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逼宮(2)
焦柳巷,一身夜行衣的陸宥真急匆匆回來,與蘇文海不過前後腳到,他給自己灌了杯溫熱的茶水。
「如何?」三公子問他。
陸宥真搖搖頭說:「我去了寧國公府,陸瀾天不在,我問了他的隨從卻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舅舅那兒我也去了,舅舅並未察覺出不對,我與他說過此事後,他說他會去探查一番,還讓我不要參與進來。」
「我去城門看過,東門和西門的守衛都被殺了,西門守衛現在是長公主的護城軍,東門守衛的服飾有些像京衛,他們比較警覺,我不敢湊的太近所以看得不太真切。如果真是長公主要逼宮,西門有動靜可以理解,畢竟長公主的封地在西邊,她的人要來自然走西門方便,可東門......我怕她是真說動了京衛,那就糟了。」三公子也說了他的所見所想。
之前幾人回到焦柳巷后就商議過一番,一致覺得長公主怕是有問題,可這一屋子並沒什麼有實權的人,於是由陸宥真去尋陸瀾天和伏明夏,這兩人都是皇上的親信,能做的事比他們幾個多多了,尤其是陸瀾天手中還掌握了一部分禁軍的力量。
三公子則去查看城外駐軍的動向,畢竟要想逼宮沒有軍隊是不行的,城中除了五城兵馬司就只有禁軍,五城兵馬司多半是些勛貴子弟進來混資歷的,難堪大用,禁軍又是皇上的親衛軍,要不動聲色地策反他們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從城外調兵反而比較穩妥。
原本想長公主身在封地,多年未來京城,應該只是收買些人開路,主力則是她在封地的護城軍,哪知她竟然有本事說動京衛,看東城門的動靜,那絕不僅是一兩支小隊。
「會不會京中有人幫她?」蘇溪問。
「不是沒有可能的,」陸宥真道,「可是如今宮門已經下鑰,我們進不去宮門,陸瀾天又不知去了哪裡,我讓陸豐到他常去的地方找了,能不能找到卻是不知。」
「還有太廟,」蘇雲突然開口道,「長公主既然動手,肯定不會放過去太廟的太子他們,不行,我得去告訴秦勇。」
「誒——四妹,」蘇溪拉住她,「東西城門已被叛軍把持,其他兩座城門的守將我們不熟,不知他們的立場,你貿然前去只會送命。」
「那怎麼辦?他們現在才開始行動,再等下去怕是就動手了,」蘇雲一臉焦急,「三哥,你一向最有辦法的,你一定要救救秦勇啊。」
「四妹莫急,辦法還是有的。」三公子告訴她說,梧桐巷蘇宅後院的池塘其實是從城外引的活水,蘇文瀚水性好,讓他順著水路往上遊走自然可以走到城外去,問題是蘇文瀚是白身,沒資格參加宮宴,所以晚上孤零零呆在梧桐巷自己過年,自然不知這邊發生的事情,得有人去梧桐巷通知他一聲。
盧洲自告奮勇說要去,可他一介文弱書生,萬一碰上叛軍怕是跑都跑不掉,眾人都不放心他去。
蘇雲便道還是她去,眾人自然也很不放心她,不過見她從廚房抓了兩柄大菜刀出來便說不出阻止的話,只好叮囑她小心行事。
另一邊,伏侍郎的人已經整裝待發,伏侍郎派了自家管家伏裕帶一撥人人去刺殺太子,順道再將七皇子司徒苓帶回來,伏裕領命,一個閃身就消失在黑夜裡,原來伏家那個慈眉善目的老管家竟然是個高手,其餘人則跟著伏侍郎往皇宮疾馳。
這一路在黑袍神秘人的帶領下顯得極為順暢,偶遇幾個巡邏兵也都有神秘人悄無聲息將他們幹掉了,行至皇上的寢宮,神秘人示意他們躲在暗處稍待,自己先行將宮人引走。
伏侍郎沒想到自己的夢想這麼快就要實現了,心裡不由有些飄飄然,但他還是保有三分警惕的,他遠遠看見神秘人搖身一變,穿了一身宦官的服飾,看他對皇上寢宮的那些小太監小宮女頤指氣使的模樣似乎還是不小的官兒。
