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頭

宋宵玥找到了些棉花籽，親切的拾撿著，因為這幾年糧食欠收，誰過得都是緊巴巴的，她還記得小時候生產隊的隊長用庫存的棉花籽用大鍋炒熟，碾壓晒乾以後混合著一點點苞米面，每人一個，還有一瓢蘿蔔絲湯。

雖然以後吃盡了山珍海味，但是記憶中一直存留著這個味道。

還沒等她高興，暗處的人影忽然撲向她，先掐住宋宵玥的脖子，然後就去解褲子。

不用回頭，宋宵玥都能回憶起那張噁心的表情。

那是她12歲那年，那時候全吃大食堂，一開春人沒糧吃、牲畜沒飼料吃，她一個人來挖野菜，被村裡的老流氓秦老二抓住。

雖然對方沒有得手，但她知道這流氓村的齷蹉心思，也是一輩子的陰影。

她狠狠的咬了秦老二一口，後者吃痛著拎起單薄的宋宵玥，左右開弓打了好幾個巴掌。

宋宵玥眼冒金星，卻還拚命的掙扎，在看到另一個走近的人後急忙呼喊。

「別過來」

遲了，高大清瘦的男人一把拽開秦老二，照著他的臉重重打了兩拳，隨手是肚子。

姜生拳拳帶風，把秦老二大打得鼻血直流。

宋宵玥顫巍巍的抱住姜生的手臂，再打下去要死了人。

她發抖卻不是因為秦老二的命，而是這些場景全是記憶里不願回想的痛苦。

「滾蛋，老東西。」姜生收了拳頭，把宋宵玥擋在身後，惡狠狠的警告秦老二。

等人走後，姜生皺眉看著瑟瑟發抖的小姑娘，溫聲說道：「我不是壞人，你別怕。」

他長年在外讀書，現在要響應知青下鄉，臨走前回村收拾東西，面前的女孩看過幾眼，知道是宋家的丫頭。

這年頭生得都多，越生越窮，越窮越多，但這村子小孩最多的就是宋家，有七個小孩。

他看人還是抖得厲害，就把身上半新不舊的襖子脫下來遞給宋宵玥。

宋宵玥淚如雨下，沒有想到在死之前還能看見此時最愧疚的人。就是姜生救了她，使她一生都不用伺候老流氓。

可因為幫助了她，姜生從受人尊敬的知青被打上強BAO犯的印記，前途及這麼毀了。

「你別哭，是不是傷到了哪。」姜生沒安撫過哭泣的小姑娘，一時間六神無主。

宋家的小孩長得都很好看，面前這個更甚，雖然營養不良面色蠟黃，可是擁有一雙會說話的水汪大眼。

宋宵玥抹掉了眼淚，真誠的說：「謝謝你，姜生。」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姜生好奇，心想這小姑娘聲音也挺好聽。

宋宵玥道：「你是村子里的高材生，誰都知道你的名字。」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所以姜生並沒有追究，而是反問，「那你叫什麼？」

記憶中，姜生並沒有問這句話，不過宋宵玥還是老實報出了名字，後者眯著眼睛說：「很好聽，宵有元宵的意思，玥是明珠，很吉利。」

宋宵玥咧嘴甜甜的笑著，原來他是這麼解讀『宵玥』二字的，真好。

「你以後不要一個人單獨行動，外面危險，不可能每次都有好運氣。」他是習慣在草甸上曬太陽看書，湊巧碰見了這件事，不然小姑娘清白就毀了。

他也知道村子里有很多男人娶不到老婆，沒想到真有這麼禽獸的，連十幾歲小姑娘都不放過。

如果小姑娘清白沒了，那隻能嫁秦老二，說是嫁還不如就是跟過去當牛做馬，鄉下人把小姑娘名聲看得很重。

姜生氣得捏緊拳頭，那個人渣又不知道要去禍害哪家小孩。

「姜哥，我想回去。」宋宵玥看著陰沉的天氣有些心焦，因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所以十分擔心。

