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章 被冤枉的莫肖寒
次日一早,沈纖鑰便醒來,睜開眼睛便看到地上躺著的花凝,心中有些喜悅,心道:算她有良心,要是她將暈倒的自己送回主屋去,他便決定再也不跟她說話了。
想了想,又覺得不妥,又想道:若真那樣,就少跟她說話。這才覺得妥當了。
見地上躺著那人翻了個身,要轉醒,沈纖鑰連忙閉上眼睛假裝睡著。
片刻,便傳來一陣掀被子的窸窣聲,輕微的腳步聲,隨後便一隻微涼的手便覆在他的臉頰上,沈纖鑰忍不住動了動睫毛,好在花凝沒有注意到。
花凝手指觸碰到那白嫩絲滑的肌膚,心中不禁有些擔憂,都一晚上了,怎的還不醒。她低聲喚道:「王爺,王爺……」
聽到她溫柔的聲音,沈纖鑰便激動地要哭出來,她都幾日沒好好與他說話了。
一想到昨夜被她打暈了,沈纖鑰的嘴巴便忍不住的撅了起來。
花凝見他動了動,便輕輕推推他的肩膀繼續喚他。
沈纖鑰假裝初醒,睜開眼睛,見到她,委屈道:「你又打我。」
花凝有些愧疚地往後退了兩步,道:「我沒控制住力道,王爺還是與我保持距離的好,免得再傷了王爺。」
他自然不是叫她離自己遠些的意思,這下心中更加難受了。
眼眶裡的淚珠兒打著轉兒,沈纖鑰道:「你到底怎麼回事?我都放下面子跟你表明心意,連你打我都原諒你了,你為何還在生那不知是什麼的氣?你非要這般冷落我,看我難受,看我著急,你才開心是不是?」
花凝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你還不知道我為何生氣嗎?你說喜歡我,當真是喜歡我?你不過是拿我當幌子罷了,你這樣的人,如何會喜歡一個小丫鬟?」
沈纖鑰被她一連串的問句問得發懵,道:「你什麼意思?」
「你是不是喜歡男子?」
喜歡男子?沈纖鑰大吃一驚,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他有些氣憤,道:「我何時喜歡男子了?」
忽的想起那日她給他看的龍陽圖,沈纖鑰猛然有些明白了什麼,「你以為我喜歡男人?這也是莫肖寒告訴你的?」
花凝總不能供出春桃她們,含糊其辭道:「不管是誰,你只說是與不是?」
「不是。」沈纖鑰突然覺得罰莫肖寒畫圖冊實在是太便宜他了,應該給他喂點葯,找幾個壯漢收拾收拾他才好。
「那你為何……為何看了那圖便……那樣了。」
沈纖鑰臉頰微紅,心中委屈不已,低聲道:「還不是你亂摸我,我好歹是個男子,怎麼可能坐懷不亂?」
花凝還是有些疑惑,是這樣嗎?可是,他明明是看了圖的,如今他也可能是在混淆視聽。
見她一臉不相信的神情,沈纖鑰氣的半死。
最後,閉上眼睛,掀開被子,半撐著身子,道:「你若不信,現在也可以試試,不給我看那圖,也是一樣的。」
花凝遲疑了片刻還是下了手,一觸碰那人便渾身一顫,隨即那處果然有了反應。她也有些羞赧,低下頭不說話了。
沈纖鑰紅著臉道:「這回信了?你為何總對旁人說的話那般信任,我說的你偏偏不信?」
「對不住,我……」
沈纖鑰撒嬌道:「既然知道對不住我,便過來抱抱我,好好安慰我,光說有什麼用?」
花凝上前輕輕抱住他,這幾日她也很難受,可是因為心裡那個疙瘩,還強忍著不去見他。她心中羞愧難當,道:「我以後再也不信旁人說的那些話了,我只相信你,你說什麼我都信。」
