戶通通風。

果然穿越女不是那麼好當的，哪來那麼多金手指。練習了整整一個月的字，只是稍有長進，比之從來的鉛筆字，連自己都要開始唾棄自己了。

夢語趴在茶几上，百無聊賴的玩著桌上的茶杯。記起那日真正的小夢語說一直都會呆在她的身邊，環顧了下四周，半個人影都沒有。錯了，是半個鬼影都沒有。

「小夢語？小夢語？」夢語輕聲地叫著，她可不敢將桃兒和杏兒吸引過來。沒有任何反應，好吧，雖然自己會穿越，已經說明世界上必然是有投胎轉世的，但是鬼在大白天出現，還是不太可能的吧。夢語不死心的想著：那晚上再試試！

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夢語用力呼吸了一下房間里的空氣，恩，好像煙味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

「進來吧。」夢語坐好身子，她可是一個淑女，可不能就這麼毫無姿態的趴在桌子上。

桃兒走了進來，福了個身，說道：「老太太說，今日是初一，老太太要去廟裡還神，讓您跟著去給您母親上柱香。」

「我知道了，去讓杏兒和趙田家的進來替我梳洗吧。」原來是去上香，也是，都代替小夢語當了她那麼久的女兒了，是該去磕個頭，上柱香儘儘孝心了，只是不知，她們母女有沒有團聚了。

小丫鬟們陸陸續續的進門，由著杏兒伺候好梳洗，挑了一件淡青色的半臂裙，淡淡的顏色，在這春天裡，未免看上去有點冷意。只是上香，還是素點的好。

「不用華麗的首飾，簡單點就可以了。」夢語對著身邊趙田家的吩咐道。

趙田家的只是牢牢地盤了一個垂髻，然後就在桃兒打開的飾匣里挑選著。「要不就用這個碧玉簪子配上同套的碧璽耳飾吧？」趙田家的挑出首飾，遞到夢語眼前。

「好吧，就用這個吧。桃兒，把我上次要回的那塊玉佩拿來給我戴上。」畢竟也算是自己這一世的母親，無論自己做了什麼，都應該告訴她一聲。

穿戴完畢之後，夢語帶著杏兒，桃兒和四個小丫鬟，走到了老太太的禧樂居。

老太太和太太都坐在大堂上喝茶說話，蓮蓉和芍藥站在老太太的兩邊，太太身邊的四個大丫鬟：彩蝶、姚黃、趙粉、香玉，只帶了彩蝶一人。聽說太太猶愛牡丹，所以身邊的大丫鬟都以牡丹為名。

「祖母，母親。」夢語福了福身子，親昵地叫著。夢語已經到這個世界一個多月了。這一個月，雖她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里練習寫字，但是早中晚請安，都是必定做到的。自己的這位後母，在生活方面，對她從來都沒有半點苛刻，更是經常送些糕點什麼的過來。她們之間的關係，雖不特別親近，但是也沒有半點衝突。

「很快就好了，你也過來坐會吧。」老太太招呼著夢語坐下，然後又開始繼續剛才關於中饋的話題。說到要買進丫鬟，太太提議道：「二小姐和三小姐都需要添置兩個大丫鬟，母親身邊自從三姨娘到了老爺身邊之後，也缺個伺候的。」老太太思考了半會兒，回道：「二小姐身邊先就這樣，務必要好好選兩個仔細的，畢竟二小姐年歲在那了，也差不多該嫁了，四個大丫鬟必然是要陪嫁的。至於三丫頭，」老太太看了夢語一眼，看見夢語認真地聽著，故意開玩笑道：「三丫頭就不添了，反正嫁人還早呢，老婆子要多留她幾年。」夢語聽出其中的味道，也故意假裝一本正經的說：「夢語以後都不嫁人，不用添了。」老太太和太太都被逗笑了，老太太道：「還是給她添吧，不然她都準備要賴在家裡了。」

太太笑著回道：「要不，就從二等丫鬟里提兩個上來，回頭再添兩個二等丫鬟給三小姐。」

「那就這樣吧。」老太太就太太的提議，定了下來。

一時之間，門外四個二等丫鬟，開始各有各的心思。

這個時候，媚兒帶著老太太身邊的四個小丫鬟進門來。小丫鬟手裡都提著竹籃，上面蓋著一塊青布。想必，應該是上香用的香燭。

媚兒福了福身，說：「老太太，都準備好了。」

老太太笑著招呼太太和夢語，三人出門不提。

一路上，夢語透過車窗上的細紗，看著外面的熱鬧的景象，一臉的嚮往之情。

老太太笑著看著夢語，想到她從小都養病呆在家裡，哪裡都未曾去到。不免又開始憐惜了起來：「讓車夫慢著點，顛的慌。」然後又假裝閉目養神。

夢語看著眼前的景色開始慢下來，心情大好。看著外面那眼熟的冰糖葫蘆，果然不管哪個朝代，冰糖葫蘆都是民間的特色。雖然小時候也是吃過的，只是突然她童心大發，看著冰糖葫蘆眼饞的要死。

不過也只能看看了，老太太是肯定不會同意她下車買冰糖葫蘆吃的。一臉惋惜的表情，落在一直注意著她的太太眼裡，太太淡淡的笑了。

馬車停了下來，扶著杏兒的手，夢語踩著腳凳下了馬車。一座青石階梯出現在她們的眼前。左右並無電視劇里那般熱鬧的場景。只有幾個和尚慵懶地坐在零星的攤位前。有解簽算命的，有賣開光首飾的，還有一個穿得比較正式的和尚，正在和階梯處和剛下馬車的人說著話。

遠遠的瞧去，只能看見馬車上的標誌：威武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