這年頭要是生病，那就是聽天由命，熬過來活下來，熬不過就得去見老天爺，姜生怕小姑娘凍壞了，點頭讓人跟上。

宋宵玥餓得快要混到，卻強撐著跟上姜生的步伐，也不肯接受他的衣服。

記憶力，就是因為披著這條外套，姜生才會坐實了罪名。

姜生覺得這小姑娘真起卦，但也說不上來，走走停停等著宋宵玥趕上。

他們到的時候正是晌午，雖然有幾家生火的，但吃的都是粽子，粽子就是棕樹的籽，磨碎后做成粑，顏色像是黃層層的窩窩頭，其實吃起來又苦又澀。

好幾個村民都圍在村口，秦老二時候得口沫橫飛。

姜家的高材生和宋家的小姑娘在草甸里做齷蹉的事情，正點亂刀飛就被他發現，姜生要殺他滅口！他臉上的傷就是證據！

這消息，太勁爆太刺激了！整個村的人都被他吼過來了。

姜生很詫異，而宋宵玥卻握緊拳頭恨不得把秦老二嘴巴打歪。

上輩子秦老二頭襲擊她不成，反而誣陷姜生和她有一腿，恰好她體力不支，披著姜生的外套，由他攙扶著回村，被迫坐實了秦老二的誣陷。

之後宋宵玥年紀大了，秦老二居然想翻舊賬，又說以前和宋宵玥有過一段，後來姜生橫刀奪愛。

他就是想讓宋宵玥嫁不出去，最後只能嫁給她。

宋宵玥因此被人喊成破鞋，平白被冤枉了一輩子，她恨恨的瞪著秦老二，這一次絕對不會讓惡人得逞。

「你看你看！回來了！一起回來的，這是事情敗露了不敢隱藏了！」秦老二一看到姜生和宋宵玥就大聲嚷嚷、

村民雖然好奇，但也不跟著秦老二吆喝，因為姜生是村子里的高材生，還是有人不信他會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

今天生產隊的隊長正和隊員們討論征地的事情，恰好走到村口，喝止了秦老二這麼吆喝。

隊長道：「有力氣吆喝，今天多耕一畝地。」

秦老二又忙著把剛才的話說給生產隊隊長聽。

姜生聽只直皺眉，他是村子里唯一一個高中生，雖然清瘦，但長得很標誌，濃眉大眼，天庭飽滿，再加上精神氣足，是隔壁幾個村適婚姑娘心目中的丈夫好人選。

「不然他回來幹什麼，肯定是心痒痒對象了。」秦老二最後加了一句，然後諂媚的看著生產隊隊長。

隊長知道秦老二是村裡有名的混混，好吃懶做不幹活，每天瞎轉悠，還欺負過寡婦，見人越說越下作，語氣冷冷的阻止。

「行了，我自個會判斷，用不著你來說。」

生產隊隊長方良遠看著姜生，語氣溫和了許多，「怎麼回事。」

不等姜生開口，宋宵玥提前開腔，「隊長，我在草甸那頭撿棉花籽，秦老二想要欺負我，他說只要我沒了清白，就只能做他老婆，為他生孩子。」

姜生不動聲色的看了宋宵玥一眼。

村民議論紛紛，特別是幾個幾個小媳婦恨不得朝秦老二吐口水，這人咋這麼不要臉。

「你瞎說，我沒這麼說過。」

「你說了！你還解褲子！」宋宵玥忽的情緒失控，哇哇大哭之餘拿出了一枚老銅扣，「這就是從你袖子上拽下來的！」

秦老二慌忙抬手，這一動作無異於暴露了本命，人群又是一片嘩然。

被嘲笑的秦老二這才反應過來，怒氣沖沖的要踹宋宵玥。

站在他身邊的生產隊長方良遠擋了下，而姜生一腳踹在秦老二胸口上。

見秦老二摔倒在地，村民紛紛後退，指著他鼻子罵不要臉。

「我可以作證，宋家小姑娘說的都是真話。我今天在草甸那看書目睹了一切，就打了這流氓一頓，接下來的事你們都知道。」

姜生拿出一本語錄晃了晃，又問方良遠，「隊長，這種人在村裡只會污染風氣，你看怎麼辦。」

方良遠一時間無話，這秦老二敢這麼囂張還是託了祖上的福，打小日本那會，秦老二的爺爺帶著村民守衛村莊，具有很高的聲望。

「這事先放著，商量過後再辦！」方良遠說。

在村裡，生產隊隊長還沒有村幹部官職大，但他對老百姓來說他的權利還真不小，農村的耕地劃分，宅基地劃分都要經過生產隊隊長這一關，而且還負責給隊員分配生產任務，是家家戶戶都要巴結的對象。

方良遠葉自視甚高，只對知識分子姜生另眼相看。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相信組織會保護婦女的權益。」姜生看向慘兮兮的宋宵玥，無形中給生產隊長施壓。

幾個小媳婦最同情宋宵玥，把她拉到身邊來安慰，一邊罵一邊瞪著秦老二。

宋宵玥此時頭髮亂糟糟的，兩邊臉頰腫得老高，衣服又臟又凌亂，再加上哭腫的雙眼，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她餓得發慌，又疼得發暈，踉蹌著就朝後倒去，還是姜生眼明手快的扶了一把。

太慘了，幾個婦女議論紛紛，有老婆子負責掐宋宵玥的人中，還有幾個人小聲八卦，就宋宵玥這小蘿蔔頭的身材，怎麼可能引起姜生的注意，秦老二明顯就是說假話。

「就是，仗著爺爺輩的在村裡橫行霸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之前還騷擾過王寡婦，有前科，肯定是他血口噴人。」

宋宵玥迷迷糊糊的想，總算解釋清楚，欠姜生的人情可以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