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妾的合
直至走出小院,應簡遠才停下腳步沉思起來,他的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吵鬧,讓他覺得極不對勁也很不舒服。「她確實變了,對嗎?」
青灘遲疑一下,「是。」
應簡遠卻搖了搖頭,「還是我從來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誰?連我也要失了把握了。」
應簡遠站在那裡,似乎陷入沉思,眉頭緊蹙,最終理不出個頭緒,「清歡還沒回來嗎?」
「還沒。」
「等她回來,讓她馬上去調查這女人。」
「調查少夫人?」
「對。」應簡遠眼眸亮烈。
「少爺?」一個嫵媚的聲音忽然想起,眼前出現一名步態裊娜的纖瘦女子,弱柳扶風一般。那女子身後還跟著另一位淡藍裙裳的女人,低眉順眼,很是恭謹的對著應簡遠屈膝行了個禮。
青灘拱了拱手,心裡覺得這下可有點熱鬧了,兩位姨娘居然突然都出現在少夫人院門前。
「你們來這兒幹嘛?」應簡遠此刻心情實在不算好。
之前說話的嫵媚女子馬上貼上來,婉轉道,「這幾日都沒見到少爺,我們兩個也是寂寞無事,便想著來看望看望姐姐,不想在這裡碰見少爺了。」
應簡遠卻忽然笑了一下,「那還愣著幹嘛,便去看一下吧。」
兩個姨娘對視一眼,有些古怪,應下「是。」
看著兩個訕訕的姨娘走入妃羽裳的小院,應簡遠對身邊的青灘道,「暗中看著。」
交了策劃案的妃羽裳就像是完成了作業的孩子,整個人都放鬆下來,跟花盞合計著是不是什麼時候出去逛個街,玩一下來排解排解無聊情緒。畢竟這幾日一直憋在這院子里,好生無趣。
「小姐!」春盤忽然緊張跑過來,蹙眉小聲道,「那個……來客人了。」
「什麼客人?」妃羽裳摸不著頭腦,歪了歪頭看向春盤身後。第一眼沒認出來,但下一刻記憶復甦,妃羽裳便笑了起來。她沒去找麻煩,這兩個人居然自己送上門來給自己解悶來了,真是不能更貼心了呢。
應簡遠有兩房妾室,都比妃羽裳進門早,一個是早期伺候他,后收入房中的丫頭,名喚龔娥,住在青荷堂。另一個,則是應侯爺門下一小吏的女兒,有幾分嬌氣和諂媚,慣常不放妃羽裳在眼裡,名喚柳鳴翠,如今住在楊柳軒。這兩人平時長期一處,今日竟然也是一起出現了。
柳鳴翠當先走在前面,在妃羽裳小院座椅前站住,身條纖細,婀娜的有些過了,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托著手臂,撫著頭上的翠環,說話聲調尖細,陰陽怪氣,「這幾日沒見姐姐,今日特意來看看,給姐姐帶來些家鄉小菜,不知道姐姐可還好啊?」站著她另一邊的龔娥微微低了低頭,沒有說話。
妃羽裳掃視了兩人片刻,端起了架勢,微微一笑,不咸不淡開口「看年歲,你叫我姐姐怕是有些委屈,日後還是恭敬的叫我一聲少夫人吧。沒見過哪家大戶人家家裡,妻妾之間還姐姐妹妹的相稱。傳出去怕讓侯府上下沒臉的。」言罷,也不讓座,徑自飲起茶來。
兩人明顯都一怔。還是後面的龔娥識趣,微微屈了屈膝,「見過少夫人。」
妃羽裳抬頭,「還是你懂事。」然後把眼光轉回柳鳴翠臉上,「也看過了,東西放下,我這挺好的。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我……」幾日不見,這妃羽裳的氣焰也太大了,完全沒有料想到。本是聽說她這幾天跟下人犯了脾氣,她卻不信,一隻病貓難不成一次就變老虎了?幾日少爺都宿在書房,定是被這個少夫人惹氣了。本想藉機來揉搓她一翻,卻不想幾句便被她把身份壓下來了。
「聽聞這兩日,少夫人在幫著貴妃娘娘想事情,我們兩個這不也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著的。」柳鳴翠壓著耐性回答,然後自己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妃羽裳旁邊的座位上。
「我已經於少爺商量妥了。你也沒見過什麼,說幫忙恐怕也難,所以不必為難自己。」
「妃羽裳!你別欺人太甚!」柳鳴翠猛一拍桌子。
