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改變命運

生產隊長讓在場的女人送宋宵玥回家，可想幫忙的小媳婦們得看丈夫和家婆的臉色，要不就是還有娃要帶走不開。

能幫忙的又不想耽誤了掙工分的時間，竟沒有人開口，最後還是姜生提出送宋宵玥回家、村民們不覺得有貓膩，反而誇獎姜生樂於助人，真不愧是高材生。

回去的路上，宋宵玥解決了困擾她的一件大事，步伐輕快了很多。

「姜大哥，差點給你惹了麻煩，謝謝你。」

上輩子有太多的感謝沒說出口，好不容易能夠再見到，宋宵玥才不管是不是夢，抓緊道謝。

姜生淺笑，這丫頭一路上說了好多個謝謝。

他身後摸了摸宋宵玥的發頂，和藹道：「是你自己救了自己，那秦老二很狡猾，我一開始都沒想到能這麼反駁，你很聰明。」

在最緊急的時刻做出最恰當的反應，小丫頭真聰明。

姜生如果自己說，只會把前因後果陳述一遍，到時候那無賴不僅不會承認，而且會編排各種理由，信不信是村民的事，但流言蜚語少不了。

知識分子現在最要忌諱的就是這這些，姜生也鬆了口氣，要真被污衊上，那他下鄉的事恐怕會泡湯，而且這小姑娘名聲也得毀，對兩個人都是沉重的打擊。

他沒想到這小姑娘這麼機靈，還知道抓取證物，誆秦老二自個說出事情的真相，這雙靈動的大眼睛果然很配她。

還有那神情，語氣都沒有絲毫的遲疑，把村民的注意力全帶動到她那方，就是他這當事人也都被感染。

他又笑了，這小丫頭真機靈。

宋宵玥被姜生誇得心裡美滋滋的，心想如果這是當年的結局那該有多好。

事實是當年她被秦老二打蒙了，穿著姜生的衣服剛回到村口就被誣賴。

秦老二的說辭和今天差不多，說她和姜生有一腿。

這事傳到了她奶奶王桂珍的耳朵里，王桂珍拖著半死不活的宋宵玥去姜家大吵大鬧，要姜生娶人，那時姜生已經出發前往下鄉的地方，並不知道這些事。

宋宵玥知道奶奶的想法，她就是想賴上姜家，看上姜生有文化。

姜家不肯認，王桂珍就到生產隊長上鬧，說姜生作風不檢點，傷風敗俗，生產隊長克蘭姜生大好前途就要被毀，私下讓姜家和王家私了，別影響了姜生的前途。

王桂珍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姜生去娶了宋宵玥，還得給家裡聘禮，不然還得繼續鬧。

姜生的阿媽都快跪著求王桂珍收手，後者得寸進尺，把聘禮提得天花亂墜。

不知道誰給組織寫了舉報信，把表現良好，有望第一批調回城裡的姜生丟了名額，還被發配到更艱苦的地方，被扣上作風問題的大帽子。

王桂珍鬧大了心虛，也不敢再吆喝姜生娶宋宵玥。

既然宋宵玥沒了價值，她在家中又成了恥辱，秦老二對宋宵玥死心不改，到處宣揚當初宋宵玥和很多男人都有一腿，跟過姜生，又跟過了自個，是個名符其實的破鞋。

從此以後，村裡人就喊她破鞋，宋家人嫌棄她，趕她出門，她就一直在幾個村子周圍流浪。

姜生家的人最恨她，責怪她毀了姜生的前途。

所有人都很同情姜生，只指責宋宵玥。

她也覺得愧對了姜生，恨不得一死了之謝罪，可卻再一次被找到。

後來姜生回來后，聽聞她這幾年的遭遇就要娶她。

宋宵玥知道這不是愛情，姜生是可憐她，同時也把當年的事攬在身上，她害了姜生一次，不能再害他第二次。

光是回憶，宋宵玥都很痛苦。

關注著她的姜生關切的停下，道：「要是真的受不了，我背你回去。」

「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宋宵玥失聲痛哭，當年如果不是因她的事，姜生會第一批回到城裡，聽說後來那些人都當了大官。

