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善良皆源於程筠墨
想要順順利利瞞住程筠墨已經知道的事,從前的一些部署就沒有用了,需要調整。
畢竟之前的部署,他只考慮了他自己,並沒有將程筠墨納進去。
景輝過來的時候,景牧已經好的比差不多了,雖然身上還疼,但是他已經可以忍受了。
賀邢的葯雖然會讓他很疼,但不得不說,好的也是十分快的。
應該是加速了他體內毒平衡的速度,不然他不可能好的這麼快的。
只是在加速的過程中,會讓他吃苦頭罷了。
天氣回暖,便是景牧也已經不再用火盆。
「世子哥哥。」景牧行禮道。
「聽聞你病了,所以我過來看看,也不知道你是什麼病,便給你帶了一些藥材過來,希望能夠幫助到你。」
「多謝世子哥哥,景牧已經大好,就準備去軍營呢。」
既然程筠墨已經知道了他是毒人的事,就算她前幾天剛剛見過他半死不活的模樣。
他也不用再演下去了。
因為,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身體好了就好,怎麼會突然病了?是下人照顧的不周到嗎?要不,你還是搬到我那裡去住吧?」景輝擔憂的道。
「不過是老毛病又犯了罷了,我在這裡挺好的,他們照顧的也仔細,只不過是我的身子不爭氣罷了。」景牧笑了笑道。
景牧耐著性子與景輝聊了一會兒,將景輝送出門之後,又回到書房繼續之前沒有結束的部署。
直到將所有細節都敲定了一個,景牧才停了下來。
停下來才發現又是一個白日過去了,景牧準時的出現在暗室里,暗室里只有賀邢。
「玉文溪呢?」
「文溪姑娘有事要處理,走不開。」賀邢邊從箱子里將需要用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邊道。
「她有什麼事情,比我還重要?」景牧笑著調侃了一句。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玉文溪不來他也樂得自在。
景牧沒有再多問,之前出了那樣的事,玉文溪想要給遇見那邊交代,估計也要忙活好一陣子。
賀邢檢查了一遍之後:「二公子只要這幾天好好吃藥就好了。」
「好的。」景牧淡淡的道。
景牧收下賀邢給他的葯,而後站起來道:「既然沒有其他事情了,那我就先走了。」
「恭送二公子。」賀邢行禮道。
許是這兩天睡的時間太長了,等景牧回到房間的時候,雖然時辰已經不早了,但景牧仍然沒有任何睡意。
景牧換了一身公子牧的衣服,便出了門,只是不知不覺的邊走到了定北侯府在北疆的宅子。
只見裡面還是燈火通明,這個時間燈火通明,怎麼看都不太正常。
景牧掏出了一些銅板,放在還在行乞人的碗里,開口道:「敢問定北侯府今日有什麼發生。」
「定北侯夫人不遠千里的從帝都來了北疆,車隊也剛剛到,眼下正往裡面搬東西呢。」
「你說這都是定北侯府家的兒子,怎麼景牧過來那麼長時間,定北侯府的人都沒來,這世子一過來,定北侯府的人也跟著過來了。」
「可見人與人之間就是不一樣。」
即便景牧知道對方的話只是隨口感嘆一下,但是仍然不可避免的被扎了一下。
有時候,無心之言,最傷人心。
景牧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定北侯府,又在行乞人的碗里放了一些銅板:「夜深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多謝貴人,多謝貴人,上天一定會保你一輩子平安富貴的。」
景牧沒有走遠,這句話不可避免的落到了景牧的耳朵里。
平安富貴,富貴他還有可能,至於平安,此生恐怕再無這種可能。
從他成為毒人開始,普通人的生活就已經成了他可望不可即的夢。
景牧漫無目的走在街上,清冷的月光打在景牧的身上,讓他的背影顯得格外的孤獨與寂寥。
景牧走累了,看到一家還在營業的酒館,便走了進去。
原本只想吃些東西暖暖胃,只是沒想到會遇到程筠墨。
程筠墨也在景牧進來的時候,便看到了景牧,眼裡也十分驚訝。
她原本是雕刻木頭的時候餓了,便出了找些吃的,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景牧。
不對,也不應該叫景牧。
他眼下的穿著與她一樣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顯然不能讓人知道他就是景牧。
