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章
翌日,一行人前往了靖王府參加詩會。
軒陌是不想去的,結果被范若若拉著去了。
范閑是必去不可的,畢竟他答應了靖王世子,而且,這裡還有他的雞腿姑娘。
「呦,這誰啊,連臉都不敢露。」一行人剛到詩會現場,一聲刻薄的聲音便是響起。
幾人看去,正是那郭寶坤。
「是啊,這人誰啊,竟然帶著面具。」
其餘參加詩會的人,也滿是好奇的打量范若若一邊的軒陌。
「你若在挑釁,當心人頭落地。」軒陌沒有開口,卻是范若若道。
郭寶坤當即禁聲了,他可未忘記昨天那一箭。
諸人落座,男女分作兩側,有著珠簾隔斷。
「老師,你說的雞腿姑娘呢?」剛坐下,范閑便是迫不及待的詢問,眼睛更是打量了對面。
那一邊,是女子所在的位置。
「等你去見過二皇子,就能遇見了,要是回來時碰不到,可以去廚房看看。」軒陌道。
范閑靈頭一動,對啊,雞腿姑娘那麼愛吃,去廚房找啊。
當即就要起身,卻是被一人攔下。
除了郭寶坤,還能是誰?
他攔下發現,自然是找事了,但論功夫他哪是范閑的對手?眼看就要吃虧,還是靖王世子出面。
若有不快,這是詩會,當以詩詞決勝負。
范閑答應下來,也不理會那郭寶坤的挑釁。
「有什麼招快點使出來,反正你贏不了。」范閑嘲弄。
郭寶坤低罵了兩句后,開始作詩。
「雲青樓台露沉沉,
玉舟勾畫錦堂風。
煙波起處遮天幕,
一點文思映殘燈。」
「好詩啊好詩。」郭寶坤話剛落,便是有人送上馬屁。
「好詩,好一個映殘燈。」又一記拍馬屁的聲音響起,正是那巴結郭寶坤的賀宗緯。
「小子,你快點出一首,讓他們閉嘴,簡直侮人耳朵,真想割了他們舌頭。」一道冷淡的聲音響起。
瞬時,雅雀無聲。
「是,老師。」范閑領命,起身上前。
見此,要開口的郭寶坤生生憋了回去。
郭寶坤被噎的說不出話,不代表別人也一樣,比如那巴結他的賀宗緯,便是看向軒陌,道:「閣下覺得郭公子做的詩不好,大可點評出來,何必謾罵?簡直有辱斯文。
郭公子轉瞬成詩,就算固有瑕疵,也情有可原,也好過閣下這般無端謾罵。」
「謾罵?好久沒見過你這樣作死的了。」軒陌輕笑。
「嘿,你這人難道還要在靖王府行兇不成!」
瞧得那敢用手指著自己的死人,沒錯,在軒陌看來對方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也罷,等范閑做完詩后,我也送給你一手詩,就是不知道,你接不接的下了。」
賀宗緯還要糾纏,卻是被那靖王世子伸手示意按下。
才是揮袖作罷。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范若若上前將范閑寫出來的詩念了出來,頓時,全場皆禁聲,續而,連綿讚歎吱聲響起。
誰好誰壞,高下立分。
「若若,幫我續詩一首,送給這位賀公子,記得,要用心。」就在一群人圍著范閑那首詩的時候,軒陌開口。
頓時,人群有安靜下來。
賀宗緯本想辯駁兩句,但瞧得是范若若要下筆,到嘴邊的話生生憋了回去,甚至隱約有幾分期待。
而范若若聽到軒陌讓她用心,也是提起了心思,掌握適度。
見此,圍著范閑那首詩的諸人,開始散去,將地方讓出來。
「天生萬物以養人,世人憂怨天不仁。不知蝗蠹遍天下,苦盡蒼生盡王臣。人之生矣有貴賤,貴人長為天恩眷。人生富貴總由天,草民之窮由天譴。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飄搖熒惑高…
翻天覆地從今始,殺人何須惜手勞。不忠之人曰可殺!
不孝之人曰可殺!
不仁之人曰可殺!
不義之人曰可殺!
