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風雪破屋

第三百三十八章 風雪破屋

進入破房之後,黑澤止迎面聞到一股淡淡的肉香,這令他驚詫不已:哪裡來的肉?

此時的流櫻正背對著黑澤止,埋頭吃著什麼。

黑澤止步步上前,就在離流櫻僅有三步的時候,腳下踩到一個軟物。

抬起腳一看,竟然是一張巴掌大的皮毛,那是一張黑色的老鼠皮。

黑澤止微微伸頭,赫見看到流櫻正抓著一塊金黃的老鼠肉吃著。

流櫻緩緩轉身,揪下老鼠的頭遞給黑澤止,說道:「吃嗎?」

黑澤止眉頭緊皺,暗罵一句真噁心,便轉身在流櫻對面坐下。

黑澤止一邊烤著火,一邊疑惑的望著流櫻,說道:「你小子倒是可以啊,吃完飯糰還有宵夜,若是難為你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了,想必為了抓老鼠吃了不少苦吧。」

流櫻抬了一眼,說道:「我沒有吃你的飯糰,你的東西就是他的東西,骯髒得很,我不願入口。」

就在黑澤止被流櫻之語驚愣的時候,不遠處的牆角驟然出來一聲悶響。

流櫻隨即起身向牆角走出,當流櫻回來之時,手中多了一隻被壓扁的老鼠。

流櫻熟練的將老鼠宰殺,隨即放在火邊再次烤了起來。

黑澤止看到流櫻指尖的米粒才明白,原來流櫻之所以能抓到老鼠,就是用自己的飯糰做誘餌,從而陷阱就是最簡單的石頭。

黑澤止望向流櫻,說道:「好吃嗎?」

流櫻搖搖頭:「沒有鹽巴,即便是烤了,聞著有些香味,但其實也是難以下口,不如,你來嘗嘗?」

黑澤止撇撇嘴,從懷中拿出一個包,當包打開的時候,一股淡淡的香味飄出,是海苔飯糰,上面還有些粉紅色的魚子。雖然有些冷,但並無影響它的美味。

黑澤止靠著背後的枯草,舒坦的一邊烤著火,一邊吃著飯糰,得意的說道:「我這把老骨頭可不想你們這些年輕人,經得起風吹雨打啊!牙口偏軟啊!」

流櫻沒有再說話,只是一口口的吃著手中的老鼠肉。

這夜的風雪很大,時不時傳來被雪壓垮的樹枝墜落的聲音,響得多了,兩人也就都睡不著了。

黑澤止長長嘆了口氣,索性躺在火邊,拿起一根樹枝挑動起炭火來,並向流櫻喊道:「你!凍死了沒?」

流櫻睜開眼:「讓您失望了,並沒有。」

黑澤止拿出一個飯糰放在石頭上,說道:「陪我聊會天,這個飯糰就算是你的報酬。」

流櫻望著石頭上的飯糰,肚子咕咕直叫,顯然兩隻老鼠填不飽肚子。

黑澤止經過幾天的相處已經知道了一些流櫻的脾氣,便給了一個台階,說道:「放心吧,這個飯糰是我自己做的,不是從齋川家拿的,而且這也不是施捨,就像先前說的,這是報酬,聊天的報酬。」

流櫻聞言,糾結再三,終是爬起身來,來到火堆旁邊,默默的將石頭上的飯糰拿起來,埋頭吃著。

黑澤止微微一笑,說道:「你說你也是的,為何要惹我們家少主呢?這倒好,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卻是將化枯骨,何必呢?」

流櫻眼神驟然寒冷,說道:「是齋川一郎太過霸道!」

黑澤止緩緩搖頭,說道:「霸道?你說錯了!我們家的少主不是霸道,而是實力賦予的權利!你可知道像他這樣的武士,可是無數大名將軍的掌中寶,幾條人命對於他看說沒有絲毫的威脅。」

流櫻吃著飯糰,眼淚忍不住流下,啜泣的說道:「難道這個世界,就如此的不公平嗎?」

黑澤止聞言,一臉正經的說道:「當然!當然不公平!你為什麼會希望世界是公平的呢?」

流櫻聞言,感覺自己的三觀被顛覆,不可置信的望著黑澤止:「難不成你這個不公平的世界,正是你所期望的?就像你現在這樣。」

黑澤止將手中的枯枝扔進火堆之中,說道:「你說,對於整個火堆來說,這根樹枝,公平嗎?」

流櫻疑惑的望著黑澤止,他的話語完全將自己問蒙了。

黑澤止解釋道:「你看,假如將火堆比作一個整體,剛才那個樹枝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因為它太小了,小到不足以為這堆火焰貢獻一絲高速,真正能起決定因素的,是那些大傢伙們!」

