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第1章 楔子

大岐隆元八年,江東蘭陵寧陽縣,沈家大宅內的氣氛緊張異常,空氣中火藥味十足,蘭陵城中銀翔錢莊的財東劉岩鏡,陰沉著臉坐在一邊,催討沈家的債務。

「沈嚴良,今天可是還款的最後第三天,三天之內,你沈家要是還不出這一萬兩白銀,按當初立下的字據,你沈家百通利票號和熔銀授許,就該全數讓予劉某人,現如今一萬兩白銀尚且只還了六千八百兩,剩下三千二百兩,你怎麼說。」

劉岩鏡口氣咄咄,沒有絲毫騰挪商量的餘地,沈嚴良很是無奈,他說:

「小兒外出收賬,過幾日便能回款,還望劉財東再寬限幾日,剩下的三千二百兩一定如數奉還。」

「哼,今日拖明日,明日拖後天,如此推來推去,何時才能還上這一萬兩。沈嚴良,你我也是多少年的生意交情,行里的規矩你是懂的,這本錢拖一天,利錢便多一分。

非是我劉某人不近人情,我是擔心你沈家還不出這一萬兩白銀,拖累了我銀翔錢莊的生意,你說呢。」

劉岩鏡若有所指,沈嚴良哪裡不知其險惡用心:

「劉員外,你我既然都是多年的生意交情,就該知道我沈家的為人,我百通利票號向來以信立江湖,從未有食言,還望劉員外網開一面,容我百通利票號騰挪幾日,這剩下的三千二百兩白銀,一定如數加利奉還。」

「哼哼。」劉岩鏡冷哼道,故作勉強說:「那好吧,看在多年生意的交情上,我劉某人再寬限你百通利票號一個月,一月後若再不還錢,休怪我將你沈家告到州衙,我們走!」

「劉員外,您慢走……」

沈嚴良起身恭送,劉岩鏡怫然轉身說:

「沈兄請回吧,沈宅的路,劉某還是知道怎麼走的。」

言畢,劉岩鏡帶著長子與隨扈揚長而去。待出了沈宅,長子劉文莫說:

「爹,沈家已是走投無路,眼看著就要落入手中,再寬限一個月,萬一沈家借來錢款還上剩下的三千二百兩白銀,豈不功虧一簣。」

「呵呵。」劉岩鏡冷冷一笑說:「若是逼得太急,不免讓他人看我劉岩鏡為富不仁,寬限他沈嚴良一月時間,便是予人口惠。屆時只怕是他有命借錢,沒命還錢。走,我們回客棧去。」

劉岩鏡成竹在胸,料定沈嚴良一月後定是還不上錢。

此時沈家后宅中,沈嚴良滿面愁容急火攻心,劉岩鏡的逼債,將他趕上了絕路。

「老爺,是不是再派人催催夫人,再籌些錢款接濟府里。」

管家顧溫說道,沈嚴良嘆氣搖頭說:

「夫人已向娘家借了三千多兩,再借哪裡還能再有,更何況我哪有臉向我那內兄去借錢。現在只能指望雲卿,儘快能將新州的放款收回來些,我再舍下這張老臉去挪借些,先補上劉岩鏡這個窟窿」

前番為籌措借款,沈嚴良說通了夫人高秀珍,趕回娘家籌款,后又讓賬房隨同獨子沈雲卿去新州收賬。前後勉強湊了六千八百兩白銀,剩下的三千二百兩尚無沒有著落。

少時片刻,府中僕役倉皇來報:

「老爺老爺,公子,公子回府了。」

沈嚴良聞訊喜出望外,然而細思一想卻是不對:

「這應該才到新州不久,怎這麼早就回來了,他人呢?」

「回老爺,公子已到前院大堂,但只有公子一人,十分狼狽。」

「嘶……走,快隨我去。」

沈嚴良心感不妙,火速來到前院,便見獨子沈雲卿衣衫襤褸披頭散髮,坐在桌邊狼吞虎咽極是狼狽。沈嚴良大驚失色,一絲不詳游上心頭,他上前忙問道:

