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委屈
酒店的老闆用憐惜的目光看著聶滄瀾,他認為此時聶滄瀾需要一桶開水、一套乾凈的衣服和一頓可口的飯菜。
聶滄瀾此時衣衫不整,容顏憔悴,的確十分狼狽,好心的老闆認為他是為了女人。
只有女人才會令男人如此痛苦。
老闆不禁想起自己的往事,想起那段令他刻骨銘心,令他痛不欲生的往事。
出於同情,老闆親手溫了一壺酒,送到聶滄瀾的面前,溫言道:「年輕人,這是小店珍藏多年的好酒,好酒是可以讓人忘掉許多不愉快的事情的。」
聶滄瀾感激地看了老闆一眼,接過酒壺,嘆息道:「酒固然可令人麻木,那麼酒醒之後呢?」
是的,酒醒之後呢?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酒醒之後的凄涼無奈,又何以堪?
老闆搖了搖頭,嘆息道:「無論多痛苦的事情,都是可以忘卻的,但身體卻最要緊,沒有好身體,傷心都不可以了,你不如吃上一點東西好不好?」
聶滄瀾平生以強者之貌出現,一向是去關心、照顧別人,此時才第一次嘗到被關心的溫暖。
聶滄瀾勉強地一笑,道:「你說得不錯,我是該吃點東西的。」
他伸手取過筷子,夾向桌上原封未動的菜。
老闆道:「這些菜都涼了,我去幫你換幾碟來。」
聶滄瀾報以感激的一笑,聽任老闆將酒菜端走。
老闆走到廚房,忽然發現廚師獃獃地坐在凳子上,而鍋中的確油牛肉已成了焦糊。
他不由怒道:「你怎麼了?」
廚師驚恐地望著老闆,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他在看著老闆的身後。
老闆霍然回首,看到一柄利劍指在自己的咽喉上。
他大驚失色,手中的盤子從手中落下,持劍人忽地伸手一抄,穩穩地將盤子接住,放在灶台上。
劍,又指向老闆的咽喉。
宮燈照亮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也照亮了每一個人的臉,凌空子雙眼充滿了恐懼,一雙拳頭也捏得「咯咯」直響。
諸葛珠兒仍然笑嘻嘻的,好像根本不知道災難會降臨似的,此時在別人的眼中,諸葛珠兒又成了一個天真無知的兒童。
中年白衣人依然很篤定地站著,木然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一雙柔和的雙眼閃著駭人的光芒。
房間里的氣氛很緊張,需要有一種聲音打破才好,可是卻沒有人說話。
凌空子準備拚死一搏了,事到如今,明知不是白衣人的對手,也希望能僥倖攻他個措手不及,好奪路而逃。
諸葛珠兒看了看凌空子,又看了看白衣人,好像覺得很有趣似的,竟然「咯咯」地笑了起來。
白衣人奇道:「你笑什麼?」
諸葛珠兒仍舊「咯咯」笑個不停。
白衣人皺了皺眉頭,忖道:「莫非諸葛珠兒被嚇呆了?」
他抬起頭來,盯著諸葛珠兒的臉上看,忽地,一道凌厲的拳風從身後襲來。
諸葛珠兒裝瘋賣傻,是吸引白衣人的注意力,以便給凌空子一個機會,凌空子果然沒有錯過。
「砰」的一聲,這一拳正打在白衣人的后心,白衣人果然沒能躲過這一擊。
可是,凌空子一拳擊在白衣人的后心時,立覺像擊到了一堵鐵壁,「卡喳」一聲,反彈之力竟將凌空子的手腕震碎了。
凌空子「嗷」的一聲慘叫起來,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沁出,用左手撫著斷腕,悶哼著蹲下身來。
諸葛珠兒的臉上依然獃痴痴的、笑嘻嘻的。
白衣人冷冷地回過頭去,淡淡地看了凌空子一眼,又慢慢地轉回頭看著面前的鐵箱子。
諸葛珠兒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我真的必須死嗎?」
白衣人淡淡地道:「是的。」
諸葛珠兒道:「那麼在我臨死前,你能不能滿足我一個要求?」
白衣人道:「什麼要求?」
諸葛珠兒幽幽嘆著氣,道:「這鐵箱子里裝的全是金銀珠寶,這麼多財寶,大多數人一輩子也沒見過,我有個小小的請求,臨死之前,讓我看一眼珠寶好不好?」
白衣人眼中笑意盈然的,以勝利者傲慢的姿態道:「可以,反正看又看不走珠寶的。」
其實他也頗急著想看一看,自己千辛萬苦,所為的不就是這些嗎?看一眼,自己的心裡也踏實一些。
他打開鐵箱上的一個機關,「卡」的一聲,鐵箱打開了。
當白衣人的手指觸到鐵箱子時,感到指尖有些發癢,不過在心情激蕩之下,倒沒怎麼在意。
鐵箱此時一打開,白衣人不由「啊」的一聲叫了起來,那箱子里竟是空的,哪裡有什麼珠寶?