不禮不智不信人,天昭兮曰殺!殺!殺!」
聲音明明很是平喘,不摻雜任何情感,但隨著范若若的筆伐,所有人卻是感覺有一股遍體生寒之感。
尤其是賀宗緯,更是瞳孔擴張,臉色蒼白。
待范若若最後一個殺字落下,將整首詩呈在他面前時,整個人突然一震,隨即…
「啊!」
瞧得那七竅流血的賀宗緯,整個詩會現場瞬間混亂起來,一人看了眼范若若手中的詩,瞬間步了賀宗緯的後路。
靖王世子的臉色很不好看,一個詩會而已,竟然還出現了人命。
不消片刻,這裡的動靜,先是被後院的二皇子得知,隨後是皇宮,在之後是太子府。
瞧得頭一首詩時,都是驚嘆不已范閑的才華。
但瞧得第二首詩的時候,無論是誰,包括慶帝都是面色微變,尤其是聽到,有人見了這首詩,竟然還死了。
僅僅是手抄本,便是能夠感覺到那股威逼的殺意,難以想象這是一首詩能夠表達出來的,那原本又該是如何恐怖。
另一邊,早就去往後院的范閑並不知道詩會上的事,反而是二皇子率先知道了,驚為天人。
對這首詩的興緻,一時竟是高過了范閑。
不過隨後,在有意無意之下,范閑還是與二皇子見面了。
范閑按照軒陌所說,站在了二皇子這一邊。
當然,沒有那麼容易,范閑也是吊足了二皇子的胃口,讓對方吃了不少憋,才是模稜兩可的算是加入二皇子這一邊。
越是容易得到的,就越是不會珍惜。
范閑深懂這一點,因而,吊足了二皇子的胃口。
事實證明,范閑做的是對的,二皇子並沒有將范閑看做一個手下,而是放在了同等的高度。
一副求賢若渴的姿態。
等范閑明確表明不會站在太子那邊,並隱隱表明會站在他這邊后,二皇子明顯舒心了不少,隨即,竟是想通過范閑,認識范閑那位老師。
范閑自然是拒絕的。
事實上軒陌早有交代,二皇子定然是會要見他,但…不見,也不是時候。
為了能更好的控制這位二皇子,見的確是要見一面的,但不是現在。
出了人命,詩會自然是不能繼續下去了。
不過,這已經與軒陌和范若若無關了。
有什麼關係?他們又沒有殺人,只是寫了一首詩而已,你能說寫詩就是殺人兇手嗎?
自然不能定論,這件事最終的結果,也只能定義為賀宗緯和那不知名的傢伙,是突發疾病。
但經過這麼一件事,整個京都的局勢,發生了巧妙的變化,有種風雲莫變的感覺。
畢竟,許多人都是知道那日酒樓前,軒陌所說的那句話的。
大部分人都是事不關己的,看皇室的反應。
而皇室沒有作為,那些官宦自然也不會招惹范家,畢竟范家在朝中的能量也是不低,尤其是這個時候。
沒人願意招惹,更沒人會親近。
范閑在靖王府也如願見到了他的那位雞腿姑娘,也就是林婉兒,看回來時的樣子,是交流的不錯。
等回到范府後,巧合那王啟年將范閑想要的案卷送過來。
只不過看了一眼,范閑就是匆忙收起。
「別藏了,他看著了。」院子內燒烤的軒陌說道。
范閑一回頭,瞧見滕梓荊正在自己身後。
「給我。」滕梓荊冷聲道。
「給他吧。」范閑還想隱藏,軒陌的聲音卻是傳來。
無奈,范閑只好將東西交給滕梓荊。
「你別衝動,我會幫你的。」范閑道。
而看了案卷的滕梓荊,整個人臉色都是陰沉下來,眼睛都是隱隱發紅。
案卷之上,記錄了他的妻兒,已經被殺害!
滕梓荊立即就要去找郭寶坤報仇,范閑立即阻止,二人動起手來。
比拼伸手,范閑還真不是滕梓荊的對手,但憑藉霸道真氣和毒藥,卻穩穩的將滕梓荊困住。
「你冷靜點,那份案卷不一定是真的。」范閑呵斥道。
「鑒查院的案卷能有假!?」
「鑒查院的案卷你還死了呢!」范閑沒好氣,接著道:「你先別衝動,這件事不一定是郭寶坤做的。
你想,他對付你都是通過給你定罪,沒必要事後還干殺人滅口的勾當,他也沒必要趕盡殺絕。」
無論范閑怎麼說,滕梓荊就是不信。
啪!