「雲卿,你怎麼回來了,吳掌柜呢?」

此時沈雲卿生猛咽下茶水點心,粗喘了口氣,看向自己的父親沈嚴良,心中莫名的生疏和怪異。

眼前的沈雲卿,前世還有另一個名字——蘇諾

此時此刻的他,心情很是複雜,因為六天前的現在可不是今天這樣。

六天前中午,他還在香榭麗大道,陪同法國的生意合伙人暢談人生聊著未來,十分鐘后,一輛大卡迎面碾上人行道。

然後……

就再沒什麼然後了,大膽猜測一下,應該是被碾成了水煎鍋貼蘸番茄醬,送回國哀悼了。

三天後,他等他再次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既不是躺在ICU,也不是躺在棺材板里,而是吊在土匪窩的大樑上,之後趁著夜色,磨斷了手上的繩索選擇了逃命。

很顯然,土匪並不是理想的生意合伙人,然後,就這樣了。

土匪拿著長槍短刀追殺在後,他狼狽逃竄在前,更要命的是土匪裝備直逼正規軍,竟也裝備了手銃,情況不是太妙。

一路追殺至懸崖邊,蘇諾猛剎腳步低頭看去,懸崖高度少說三百來米,河寬目測換算比例尺,可能還不到四十米,水深未知。最後橫下一條心,一頭調下懸崖,再進了激流里,不省人事。

這一跳的水準太高,不偏不倚正中河心航道最深處四丈三,然後被巨大的水壓沖昏后,順水一直飄到了下游,被人給撈了上來。

蘇諾的精神世界如今寄生附體在這位沈雲卿身上,這幾日的逃亡路上,他仔細梳理了沈雲卿的記憶和家世,一路循著官道逃回了寧陽。

定了定神,沈雲卿說:

「嗨,甭提了。孩兒與吳掌柜離開寧陽縣第三日,便是遭到那無盪山土匪截殺,吳掌柜不幸被害,土匪得知孩兒家世,欲綁我上山勒索父親,索性孩兒機靈,趁其不備,跳崖墜河逃生,否則恐怕是再難見到爹了。」

一言既出,沈嚴良如五雷轟頂,震驚之餘,目光黯然失色,臉色嘎然變得鐵青,口中只喃喃吐出三個字說:

「完了,全完了……」

噗……

轉眼間一口氣沒上來,沈嚴良鮮血噴口而出,眼前一黑,栽倒之際,沈雲卿眼疾手快上前扶起:

「爹,你這是怎麼了!」

這時管家顧溫欲哭無淚說:

「方才劉員外氣勢洶洶來逼債,本還指望公子能從新州收債接濟府中,現如今錢款沒能收回,反害了吳先生性命,真是血光之災呀……」

沈家欠著蘭陵城劉岩鏡的債務,沈雲卿是知道的,他去收賬,正是為了償還劉岩鏡的債務。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欠債人自然是理虧的。現如今倒霉事情都湊巧碰一起,無異於雪上加霜。

速將沈嚴良送回后宅修養,沈雲卿令人去請大夫,同時讓人去報官。

「王大夫,我爹怎樣?」

「並無大礙,是急火攻心急的,我開兩副十貼湯藥,服下后靜養即可。」

王泉如實說道,沈雲卿鬆了口氣,掏出幾粒散碎銀子遞上前說:

「有勞王大夫費心了,這是診資,還請收下。」

「那好,老夫去開方,公子照方抓藥便是。」

待王泉離去,耳邊傳來沈嚴良喚聲:

「雲卿,雲卿……」

「爹,孩兒在。」

沈雲卿忙去床邊扶起沈嚴良,小聲說:

「爹,有什麼吩咐。」

「新州,新州的賬還得收,不收不行啊。」

「孩兒知道,孩兒已將吳掌柜被害一事報官,明天就另派他人前去新州收賬。」

「唉……都是爹不好啊,一時貪心上了劉岩鏡的惡當,壞了百通利百年的生意,都是爹的過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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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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