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追愛
兩婢女見眼前的俊俏公子抬步就要走,不由分說,一左一右攔住了去路。
過路的行人見狀,簇擁而來看熱鬧,市井小混混乾脆吹起了口哨喝彩:「這位公子,既然兩位小姐都相中了你,你就從了吧,一妻一妾豈不美哉!」
「胡說什麼!是我家小姐先相中的這位公子!」兩婢女異口同聲,叉腰呵斥。
「這------這------」水柔儀見自己被當街哄搶,心中暗暗好笑,臉上卻裝出一副難以抉擇的神色,「小生不才,得獲兩位千金小姐青睞,只是------誰為妻,誰又成妾?」
「我家小姐可是禮部尚書府上的嫡女,怎可與他人做妾?」一婢女上前扯住了水柔儀的衣袖。
「禮部尚書的嫡女又如何?我家小姐可是兵部尚書的貴女,旁的女子為我家小姐提鞋都不配。」一婢女神情倨傲,冷笑道。
「你------你------真是欺人太甚!」
「欺的就是你這等小門小戶!」
兩婢女互不示弱,當街舌戰起來,引得眾人鬨笑不止。
「貴女的貼身侍女竟然當街對罵,哼,這就是兩府教出的好教養!」不知何時,人群外停靠了一輛華麗的馬車,一位宮人裝扮的中年女子款款下車。
兩婢女睨了那宮婢一眼,登時漲紅了臉頰,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公子,生的品貌不凡,卻被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糾纏多時,真是難為您了!」那宮婢踱到水柔儀面前,細細地掃視了一番,神色大喜,嘖嘖稱奇。
水柔儀微微抬眼,但見那名宮裝女子上著一件藏青色金銀刻絲對襟直襖,下著一條湖藍色迷離繁花絲錦裙,便知此人是在內宮貴人跟前伺候的。
「姑姑說笑了!」她知道自己招惹不起,連忙低垂眼瞼,直望著腳尖發窘。她心道:這若是真被貴主相中,怎生脫得了干係?
「我家主子有心邀公子一敘,請公子移步。」那宮婢唇角含笑,恭恭敬敬地候在一旁,馬車上的帘布微微掀起,只待水柔儀移步上前。
「貴主恕罪,小生出府良久,家中父母該是擔憂多時了,小生告退。」水柔儀蛾眉緊蹙,恭敬地施了拱手禮后,作勢就要逃離。
「慢著!」這時,車內傳出一個嬌俏如鈴鐺的聲音,雖是細弱,但語氣中的威嚴絲毫不減,「今日甚是唐突,他日再邀公子一敘。
這是信物,公子若是想明白了,不妨拿著這枚玉佩來尋我便是了。」
車內的女子將一塊精雕細琢的玉佩遞給了婢女,婢女雙手捧著,奉在水柔儀面前。
水柔儀略略掃了一眼,只見那快玉佩玉色潤白,質地細潤,一看就是上乘白玉,又見那玉上刻著「長樂」二字,她心中一顫,這才知曉車內的貴主竟是先皇的長樂長公主!
早就聽聞,先皇南宮無悔甚是寵愛這位公主,並親口允諾公主自行擇婿,早在宮外專門辟了一座公主府。
因著長樂公主眼高於頂,王公大臣家的男子無一人能入了她的眼,婚事便一直拖延到了現在。
一想到這些,水柔儀心中熬煎,額上沁出了一層細密汗液。
她暗自盤算道:今日,若是接了玉佩,他日公主召見,可怎生能見?今日若是不接,當眾拂了這位貴主的顏面,豈不是自覺生路?
思來想去,總歸不妥。
這時,那名年長婢女乾咳了一聲,望向水柔儀的眼神中夾雜不悅。
水柔儀心下一橫,管他的,反正自己不曾透露真實身份,他日,難不成長樂公主還挨家挨戶尋我不成?就算她要尋,我換回女裝,她又怎尋得到?