姜生的未來本應該是官運亨通，前途無量，而不是一輩子留有搞破鞋的污點，要不是高考恢復，姜生考上了大學，最後成了大學教授，宋宵玥會悔恨一輩子！

她嚎啕大哭，哭得喘不過氣，差點昏厥，一邊哭一邊道歉鞠躬。

姜生扶住宋宵玥，他從來沒見人哭得這麼傷心，如此讓人揪心。

「傻丫頭，不用道歉，這是我自願做的。」

他嘆息，這丫頭才是最委屈，差點丟了清白，還被人污衊...

因為一路都有人看著，他也沒辦法有更進一步的舉動，只能看著宋宵玥邊哭邊走。

而宋宵玥這一路慘哭，更是博得了無數同情，剛才散去的人群都四散在房前屋后，議論著剛才的事情。

就算是最刻薄的村民此時也說不出宋宵玥的不好，這孩子哭得可真凄慘，真可憐。

幾個家裡有女孩的村婦忍不住紅了眼眶，要是這事擱自個身上，同歸於盡都要拉著秦老二一起。

宋宵玥哭得淚眼朦朧，下意識跟著姜生走，根本沒發覺是走到了姜家。

她想著，這夢真是太好了，能在死之前把壓在心底一輩子的話對方遠說出來，也算是了了她的遺憾了。

如果還有下輩子，那麼她做牛做馬都要報答姜生。

姜家人都在，看到姜生領著宋宵玥大大方方的走進來，一屋子的人表情各異。

剛才有村民說姜生和宋宵玥在草垛里滾著，嚇得一家人魂飛魄散，後來又聽說是誤會，是秦老二誣賴人，一家子才活過來。

姜生的奶奶最寶貝這個高材生孫子，是絕對看不上村裡最窮的宋家，哪怕是看到宋宵玥走進來都不太高興。

明知道會被人誤會，怎麼還不回自個家裡去！真是討人嫌棄。

雖然姜老太嫌棄宋宵玥，但小姑娘是一路哭著過來的，村民睜著眼睛看著呢，她也不好把人攆走，就擺著張臭臉冷冷坐著、

這年頭哪裡有什麼葯，都是靠著老一輩的經驗用土方子治，老太太冷哼，說用桔梗灰捂著傷口一會就止血。

姜生有文化，不贊同這土方子，家門口挖了些有止血功效的小薊，捻碎了糊在宋宵玥擦傷的傷口上。

一上了葯，姜老太迫不及待的暗示宋宵玥，「玥玥，你家裡人該擔心的，趕緊回家讓他們看看哈，現在你奶奶指不定哪尋你呢。」

宋宵玥垂頭應了聲，姜老太也是她記憶中的傷。

當年姜家怨她壞了姜生的名字，所以很不待見她，其中做得最過分的就是姜老太、

這個老太太說起話來不帶髒字，卻能把你罵得體無完膚，宋宵玥因為愧疚所以從來不回嘴，就這麼讓姜老太言語羞辱著。

「也對，，你爸媽保不齊在家裡擔心你，現在回去還敢得上吃晚飯。」

姜生說完才後悔，這說的什麼話，好像趕人走似的，其實他是真的擔心宋宵玥，以為她回到熟悉的家庭里會好過一點。

「我走了，謝謝。」

宋宵玥輕聲說道。

姜家人沒有一個挽留的，這年頭誰都吃不上飯，沒人敢留人在家裡吃飯。

後來宋宵玥還發現一個現象，他們這年代的人很少去別人家做客吃飯，總覺得彆扭。

她要走，姜生主動送她出遠門，卻忽然壓低聲音說：

「晚上八點半，你家田裡見。」

直到看到家門口，宋宵玥還活不過神來，臉頰通紅，姜生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因為一直揣摩，她都忘記之前打王桂珍的事，迷迷糊糊的走到了家門口。