「好巧,要吃些什麼?我請客,也算是敬緣分。」程筠墨笑道。
「敬緣分。」景牧失笑道:「這樣的理由,大概也只有軍師能夠說出來了吧。」
「就是找個理由而已,至於是什麼理由,又不重要。」程筠墨毫不在意的道。
「軍師真洒脫。」景牧要了一份湯,與一些點心做到了程筠墨對面。
程筠墨將自己剛剛上的菜往自己面前推了推,給景牧的飯菜騰個位子。
「軍師怎麼還沒睡?」
「你不也還沒睡嗎?」
「我不睡不是很正常嗎?」景牧反問道。
復而低頭喝了一口熱氣騰騰的野菜湯,味道不錯,但至於裡面的野菜是哪種野菜,景牧並不認識。
「你知道我的身份那麼長時間了,我還不知道你的身份,我豈不是太吃虧了。」程筠墨調侃著道。
「公子牧。」本著原來答應過的有問必答的原則,景牧淡淡的道。
「南疆公子牧?」程筠墨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道。
「軍師很驚訝?」雖然語氣還是淡淡的,但景牧的內心還是不可避免的緊張了起來。
「軍師若是覺得害怕,就裡我遠一點吧。」
「怎麼可能?」程筠墨聲音提高了不少。
「軍師不是計劃著要將我調出軍營嗎?」景牧看了一眼除了他們便再無其他人的酒館,連小廝也已經不知道去哪裡的酒館。這才低聲淡淡的道。
「這個你聽誰說的?」程筠墨驚訝的道。
雖然語氣里驚訝,但心裡還是十分清楚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聲音也只夠兩個人聽到罷了。
復而發現自己問了一個頗為愚蠢的問題,他還需要聽誰說?
南疆公子牧,那樣一個有手段的人,又怎麼可能沒有一點自己的消息來源。
「在我得知你是毒人的時候,我確實有過這個想法。」
在看不到景牧臉色的前提下,程筠墨也不知道景牧心裡在想什麼:「你聽我解釋。」
「好。」
「北疆軍營畢竟是打仗的地方,在北疆比軍營更安全的地方是府衙,只有北疆城破,府衙才會遭難,所以我才生了把你調到那裡的想法。」
「這麼說,軍師還是為了我好了?」景牧挑了挑眉道,聲音裡帶著一點愉悅。
「我不像父親能教你什麼,你在我身邊除了為我處理瑣事,也沒有其他的事。」
「景牧,你這樣的人原本不該困在這裡的,你該有更廣闊的天地。」
「三元及第的狀元郎,不該委委屈屈的留在我身邊。」
「既然定北侯世子已經來了,你也不用再繼續以定北侯府的身份留在軍營,那回府衙不是應該的嗎?」
「軍師,我想你誤會了一件事。」
「誤會什麼?」
「我心甘情願的留在軍營,並不是因為定北侯府。」
「而是因為軍師。」
「軍師不會到現在還以為我與定北侯府的關係很好吧?被家裡拋棄的孩子,是永遠不可能過去心裡的那道坎兒的。」
至少他不可能。
「沒有。」程筠墨搖了搖頭。
在不知道景牧是毒人之前,她或許會認為景牧不提定北侯府的人,是因為他不愛向別人提起。
在知道了之後,才發現是壓根兒就沒有什麼可提的。
「可你為什麼要因為我留下來呢?」
「因為軍師的救命之恩,南疆的時候、帝都的時候、北疆的時候,感謝軍師在我毒發的時候伸出手救我。」
「南疆那次,若不是軍師收留我,恐怕也不會有今天的景牧。」
「可我救你的時候,壓根兒就沒有想過報恩這件事,那對我來說不過是隨手的事,更何況我當時也不知道是你。」
如果在南疆初次遇見的時候,便知道那個人是景牧的話,她無論如何也會把他帶離南疆的。
而不是放任他離開。
「軍師想沒想過是軍師的教養,但要不要報恩也是在下的選擇。」
「我選擇報恩,要保護這個在我身陷囫圇的時候,拉我一把的姑娘,只是遵從本心。」
「公子可真是一個知感恩的人。」程筠墨笑了笑道:「那公子的心意我可是收了。」
「希望公子能守著我,歲歲年年。」程筠墨舉杯道。
景牧以茶代酒與程筠墨碰了一個杯:「感謝軍師給我機會。」
「那軍師還要不要將我調出軍營?」
「看情況吧,倘若戰事吃緊的話,還是要將你送走的。」
「這樣一個善良的人,我可捨不得他死。」
一個身在黑暗,飽受疼痛的人,卻仍然保留著感恩的心,不可謂不珍貴。
景牧笑了笑,沒有說話。
如果這世上沒有程筠墨,他心裡恐怕永遠也不會有那麼一塊柔軟的地方。
還保留著人最原始的善良。
而他的善良皆源於程筠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