伏侍郎心中恍然大悟,原來這神秘人竟是皇上身邊的宦官,難怪能將這一路安排的妥妥帖帖,不過他看著那人熟悉的背影又思考起這人究竟是誰,還沒等他想清楚就見神秘人將宮殿里的人都帶走了。
時不我待,伏侍郎懶得再想,手一揮便有一隊人輕手輕腳向寢宮奔去,他跟在自己人後面更安心了幾分,他不想也沒有力量像當年的皇上一樣殺盡反抗者,只能用這種偷偷摸摸的方式竊取皇位。
要不了多久太子被刺殺而亡,皇上本就病重再聽聞這個消息悲慟之下一命嗚呼也屬正常,二皇子若是運氣不好被殺手順道殺了便省事,若是僥倖沒死,他色令智昏,皇上屢屢為此懲戒他,最後會跳過二皇子傳位給七皇子也不是件奇怪的事。
伏泓光摸了摸懷中柔弱的綢布,聖旨他已經替皇上擬好了,只需借玉璽一用便大功告成。
手下人前來稟告說寢殿內只有皇上一人且還仍在昏迷之中,伏泓光心跳如鼓,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激動。
他緩步走近龍榻,輕聲喚道:「皇上?皇上——」榻上毫無反應,伏泓光這才完全放下心來,他讓人在寢宮中四處尋找玉璽,神秘人告訴他玉璽就放在寢宮的。
可手下人遍尋無果,唯有龍榻還未查看,伏泓光小心翼翼撩開床幔,見皇上仍舊臉色蒼白雙目緊閉,才開始搜索龍榻。果然在枕邊發現一個黃色錦緞包裹的盒子,伏泓光心喜,伸手就去拿,誰知伸到一半突然被一隻蒼勁有力的手捉住。
「伏愛卿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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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一聽這熟悉的聲音,伏泓光下意識就要跪下請罪,可轉念一想寢宮中現在都是他的人,皇上又病體纏身,沒什麼可怕的,他揮開皇上的手,一把搶過錦盒抱在懷中。
他壓著聲音笑了兩聲,說道:「陛下啊陛下,天道輪迴,報應不爽。您當初如何得到的皇位,如今就會有人同您做一樣的事,您也別怨我。」
皇上沉默了片刻才說:「朕沒想到你真的會來,朕哪裡對不起你,當初你要拆散朕和苓兒,現在還要朕的命?」
「皇上您說笑了,我哪敢拆散您和苓兒,明明是您自己種下的因,」伏泓光停下解開錦緞的手,細細說來:「您明知道先皇不喜您、忌憚您,您還忤逆他,甚至做出私奔的事來,他心裡能痛快?要不是苓兒她姐姐請先太子去求情,苓兒就不是嫁去寧國公府而是直接被賜死了。」
「至於現在,」伏泓光頓了頓,「自然是為了光耀我伏家門楣,只要七皇子登基,我就是國公爺,伏家在我手中將走向輝煌。」
皇上又問:「七皇子......他也參與了?」
「七皇子仁孝,他能做個風光霽月的千古一帝,此間陰私之事他如何能沾手,所以我才需要陛下您的詔書呀。」伏泓光拿出懷中偽造好的聖旨,笑得得意,「伴月教餘孽出現在太廟,刺殺了太子,皇上聽聞太子身故氣急攻心,臨死前命臣代寫遺詔立七皇子為儲君,陛下您看如何?」
「伏泓光!」皇上怒極,拍打床案叫道,「朕念在你是苓兒生父的份上,對你一再寬容,倒是養大了你的心。」
「陛下放心去吧,臣一定會好好輔佐新帝的。」
伏泓光解開錦緞,將盒蓋拿起,卻發現盒中空空如也,他一怒之下將空盒棄之於地,質問皇上道:「怎麼回事?玉璽呢?」
「呵呵呵,你永遠都得不到玉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