「死丫頭，還知道回來，跟別的野男人混在一起，沒臉沒皮的東西，我看你是想男人想得發狂。」

王桂珍叉腰站在門口罵罵咧咧的，聲音越來越大，「我們家沒你這不要臉的玩意，有種別回來，吃別人家喝別人家的去。」

宋宵玥回過神來，冷冷的看著王桂珍。

好不容易才把這流言壓下，她的親奶居然是主動造謠的那一個！也是，上輩子王桂珍就是罵得最狠的。

她恨王桂珍，恨她為什麼要揪著姜生不放，最後毀了姜生的前途。

還恨她嘴巴毒，連親生孫女都要詛咒，連親生奶奶都說她是偷男人，那其他人肯定會信的。

「奶奶你放心，我和村民都說是去草甸那裡撿棉花籽，絕對沒把你讓我給劉老頭帶話，約定晚上見面廝混的事說出去！」

王桂珍嗓門大，宋宵玥嗓門更大，惡狠狠的看著小老太。

王桂珍先是一愣，隨後氣血上涌，什麼劉老頭？她那裡有劉老頭約定去廝混，這死丫頭在說什麼?!

宋宵玥把姜生今天的話加工安在了小老太身上，反正打了王桂珍一頓，以後日子鐵定不好過，還不如撕破臉，看誰更無恥，更會罵！

鄉下房子間隔都遠，家家戶戶都有很寬的院子，宋家也住得偏，所以剛才這一喊沒人聽見，倒是激怒了小老太。

她掄起平時腌菜的石頭就要砸宋宵玥。

「死丫頭，你亂說什麼，我打死你。」

「打啊，要是敢碰我一下，明天我保准全村人都知道你為老不尊，這麼大把的年紀還和不同的小老頭曖昧不清，村民特定愛聽。」

宋宵玥上輩子活到將近五十歲，又是女企業家，對付這種鄉下老太太跟玩似的。

宋宵玥又狠又霸的態度讓經常欺負孫女的王桂珍一時間無法適應，愣著沒有動靜。

宋宵玥不管不顧的說：「別以為我好欺負，你要敢打我一下，晚上我就敢拿斧頭去你床前同歸於盡，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還有，不許再傳我和姜生的謠言，不然全村人都知道你老不修，和別的老頭糾纏不清。」

「在門外叫什麼叫，還不快去做飯」

王桂珍忽然跳起，猛地扭頭看走出來的宋老頭。

這個家裡能治得了王桂珍的就是她的丈夫，宋為民。只要他在家，全家的人大氣不敢出，就怕被暴躁的一家之主揪著罵。

「這就去了。」王桂珍說，搓搓手就朝著廚房走。

宋宵玥盯著王桂珍的背影，都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可是被宋為民欺壓了一輩子的王桂珍把氣都灑在晚輩身上。

「你們剛才說什麼。」宋為民聽到了隻言片語。

「沒事，草甸那頭住著個劉老頭，聽說餓瘋了要吃人。」宋宵玥也不喜歡宋為民，敷衍的扯了個理由。

不過這事是真的，那個劉老頭被幾個兒女拋棄，肚子生活在草甸那一頭，有一次不知道是餓壞了還是怎麼，抓住過路人的手臂咬下了一塊肉，當時在村子里傳得沸沸揚揚，不過沒多久劉老頭就餓死了。