聽了這話,沈纖鑰的臉上便浮現出一絲笑意,道:「這可是你說的,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
莫肖寒在沈纖鑰府上畫了整整十天,才將那本龍陽圖描了個遍。
他回到家裡,整個人都精神恍惚,家丁道:「三少爺,你怎麼精神這麼差?」
莫肖寒沒精打采道:「我被困在小病秧子府上十天,你們怎麼也不派人去救我回來?一群沒用的傢伙。」
家丁撓著頭,疑惑道:「少爺,你不是親自留了書信,說去王爺府上住幾日嗎?怎麼還被困住了?」
向來必然是小病秧子模仿他的筆跡寫了書信,這個小病秧子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心眼兒比誰都多,比誰都壞。
現在計較這些也沒意義了,莫肖寒只想回屋裡睡一覺。這十天他看畫冊看的都快吐了,晚上一閉上眼睛全是那個畫面,嚇得他夜夜都不能安睡。
回到家便好了,莫肖寒進了屋,便蹬掉鞋子,爬上床躺下,閉上眼睛竟然還是那些個畫面。
「啊……」莫府里的一聲凄厲慘叫驚奇院里樹上的飛鳥。
莫肖寒坐起身子,兩手緊緊握地拳頭咔咔作響,他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這個小病秧子,他一定得想個法子好好收拾收拾他才行。
一月之後,莫肖寒兄長莫肖焰大婚,丞相府大擺酒宴,沈纖鑰自然也是被邀請的賓客之一。
相爺莫君言膝下有三子一女,大兒子名為莫肖塵,次子便是莫肖焰,三子為莫肖寒,小女兒莫肖雪。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四兄妹,但性子都各有千秋。
先說大兒子,也就是莫肖塵,明明生在書香世家,卻一心只愛舞刀弄槍,故而年幼便習武,長大些便行軍打仗去了。說起他這一生倒也過的瀟洒自在,自從軍那日起,便隨身帶著遺書,因此,他在十九歲戰死那年,軍中便將他的遺書送回京中。
信中大致是一生無悔云云,只是愧對父母養育多年,到頭來白髮人送黑髮人。
即便如此,誰又能說他這一生悲戚?他活得比誰都快活,只是可惜罷了。
自那以後,相府的人皆不敢提及大少爺,唯恐叫相爺夫人傷心。事實上,傷心的何止是相爺夫人,莫肖寒從小便以他大哥為傲,這件事對他的打擊著實不小,故而常常流連煙花酒巷。
好在二哥莫肖焰是個懂事的,一邊打理家務還要一邊幫莫肖寒擦屁股。
而今,莫肖焰娶了侍郎家的小姐,據說那小姐是京中數一數二的美人,莫肖焰也是經過千辛萬苦才終於抱得美人歸。因此,這排場面子什麼的自然是要配得上這般美人的,幾乎京中的權貴一一在邀請之列。
沈纖鑰自然也帶花凝來的,進了相府,莫肖寒便親自將兩人請進去。因著禮節,男客與女客自然是要分開的。雖說,男客可以攜帶侍女,但花凝著實不能當普通侍女而看,況且今日沈纖鑰給花凝打扮的甚好。
故而,今日這酒席莫肖寒便打算將沈纖鑰和花凝分開來,沈纖鑰看住莫肖寒,防備道:「你幹什麼?」
莫肖寒笑道:「怎的,你二人一刻也分不開嗎?男客處都是男人間的話題,花凝聽了不好,還是去女客處跟姑娘小姐們說說話的好。」
沈纖鑰覺得這樣說也有些道理,便嘟著嘴道:「你想跟我,還是跟姑娘們去玩?」
「我還是去女客處吧,畢竟你們那裡應當沉悶無比,我還是不去了。」
沈纖鑰雖然有些不舍,但還是點頭答應。
兩人分開后,莫肖寒便將花凝帶去後院,一群姑娘小姐的正在湖心亭里觀賞。莫肖寒囑咐了幾句肖雪,便也回男客處去了。
