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拚命
想要做出一個與真人一模一樣的木頭,即便程筠墨手藝再嫻熟,但需要的時間在那裡放著。
程筠墨任由景牧抱在懷裡:「你喜歡嗎?」
「你就不怕我用你的心意去做壞事嗎?」
「我只希望你不會後悔。」
至於其他的,她不曾經歷過景牧所經歷過的一切,所以她根本就不能替他去選擇。
哪怕,景牧就在她身邊的目的是為了殺她。
「我很喜歡。」景牧將程筠墨抱的更緊了。
不孤突然發現他家公子最近沉默了許多,以肉眼可見的能看出,他家公子最近在逼自己。
不孤看著被景牧翻得亂七八糟的醫書藥典,將從廚房端過來的飯放在一旁道:「公子,吃飯了。」
「放哪兒吧。」景牧頭也不抬的道。
倘若他想不再受玉家的限制,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平衡毒的辦法。
他一定要儘快研製出平衡毒的法子,玉文溪就算是為了自己,也一定會動程筠墨。
而殺了程筠墨是他外祖吩咐他卻被他一直拖著的事。
玉文溪既不想讓自己染上殺程筠墨的麻煩,也不想讓玉家沾上殺程筠墨的麻煩。
便一定會借他的手除掉程筠墨,她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逼他殺了程筠墨。
如今玉家能夠控制他的只有毒,而他們心裡都清楚,倘若他是去平衡毒的葯的話,那下一次毒發便是他的死期。
而人死之後便不能再說話,他身上的一切謎團,玉家都可以推脫成不知情。
畢竟也未必真的會有人去追究他為什麼死。
但他不能死。
玉家還沒有倒下,藥房的事還沒走完昭告天下,毒人之悲或許還在繼續。
他必須要活著。
所以,他大約只有自己研製出平衡葯才能破了這死局。
想著想著,景牧忍不住噴出了一口血,不孤連忙上前扶住景牧,十分擔憂的道:「公子,您怎麼了?可是病發了?」
「沒事。」景牧擺了擺手,用帕子擦了擦嘴,碰到了血的帕子,一片焦黑。
景牧卻已經習以為常的將帕子收了起來。
他既然想要研製出平衡的葯,而他如今能夠接觸到的毒人只有他自己。
他除了以身試毒並沒有其他法子。
配藥一途,失敗乃是常事。
有些葯,不親身試一試,是不會明白它的不足之處的。
試藥多了,難免要打破他體內毒的平衡。
但如今並不是毒發的時間,而是外力原因導致的。
所以吐血一事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只是這麼多血,留給他清醒的時間不多。
「你出去吧。」
景牧十分勉強的站起來,彷彿一陣風便能吹倒。
不孤十分擔憂的看著景牧,生怕他一離開,對方便是暈倒在這裡都沒有人知道。
畢竟景牧的書房不是人人都能進來的。
只是他還有許多景牧交代的事情沒有處理好,確實不能一直守在這裡。
景牧忍著疼,慢慢的將醫書藥典收拾起來,放回他們該放回的位置。
只是他剛剛收拾好,不孤便急急忙忙的闖進來:「公子,邵公子失蹤了。」
景牧險些站不穩,身體里的疼痛幾乎要讓他暈厥過去。
景牧靠著扶著不孤才勉勉強強的站住:「怎麼失蹤的?」
景牧在心裡突然有一個可怕的想法。
也許帶走邵容與的人是玉文溪,既然上一次她派了那麼多人去動邵容與。
就證明她已經知道了邵容與的存在了。
他之前不應該動手的,就算是要動手,也不能由他還出面。
他出面只會坐實邵容與對他來說是十分重要的存在。
既然十分重要,玉文溪當然可以用邵容與來威脅他。
當然,邵容與在他這裡也是真的重要便是了。
「去查,無論如何也要保住邵容與。」景牧握緊手道。
他幾乎已經想出來,玉文溪控制邵容與想要威脅他做什麼事了。
他該怎麼做?