說罷,黑澤止將一旁臂膀粗的樹根扔進火堆,緊隨著,火焰直衝屋頂。

黑澤止望著眼前的火焰,咧著嘴說道:「世界就應該像這個樣子,小樹枝通過成長,比停滯的巨木要更粗更壯。而巨木也可以將小樹枝的陽光水分掠奪,將其扼殺在搖籃之中,這樣充滿未知的世界,正因此為美麗,不是嗎?」

流櫻望著黑澤止,說道:「就像你如今為奴的現狀,你也不會有怨言嗎?」

「有!當然有!」黑澤止說道:「也許你不知道,我一出生就被父親瞞著家裡人賣給了齋川家,為的,只是二兩酒錢與一些賭場的賭資。所謂的童年,我沒有,所謂的親情友情愛愛情,我也沒有,到老孑然一身,留下的,也只有滿身做任務留下的傷疤,因此,我當然有怨言。」

隨即黑澤止話鋒一轉,說道:「不過,我更討厭如死水一般的世界。」

流櫻說道:「是嗎?看你的樣子,不像啊。」

黑澤止輕嘆了一聲,說道:「人啊!老了,身體就不由自主的趨於平靜,可心中依舊是像年前的時候,期待做一些驚天地的大事啊!」

流櫻此時吃罷了飯糰,舔了舔手指,說道:「驚天地的大事?你做過嗎?」

黑澤止點點頭:「當然了!當年我為了重獲自由之身,向主人發起了挑戰,只可惜敗了。」說著,他舉起了自己的左手。

流櫻赫然發現,黑澤止的左手,只有四個手指,中間的無名指缺失了。

黑澤止頗為感慨的說道:「那一戰,我施展出了十成的力量,可依舊是敗了,主人為了懲罰我,將我的無名指砍去。可在我的心中,對於他,依舊是心懷挑戰,只可惜缺失一指的我,無法將自己的實力發揮至最大。」

流櫻望著黑澤止,說道:「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故事!」

黑澤止卻是不以為然,說道:「人啊,不管活多久,心中都會有一段故事,就像你與沢子小姐還有少主之間發生的事情,你與少主都會記到死的。」

流櫻似乎察覺到了哪裡不對勁,便問道:「你什麼意思?那沢子呢?」

黑澤止想了想,說道:「你要聽嗎?或許有點殘酷。」

「聽!」流櫻想知道沢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黑澤止望向流櫻許久,緩緩點點頭,坐起身來,說道:「好吧,我告訴你,沢子小姐其實在前幾日就蘇醒了,只是她失憶了。」

「失憶?」流櫻皺眉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黑澤止說道:「根據大夫的說法,是受到重大的刺激產生的現象,目前難以醫治。」

流櫻聞言,急切的問道:「那沢子他還記得誰?」

黑澤止搖搖頭:「她誰都不記得,甚至連自己的身份都忘得一乾二淨。」

流櫻頓時驚愣住:「怎麼……會這樣?」

此時的黑澤止終於有睡意,屋外的雪也漸漸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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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色剛剛有些微亮,黑澤止伸了個懶腰,大喊著讓流櫻取些雪水,等天色再明一些的時候,燒開了洗臉。

然而,黑澤止連叫了幾聲,皆是沒有人回答。

「不好!這小子跑了!」

黑澤止急忙開門去追,可當黑澤止打開房門時,眼前已是齊腰的積雪。原來是後半夜又下了一場奇大的雪,這才有了這番景象。

也正是這場大雪,暴露了流櫻離開惡方向。

然而,令黑澤止沒有想到的是,流櫻竟然回到了城中。

「這小子真的是作死啊!」

黑澤止怒罵一聲,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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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此時天色還黑,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其實就算是天亮,也是沒幾個人人願意冒這麼大的雪出門。

流櫻來到了沢子的家,此時已經被齋川一郎燒成了灰燼。

也許是火燒過痕迹存不住積雪,滿目儘是發黑的建築,僅僅有寥寥幾片的積雪,與其他的地方,差距甚大。

流櫻緩緩的走在廢墟之中,心中儘是悲傷,無數花朵被燒得發黑,怪異的花香伴隨著流櫻踏下的腳而激起。

「一切……都沒了……」

當流櫻來到內院之時,一棵櫻花樹正靜靜的開著,它是純黑廢墟之中唯一的彩色。

流櫻上前撫著樹枝花朵,聲音沙啞的說道:「原來你還在……你是在等沢子嗎……我也是……只是現在的她,已經將我們忘了吧……」

櫻花樹如同有心一般,聽聞流櫻的話語之後,不斷的顫抖。

繽紛花朵灑落一地,樹枝的極速的變成齏粉,散落空中。

流櫻被櫻花樹突然其來的變化嚇到,連連後退,跌倒在廢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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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豢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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