水柔儀再三思慮后,躬身接了玉佩。
長樂公主的車駕這才徐徐離去,眾人見沒了趣味,各自走開。
水柔儀拉著阿顏一路小跑,逃也似的離開了。
「小姐,今日是元宵佳節,人人都出來賞玩,不知宇文將軍是否也出府遊玩了。」阿顏見水柔儀一路上悶悶不樂,戲謔著笑道。
「他出不出府是他的事,與我何干?」水柔儀立時站住了腳,白了阿顏一眼,氣的鼻翼微張。
「那邊打架的不正是宇文將軍?」突然,阿顏驚呼了一聲,直直地望向不遠處。
水柔儀尋聲望去,一陣大喜,丟下阿顏便跑了過去。
剛擠進人群,水柔儀便看見一白髮婦人摔倒在地,身上血跡斑駁,而宇文成肅正揮舞著銀槍與一小女孩纏鬥,那小女孩不是對手,節節敗退,手上的大刀掉落在地。
「成肅哥哥住手!」見宇文成肅正要刺向小女孩,水柔儀橫檔在前。
「各位評評理,老生和小女孤苦貧弱,只想在這都城裡賣藝謀生,不知哪裡開罪了這位大爺,竟要置我們娘倆於死地!」那白髮婦人見有人阻攔,立時哭天搶地起來,哭聲震天,惹的圍觀人群憤憤不平起來。
「宇文將軍,怕是有什麼誤會------」人群中,有人奓著膽子求情。
宇文成肅一聲不吭,如冰似霜般的眼神四處一掃,騷動的人群登時安靜了下來。
「死到臨頭,還不束手就擒!」宇文成肅眼中殺意騰騰,厲聲呵斥。
突然,那老婦人從地上一躍而起,擲出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宇文成肅揮動銀槍,將暗器打落在地,一槍刺進了老婦人的胸膛上,那老婦人應聲倒地。
與此同時,那個小孩拾起大刀,兇狠地刺向了水柔儀。
水柔儀自來深養閨中,何時見過這等生死搏殺的場面?一時呆住了。
宇文成肅見狀,一把抓過水柔儀,銀槍一掃,那女孩隨即倒地而亡。
「哇------」水柔儀臉色煞白,過了良久才放聲大哭起來,鼻涕、眼淚統統蹭在了宇文成肅的衣襟上。
宇文成肅素來喜潔,哪怕是行軍打仗,也總是端的副乾淨整齊。他低頭望著水柔儀,見她已哭倒在自己懷中,一時無措。
「小姐,你沒事吧?」待到人群四處逃散后,阿顏才擠了進來,待她查看后,見小姐不曾受傷,她長吁一口氣:「老天保佑,只是劃破了衣衫,阿彌陀佛!」
「你可哭夠呢?」宇文成肅冷聲詢道。
水柔儀癟了癟嘴,依依不捨地站直身子,猶自吞聲泣淚,身子一抽一抽的。
阿顏掏出袖管中的天青色雙層綉方帕替小姐略略整理儀容。
宇文成肅抬步就走,剛走了沒幾步,就停住了腳,頭也未回地吩咐了一聲:「再有一個時辰就要宵禁了,送你家小姐回去。」
說罷,宇文成肅闊步向前走去。
水柔儀聽罷,推開阿顏的手,快步追了上去,緊緊地跟在宇文成肅身後。
宇文成肅停下腳步,轉過身,直直地看著水柔儀。
「怎麼?這路是你家的?你能走,我就不能走?」水柔儀心中懊惱,氣呼呼地嚷嚷道。
宇文成肅眼波流轉,見她眉目宛然,眸若含星,又見她桃臉紅漲,淚光點點,甚是楚楚可憐,他劍眉一挑,嘴角微翹。
水柔儀緊咬下唇,怒眼圓睜,打定主意,死跟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