景牧突然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心臟突然劇烈的疼痛。
捂著心臟的位置,忍不住在心裡冷笑道。
玉文溪倒是真的看的其他。
「暗地裡查,不要讓人察覺我們在找他。」景牧在慢慢的坐下來之後,吩咐道。
他眼下這般情況,毒又發了,如今是哪裡都不能去。
「至於明面上,做成與平常一般無二便好了。」
「是。」
景牧在不孤走後終於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吐在地上,然後倒在床上昏死了過去。
景牧醒來的時候,玉文溪正坐在他的床邊,與曾經的無數次一模一樣。
玉文溪在看到景牧醒來的時候,沒有任何波瀾:「二公子醒了。」
剛剛醒來,身上沒有一處是不疼的,景牧借著月光與微弱的燭光勉強打起精神道:「姑娘怎麼來了?」
「你毒發了,文溪自然要來了。如果文溪不來,估計二公子眼下恐怕要不好了。」玉文溪十分溫柔的道。
「賀大夫呢?」
「他走了,這裡人不能留太多,不然出了意外不好脫身。」
玉文溪將已經涼了的葯遞給景牧:「二公子醒的有些不是時候,早已經涼了,但眼下也不能再溫一溫,二公子湊合著喝吧。」
涼了的葯只是更苦了些,與熱葯並沒有其他差別。
所以景牧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將葯一飲而盡。
喝了這多年的湯湯水水,這點苦對他來說已經算不上什麼了。
「賀大夫說,二公子之所以提前多日毒發,是因為氣急攻心吐了血,失血過多,打破了體內毒的平衡,才會如此。」
「所以是什麼事?竟然讓二公子這麼憤怒。」玉文溪帶著好奇道。
「沒什麼,不過是一些瑣事罷了。」景牧強撐著坐了起來,只不過正受著那麼大的苦,看起來十分沒有精神罷了。
「既然二公子醒了,葯也喝了,那文溪便先離開了。」玉文溪恭恭敬敬的道。
這種時候比的就是誰比誰沉得住氣,先沉不住氣的那個人便輸了。
「那姑娘好走。」景牧依在床邊懶懶散散的道。
玉文溪行了一個禮之後,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景牧卻彷彿像是被人抽去了魂魄一樣,看著窗外的月光,看的出神。
也許,他是時候遠離程筠墨了。
玉文溪既然打定主意要借他的手,便不會輕易放棄。
就如同他了解玉文溪的行事作風一樣,這麼多年下來,玉文溪也會十分了解他的手段。
所以一旦玉文溪真的用盡手段藏一個人,便是他,也要花一些功夫才能找到人。
所以他要給自己爭取一段時間,只要找到邵容與,他就能夠破了這個死局。
他可以粉身碎骨,但邵容與要長命百歲。
而程筠墨也要在人間見白頭。
至於他,他可以拚死一試將玉家的行為昭告天下。
人都死了,也就不會再去在意死後的名聲。
從前是他顧慮太多,總想著魚與熊掌兼得。
可事實上,有時候魚與熊掌,真的不可兼得。
苦苦堅持這麼多年,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毒的折磨,他也已經厭倦了。
若是能解脫,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能夠死得其所,那更是再好不過了。
清晨的時候,景牧將自己收拾的整整齊齊,去了府衙。
在見到梁原之後,景牧恭恭敬敬的行禮道:「不知大人可還願意收留景牧?」
「景牧這是做什麼?程軍師為難你了?」梁原一臉驚訝的將景牧扶了起來道。
「軍師沒有為難我,是景牧自己的問題。」景牧用四平八穩的聲音道。
「那你能告訴我為什麼願意回來嗎?我不止一次的問過你,願不願意回來?」
「可之前你都拒絕了,乾脆利落,不帶絲毫猶豫。」
「所以,你能告訴我是什麼讓你改了注意嗎?」
「我不能。」景牧十分誠懇的道。
「那程筠墨知道嗎?」
「還不知道。」
「只要程軍師願意放人,你想來就來吧,我也老了,北疆終究是屬於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梁原拍了拍景牧的肩膀。
文人拍肩膀的力氣是不會太大的,而且梁原已經上了年紀。
但便是這樣的力氣,也讓景牧差點站不穩,險些變了臉色。
程筠墨看著景牧,她簡直是要被氣笑了,實在沒想到將定情信物送出去之後,再次見到人,對方居然讓她放他離開。
從前那麼一個無論如何都不願意離開她的人,居然在就這樣輕易的主動提出了離開軍營。
程筠墨突然覺得,可能今天她見的景牧並不是她之前見的景牧,不然差距怎麼會那麼大。
想要讓她放他離開,卻又死活不肯說出原因。
當軍營是一個隨隨便便就可以進進出出的地方嗎?
連原因都沒有,她怎麼放人?
「如果沒有理由的話,我是不可能放人的。」程筠墨淡淡的道。
「我在軍營雖然頗有些權利,但你的位子走的是我程家位子。」
「我程家向來是按規矩辦事,沒有理由,我是不可能隨意放人的。」
「所以說不說,你自己考慮清楚,等我回來告訴我。」程筠墨抱著頭盔,淡淡的道,說著便要出了軍營。
幸好她今天要出去帶兵,有時間讓她冷靜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