一個酒壺飛來,砸在滕梓荊的腦袋上。
酒壺碎,滕梓荊一懵。
「發什麼瘋,你要殺郭寶坤,我有的是方法,但你不想知道你妻兒的下落了?無論是死是活,你總要知道他們在哪吧。」軒陌沒好氣道。
吵什麼吵,沒看見吃串呢么。
「范閑,他要是再吵不聽話,就把他手筋腳筋挑斷,在堵住他的嘴。」
范閑嘴角抽搐,滕梓荊老實下來。
范若若一臉怕怕的瞥了眼軒陌,低頭吃串。
「求,求大人,幫幫我…」滕梓荊哽咽道,范閑見此,解了對方身上的毒。
恢復力氣,滕梓荊踉蹌著走到近前,道軒陌面前跪下。
今日,他早已見到這位先生的神異以計謀,更甚范閑。
「還記得你曾經說過的話嗎?」
「??」滕梓荊。
「你說過,范閑幫你,你便幫他賣命。」
「是,我記得!我還欠幫范公子殺一個人。」滕梓荊想起來。
「記得就好,我算了一卦,你妻子沒死,活的好好的,想要知道她們在哪,我可以給你出了摺子。
但,這不是沒有要求的。」軒陌道。
「大人請講,只要能找到我妻兒,我滕梓荊這條命,就是誰的!」
「好,就如你此前雖說,你這條命以後就是范閑的,你給他賣命,聽他行事,明白?」
「明白!」
軒陌看向范閑,道:「想知道這件事和郭寶坤是不是有關,簡單,今晚你去青樓…」
「青樓!」
軒陌話未說完,范閑便是驚叫出聲。
「聽我說完。」軒陌沒好氣道。
「從得知郭寶坤對你有敵意,若若便命人查了那郭寶坤的底細和蹤跡,那貨常混跡青樓。
今晚,你聯繫靖王世子,讓他帶你去青樓,其它什麼都不用說,就說去見識見識,算是拉近你和二皇子的關係。
他不會拒絕的,甚至還未會給安排姑娘,屆時,你擺平給你安排的人,在悄悄溜出去在郭寶坤的必經之路上等著他。
之後怎麼做,還用我說嗎?」
「敲悶棍?」范閑一瞪眼。
「孺子可教,我說他妻兒沒死,但他沒見到肯定是不信。
屆時你就問問郭寶坤,承認了,那就讓他殺了郭寶坤給他妻兒報仇,如果不承認,你就去…」
「找王啟年!」范閑接過軒陌未說完的話。
「沒錯,準備去吧。」軒陌點頭。
滕梓荊在一旁聽著二人的交談,不驚嘆,都是人,腦子的差距怎麼這麼大呢。
「老師。」
軒陌正打算吃串,范閑突然賊兮兮的湊過來。
「幹嘛?」
「就是,那個能不能給兩粒。」范閑神神秘秘道。
滕梓荊眼神怪異,范若若也看了過來。
「什麼那個?」
「就是,就是當初捉弄我費介師父那個。」范閑有些難以啟齒道,其實只是因為自己妹妹在一旁,不好意思說。
「哦。」軒陌恍然,「你是要迷障丸對吧。」
「嘿嘿。」范閑點頭,道:「我這不是盡量將事情坐實么,免得有疏漏。」
軒陌點頭:「不過,那東西沒有存貨,你等等。」
軒陌說著,一招手,光蘊閃爍,一枚粉紅色的小藥丸在手中凝聚。
瞧得如此神異的一幕,包括范閑在內都是瞪大眼了,尤其是范閑。
好么,之前還拿個鼎掩飾,現在是連掩飾都不掩飾了么。
「喏,那去吧。」
范閑接過藥丸,帶著滕梓荊離開。
「陌哥哥,拿個藥丸是做什麼的啊?」范若若一臉好奇。
軒陌瞥了眼,道:「做夢。」
「做夢???」范若若滿腦子問號。
范閑去聯繫了靖王世子,對方果然滿口答應,並說會為他安排一位頭牌。
到了夜晚,范閑和靖王世子在約定的地點見面,他未想到,二皇子為了拉攏自己,還真是的下本錢。
竟然真的給他找了一位頭牌,而且還是一位了不起的頭牌。
據說在他之前,從未接過客,也就是說,他是頭一位。
范閑也見了那就司理理的頭牌女子,新下表示,今晚只能讓這位司姑娘,獨自做一段春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