「這麼快就忍不住了?」妃羽裳挑眼看了她一下,「我以為你還得再演一會兒關心我的戲碼。」
「哼!你以為你是誰!一個**!若不是皇上賜婚,你以為少爺會留著你這麼一個偷男人的賤女人!做出那等酒後亂性的事情,被人捉姦在床,當場指認,你還在這裡端著少夫人的架子!」
妃羽裳看了她一眼,「你這是從何說起的?」知道那天事情的人,都處理了。
「你做了好事!還怕人知道!」柳鳴翠發現妃羽裳沒反駁,洋洋得意起來。
「不怕。就怕那陷害於我的人自己才會心虛吧。」妃羽裳面不改色。
柳鳴翠當下一愣,明顯眼神迴避了一下。然後憤然起身離開,「看你得意到什麼時候!」
看著柳鳴翠拂袖而去,龔娥遲疑了一下,「少夫人……柳姐姐定是胡言亂語的。」
「你倒是懂得審時度勢。」妃羽裳起身站在她面前,「夠聰明才活得久。那柳鳴翠看起來就命不長的面相,前半生驕縱自傲,遭逢劫難就是犧牲品。」
「這……」
「去吧,不招待了。」妃羽裳揮揮手。
龔娥小心行禮,也緩步退下了。
人走後,妃羽裳陷入深思。那晚的姦夫她去查問過下人,沒人知道被帶去哪裡了。她又問了幾個下人,大家都說這人新進府不久,並不了解。他為何如此賣命幫應簡遠,她始終沒想明白。為此她推演過好多次,始終顯示這個人與這裡牽扯很多。如今看來,所有人都被封口,這住的跨過一整個府邸的柳鳴翠卻似乎知道細節很清楚的樣子。可是那晚事情,前前後後出現在這裡的不過一直那幾個家丁和兩個婆子。幾個家丁後來都消失了。而被妃羽裳後來教訓的兩個婆子顯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只以為妃羽裳惹怒了少爺,要被帶入宮裡休掉。所以被留下來了。應簡遠不會做了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而出去嚼舌頭,畢竟他被綠了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知道的人定是信得過的,不會亂傳……
那麼,這個女人在這件事里又起到了什麼作用呢?
「小姐,你不要生氣。」春盤在一邊勸慰,打斷了妃羽裳的思緒。
「氣?我看起來很生氣?」妃羽裳哭笑不得,「我倒覺得她們被氣到了。不過也公平,之前她們不是各種給我臉色,那柳鳴翠還仗著有寵來我面前譏諷過幾句。現在也輪到她們生氣了。」
花盞著實捏了把汗,雖然自家主子這幾日牛氣了起來,但是這樣惹到兩個姨娘頭上,還是大為不妥。萬一少爺突然又翻臉了,小姐的日子豈不是要回到從前?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於是咬咬牙,勸諫道,「小姐,你這幾日雖然很好。但是確實有些過分了,千萬記得小心駛得萬年船,少爺陰晴不定的,你莫要這麼高調了。」
看著她認真的臉,妃羽裳笑得越發燦爛,「放心!我自有分寸。這兩個女人,應簡遠不會喜歡的,她們看起來過得比我好,不過是因為應簡遠壓根不放她們在眼裡,把她們當成是想用便拿來用的工具罷了。」
「小姐,你這什麼話,」花盞不服,「那你……」花盞沒敢說完,忙忙停住。
「我被他折磨無視,也不是因為喜歡,是因為我佔了他想要在意卻不該屬於我的位置。」妃羽裳一笑接著說完。
「小姐……花盞錯了。」
妃羽裳搖搖頭,大大伸個懶腰,「沒什麼。我現在不在乎男人喜不喜歡,給不給我他心裡的位置,我要自己拿到自己的位置,和他平起平坐。」
入夜。
妃羽裳一路優哉游哉的走到應簡遠的書房外。只見一個女子的身影從房內跑出來,一臉委屈。她笑笑,停住了腳步望著。當年,她也多次一臉委屈的從他的書房出來。為了討好他,她變著花樣的研究如何煲湯,如果做精巧的點心,她想陪著他,哪怕他並不理會自己。可是,他從不容許她留下,也從來不曾珍惜她的付出。
他的心是石頭的嗎?愛他,怎麼那麼難。
直到青灘上前,拱手行禮,「少夫人,少爺已經在書房等您了。」
妃羽裳回神,「哦,行吧。我還以為我來得不巧。」
青灘下意識看了一眼妃羽裳,別說是少爺,是個人現在都不得不驚訝於她的不同。這種不同,讓這位曾經話少又膽怯的少夫人身上有了一層不同的光彩,熠熠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