莫肖雪雖然愛慕沈纖鑰,卻不是個卑鄙的小人,如今知曉花凝和沈纖鑰兩情相悅,便對她心中生出敬佩之意。
花凝自然也認得莫肖雪,她便是那日抱住沈纖鑰的京中第一美女。
兩人沉默片刻,著實又幾分情敵見面分外尷尬的模樣。
半晌,莫肖雪才道:「花凝姑娘,此處著實有些吵鬧,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說話如何?」
花凝點點頭,道:「好。」
莫肖雪將花凝帶回自己屋中,叫侍女準備了些茶點。
花凝吃了一口那點心,道:「這是什麼點心,真好吃。」
女人間的友情就是這般輕易又簡單,一句好吃,莫肖雪便眉開眼笑道:「好吃嗎?這是荷花酥,我今早做的,鬆了些給二哥哥,剩下這些。你若愛吃,下回再來玩,我做給你吃。」
花凝連連擺手,道:「不必如此麻煩,原來是莫小姐做的,你真是心靈手巧。我就不信,手又粗又笨,連做飯也不會。」
莫肖雪見她如此謙虛,便道:「你若願意,我也可以教你做。」
花凝連連道謝。她突然覺得,這位莫小姐為人當真是一等一的好,這樣一個女子,以後得什麼樣的青年才俊才般配的上。
心中突然產生了一個念頭,幸好沈纖鑰沒喜歡她,不然可真是白白耽誤了這如花似玉的美人了。他那麼嬌氣,又自私又愛耍少爺脾氣,真是配人家不起。
莫肖雪也捻起一塊荷花酥,慢條斯理的吃起來,跟她狼吞虎咽的模樣實在是天壤之別。她輕輕咬了一小口,細細咽下之後,又扭捏道:「花凝姑娘,其實我有一事想要請教。」
花凝連忙咽下口中的糕點,道:「請……請講。」
莫肖雪臉上染上一絲紅暈,手中緊緊絞著一條絲帕,道:「姑娘和纖鑰哥哥是如何重逢的?」
「重逢?」花凝有些不解,道:「我和王爺嗎?我們是在王府認識的呀,何來重逢一說?」
莫肖雪也納悶兒起來,難道自己理解錯了嗎?那日纖鑰哥哥明明說找到從前那人了,而且三哥哥也告訴她,纖鑰哥哥和花凝姑娘在一處了。
她低聲道:「姑娘不知纖鑰哥哥的身世嗎?」
花凝搖搖頭,她好像從未問過他,他也從沒提起過。
莫肖雪心道:難道不是同一人,果然纖鑰哥哥還是愛上旁人了罷。
她笑道:「罷了。」
「還請莫小姐告知我。」花凝卻有些好奇,王爺他的身世到底是什麼,還有重逢,到底和誰重逢?
莫肖雪推辭再三,還是抵不住她追問,只好說了出來,「纖鑰哥哥年幼時流落民間,受了很多苦,後來有幸被家父找到。在護送纖鑰哥哥回京的路上,遭到截殺,纖鑰哥哥被一少女所救,從此便對那少女念念不忘。
我曾問過他既然找不到那少女,我行不行,他說他找到了。後來三哥哥說你二人在一處了,我便猜想花凝姑娘應當便是那少女罷。」
花凝突然記起,她第一次被王爺召見,當時他問她認不認得他,難道他將她當成旁人了嗎?
這一瞬,總算也解開了她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惑,沈纖鑰這樣一個高傲的人,怎麼會跟她一個下人廝混,原來是這樣的緣故。
莫肖雪不知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花凝的神情看起來很不好,她小聲道:「花凝姑娘,你怎麼了?」
花凝這才回神,臉色有些蒼白,她搖了搖頭,道:「我沒事,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