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開始的清風小鎮

「清風吹來，涼悠悠喲。」

「連手拉船，下江游喲。」

伴隨著幾聲響亮的船工號子，一艘二十丈大小的商船慢慢的在清風鎮的碼頭停靠了下來。

清風鎮，西秦國最東邊的一個小鎮，緊鄰著吳楚國。

碼頭上的工頭馬猴遠遠的就瞧見了這艘巨大的商船，立馬嬉笑顏開的迎了上去，畢竟是他平生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大船。

碼頭不遠處的一處竹林里，正在打盹的柳成睜開一隻眼看了一下大船，又慢慢的眯上。

馬猴和船上下來的錦衣男子說了價錢，一眾苦力就開始卸貨。

這時柳成也騰的一下站起來，跟著一眾苦力身後打點下手，搬點小物件，別看柳成只有十二三歲，還黑瘦黑瘦的，但是搬起東西來，一點也不偷懶，所以工頭馬猴也很是願意讓他打個下手。

夏日的陽光不久便讓汗水打濕了苦力們身上的衣衫，柳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看著船艙內的一袋袋白米，心想著鎮子里之前就一直在傳的戰事，可能真的要開始了。

傍晚時分，一船的貨物被全部的搬到了碼頭附近的倉庫，柳成望著慢悠悠回程的大船，從工頭馬猴手裡接過五個銅板。

「柳成，要不要去我家吃飯？」馬猴看了乾瘦的柳成一眼說道。

「不去了，我答應了王大哥，要去幫他包包子，今晚的晚飯有著落了。」柳成小心的把五個銅板用一塊破布包好，小心翼翼的放在懷裡。

馬猴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囑咐了一番就離開了、

柳成小跑著到了鎮子中心的「吳記包子鋪」，一進門就看到了正在和面的王守義。

「又去碼頭幫工了？」王守義頭也不抬的問了一句，手裡的活卻是乾的飛快。

柳成點點頭，拿過一個小木盆，幫著和起面來說道，「我看到了滿船的大米。」

「嗯，聽說要打仗了，鎮子上有錢的人都開始準備搬走了，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流離失所。」王守義長嘆了一聲，又立馬打住，瞟了一眼身邊的柳成。

柳成聽到後身形一頓，又若無其事的說道：「最討厭打仗了，等我長大了，一定要當一個將軍，把所有的國家都打一遍，讓他們不再打仗。」說完，柳成還拳頭一握，使勁的揮舞了幾下。惹得王守義笑出聲來。

「當年你就是流落到這個鎮上的時候還是個小不點呢，沒想到一下都那麼大了。」王守義感嘆了一聲。

柳成埋著頭不說話，只從他記事起就一直在逃難的路上，最後跟著一隊難民從更東邊一點村子逃到了這裡，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麼樣，只是知道哪種野菜能吃，哪種樹葉不能吃。逃難的日子在清風鎮終止了，當他到清風鎮的時候，戰事也很快結束了，他便留在了清風鎮，那時，他才八九歲。清風鎮的保長收留了他，讓他在這個鎮子吃著百家飯長大。

「謝謝你，王大哥。」柳成回想著，默默的對王守義道了謝。

「嘿，你謝我幹什麼？我們是兄弟嘛。」王守義一下子有點尷尬起來。

柳成點點頭，自從他到清風鎮，最先給他吃的就是王守義，還記得那時接過王守義手裡的包子時，簡直是太香了，從此他便幾乎是在包子鋪待著，雖然包子鋪的主人吳世仁老是不待見他，經常趕他。

「我們真的不是兄弟嗎？」柳成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問道。

「咳咳，真不是，我的狼頭玉是我爺爺傳給我爸爸，我爸爸傳給我的，我將來啊，也許不會傳給我兒子，嘿嘿。」王守義說道最後老臉一紅。

「那可惜了，我還以為我們是兄弟。」柳成從脖子上取下一個跟王守義脖子上一樣的狼頭玉，不過只有一半，他看過，王守義脖子上的是另一半，不管是材質還是模樣，都一模一樣。

「這個問題，你都問了好多遍了。」王守義一邊把做好的包子放進蒸籠，一邊說道。

「我知道，你要把狼頭玉賣了娶李家姑娘，所以不會傳給你兒子，我的這個玉以後也賣了，我要娶青桑。」柳成從王守義的手裡接過幾個賣剩下的包子說道。

王守義立馬臉更紅了，立馬說道：「誰……誰說的？」

「那晚我睡你身邊，聽見你夢話了，」柳成嬉笑著，然後眯著眼，裝著王守義睡覺的樣子夢話般的說著：「李佳芸……李佳芸……」

王守義一看，哭笑不得，作勢就要打柳成，柳成一溜煙跑了出去。

這時，門外響起了鑼鼓聲。

「王大哥，你家李佳芸出來了。」柳成跑出去聽到鑼鼓聲，立馬回頭對王守義做了一個鬼臉說道。惹得王守義又急又氣。

清風鎮的中心有一個高出地面一丈有餘的柱台，柱台十分之大，直徑竟有十丈，平時，柳成跟著一眾小孩就是在柱台玩耍，但是到了晚上，鎮子上的德運戲社就會來這個柱台上唱大戲。

鑼鼓聲后，鎮子上的人都跑到柱台周圍看戲，保長青峰被一眾人圍著坐到了最裡面一圈，柳成在人群中穿梭著，惹得眾人喊著「柳成，不要擠。」

一陣左突右竄之後，柳成順利的跑到了保長青峰身邊，青峰愛憐的摸了摸柳成的頭，之前青峰想收柳成為義子，好讓他以後有個家，但是聽人說成了青峰的義子，以後就不能娶青桑了，柳成便打死也不願意。

這時柱台上的大戲也開始了，大多是說神仙的，清風鎮一直流傳著神仙的故事，柳成之前也見到了，一個腳踩長劍的青年，在清風鎮的上空停了好久，又飛走了，清風鎮好多人都看到了。

「青桑，明天我們去洗澡，我知道一個地方，那裡的水可涼快了。」柳成對著青峰身邊的一個十歲模樣的小女孩說道。

「不去，我娘說了，不可以跟著男孩子一起去洗澡。」小女孩一臉嚴肅的說道。

「哪有什麼？以前不都是你教我識字，我帶著你一起光屁股在河裡洗澡的么？」柳成也是一臉正色的說道。

「我娘說了，以前可以，現在不行了。」青桑嘟著嘴又說道。

「你娘，你娘，你就會聽你娘的，你咋不聽青峰叔叔的呢？」柳成一下子來氣說道。

「我娘說了，在家都聽她的，在外面才聽我爹的。」青桑想了一下說道。

柳成對著青桑做了一個鬼臉，轉過頭不再說話。青桑也同樣對著柳成做了一個鬼臉，翻身坐在青峰的懷裡，不多時就睡著了。

柳成隔著人群看過去，王守義正倚著門，看著柱台上咿咿呀呀唱著的李佳芸，德運戲社的當家花旦。

半夜，戲唱完了，人群也散了，柳成一個人來到柱台旁一處不起眼的地方，那裡有個小窩棚，它是柳成的家，柳成鑽了進去，裹著一床破棉布，睡著了，夢裡，他覺得這個柱台特別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