凌空子在鐵箱打開時,也抬頭看去,一見空空如也的鐵箱,立知是諸葛珠兒搞的鬼,他只是有點不明白,諸葛珠兒用此法激怒白衣人,目的何在呢?
這不是找死嗎?白衣人看到空箱子禁不住血脈賁張,憤怒至極,立刻抬手打向諸葛珠兒。
不料一抬手之際,一陣奇癢的感覺從指尖一直傳到肩頭,使整個肩膀不由彎曲起來。
諸葛珠兒早已退得遠遠的,開心至極地笑著,畢竟是小孩子嘛,看到自己的傑作怎能不喜?
喜怒不形於色,諸葛珠兒可是做不來的。
白衣人狂怒至極,恨不得立時衝過去,將諸葛珠兒斃於拳下,可是肩膀處實在癢得要命,整個肩膀似乎都麻木了,忍不住用另一隻手去搔一搔。
這一搔不要緊,第二隻手也開始癢起來。
這種癢可不像平時被蚊子叮一口那種癢法,而好像是幾萬隻螞蟻在咬、在爬。
諸葛珠兒遠遠地站著,嘻嘻笑道:「你可千萬不要發怒呀,一發怒,血行更速,就會癢到全身,到那時,你就算用刀子刮,也是沒有用的啦!」
既然穩操勝券,諸葛珠兒自然大加調侃。
白衣人漸感癢的部位越來越大,大有癢到心裡之勢,但不知諸葛珠兒用的是什麼葯,怕是一種要命的毒藥,所以一下子心裡慌了起來。
他一向都是高高在上,操縱著別人生死的,此時,卻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白衣人滿面驚慌,急急地問道:「你用的是什麼葯?」
「是痒痒葯啦!」諸葛珠兒微笑著,道:「不過你放心,最多癢上個三天,性命是無礙的。」
我的老天,這種癢法一時也受不了,何況三天?白衣人暗暗叫苦,口氣都軟了下來,道:「秦小俠,你我無怨無仇,幹嘛要害我?」
「害你?」諸葛珠兒奇怪地一挑眉,道:「我見你一天到晚板著個臉,怕影響你身心的健康,所以想個法子讓你開心一下啊,這怎麼能說我是在害你呢?」
他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凌空子蹲在地上,見白衣人渾身發抖,卻強自忍耐的樣子,不由好笑,可是又一想諸葛珠兒的精靈古怪,想起自己剛才也有殺他的念頭,不知珠兒會如何對付自己,不由地心又沉了下去。
此時,白衣人已忍受不住了,剛開始時,他還能利用渾厚內力剋制自己,可是到最後,身上癢得越來越厲害,全身的皮膚就像火燒的一樣,並且四肢軟綿綿的沒一絲力氣。
他禁不住在身上搔了一下,卻是越搔癢,越癢越想搔,到最後忍不住退到牆邊,想用粗糙的牆壁摩擦皮膚止癢。
不一會兒,他就癱到在地上,不停地扭曲滾動,口中「喃喃」地叫著,早把剛才的飄逸瀟洒風度丟到一邊去了。
諸葛珠兒看著自己的傑作,拍著手笑著,走到翻滾不已的白衣人面前,此時白衣人全身已扭曲成一團,全無反抗能力了。
諸葛珠兒抬足封了他幾處穴道,這才把解藥塞到白衣人的嘴裡。
白衣人服下解藥后才漸漸安靜下來,臉皮貼著地面,呼呼地喘著粗氣。
此時全身已動不了分毫,唯有用刺人的目光刺了諸葛珠兒幾下而已。
但目光是刺不死人的。
諸葛珠兒踢踢白衣人道:「對不起啊,誰叫你武功太厲害,我制不住你,只好這樣做,你的武功若差一點,我就不會用痒痒葯對付你了。」
看來武功太強竟是惹禍根源,不知白衣人以後會不會練武了?
諸葛珠兒「安慰」了白衣人幾句,又走向凌空子,凌空子驚恐地一步步向後退。
諸葛珠兒很奇怪地皺皺眉,道:「喂,你怎麼啦,這麼怕我,我又不是吃人的野獸,又不是惡魔。」
凌空子滿臉驚恐,不住地道:「剛才我冒犯了少俠真正該死,只求少俠大人大量,不和我計較,千萬……千萬不要用痒痒葯來對付我。」
諸葛珠兒嘻嘻一笑,道:「我是小孩子呀,小人有小量,你叫我不計較,又怎麼可能呢?」
他這麼一嚇唬,凌空子「嗖」的一下,倒退了七、八尺。
諸葛珠兒忽地衝上前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捉住了凌空子受傷的手腕。
凌空子大驚,伸手踢腳地擊向諸葛珠兒。
諸葛珠兒一一閃開,忽地用頭部一頂,頂在凌空子的「腫中穴」上,凌空子一下子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