別的村還好，他們這個村是特別的窮，能種地的土壤也不多，只要有點本事的年輕人都想著怎麼往外走。

已經走到了廚房門口的王桂珍扭頭看來宋宵玥一眼，一副鬆了口氣的表情，她沒有再罵著宋宵玥，而是彎腰打開醬缸，撈出幾條紅署腌的醬鹹菜開始做飯。

宋為民拱著雙手走進屋裡，只要老婆去做飯就好，他才不管孫女的死活

宋宵玥絲毫不留戀的離開家，在這裡找不到任何溫暖，也沒有呆的必要。

她現在快餓暈了，可就算是死在這裡，恐怕親人們都不會多浪費淚水，再說幾十年後那些侄子外甥為了錢要她死的事還沒完，宋宵玥心裡一肚子的氣。

再說了，不管這事迴光返照還是怎麼的，大不了一死，反正她得了癌症遲早要死。

宋宵玥在村裡晃悠悠的走著，雖然吃得差，但各家各戶好歹都在吃午飯，路上連條野狗都沒有。

宋宵玥磕磕巴巴的往村子外頭走，尋找著沒有被剝掉樹皮的樹，這年頭只要能吃的東西都不能幸免於難，人餓了連樹皮都吃。

宋宵玥沒有找到可以吃的東西，頭頂卻有鳥叫聲，清脆著特別好聽。

宋宵玥猛抬頭，看著藍天白雲還有飛翔的小鳥，整個人暈乎乎的往後倒去。

後腦似乎碰到了軟綿綿的東西，宋宵玥一下子就醒了。

面前的景象很陌生，說是黑漆漆卻又能看得見，上看不到頂，腳下踩著夯實的水泥地。

她也弄不清楚現在的情況，可是呆在這裡卻沒有餓的感覺。

這裡有些像普通人家的擺設，除了無邊無盡的朦朧黑暗外，地板確實是水泥地，但踩著有彈性，她隨意走著，有一束足夠看清前方的光束照耀著她。

宋宵玥心想，有水泥地，難道是房屋？

這個念頭剛剛一出現，視野里看到的東西忽然大變化，只不過眨眼的空隙，一棟別墅平地起。

這別墅她再熟悉不過，這就是她上輩子的家，在空氣清新的半山腰，能夠看到整個城市的夜景，鄰居是本市首富，另一戶是當時炙手可熱的一線明星。

宋宵玥推開窗戶，看到的卻不是以往熟悉的景象，而是白蒙蒙的一片，就好像早晨的露水。

這究竟是哪裡

宋宵玥心裡默念著『消失』，別墅隱入霧氣中，她又站在了空曠的地上，這一次是肥沃的黑土地，而不是水泥地。

宋宵玥的心開始咚咚地跳！她已經開始摸到了其中的規律。

這是一個由她意志力掌握的空間，她就是這片空間的主人，水泥地，別墅，都是因為她的意念操縱，而當她什麼都不想的時候，這片空間就恢復了原貌。

按照她所想的，只要往前走，這地方可以無限的延伸

宋宵玥餘光掃到了兩間並排的小屋子，她腦海里並沒有屋子的概念，兩間屋子是空間自帶的。

門是鄉下很常見的木門，她叩擊門板的拉環確定無人應答后才推門進入。

從外面看只有七八平方米大的屋子裡面所見至少百平方米，她相信要是走的話依舊是無邊無際。

另一間也是空房子，同樣幾平方米的外觀卻有無盡的空間。

活了大半輩子幾乎什麼都經歷過的宋宵玥此時心情難以平復，深呼吸了幾口后呢喃道：「我要出去。」

不出所料，清脆的鳥叫聲聲入耳，她睜開眼看著藍天白雲。

「真....見鬼了...」宋宵玥仰面躺著，又在心裡默念「我要進去。」

眼前又是一片朦朧的黑。

宋宵玥談成了上億元的資金都沒現在興奮，可是她很茫然。

自己現在究竟是死了，還是活著，還是半死不活的迴光返照？

她被王桂珍打會感到痛，見到秦老二會恨，看到姜生會喜極而泣，這些感情都太真實。

先要弄清楚她到底是死是活。

宋宵玥一時間陷入了巨大的失落里，如果再次醒來發現是夢境，自個還在病床上受到癌症的折磨，那她寧願不要有這種夢。

她這一輩子雖然早年很慘，但經商成功有錢有地位，享受了很多人一輩子都無法體會的快樂，所以她並不埋怨兒時的經歷。

就算是重新回到最艱苦的日子，如今她知道以後會怎麼發展，就相當於有了金手指，甚至可以像改變秦老二事件一樣，去彌補所有的遺憾。

宋宵玥淡定了，她彎腰撿起不知何時從口袋裡掉出來的棉花籽，又笑著灑在腳邊的黑土地上。

這個空間究竟又多大的能帶，就來嘗試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