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章 病嬌的身世和秘密
想到這裡,莫肖寒笑著搖了搖頭,看向床上端端正正躺著的那人,道:「小病秧子,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
沈纖鑰低沉道:「你要說什麼?」
果然現在一點都不可愛了,莫肖寒想著,他親眼看著小病秧子從乖巧懂事到性格乖張又到現在這幅行屍走肉。
莫肖寒道:「沒什麼,只是想起小時候,你每次洗澡都要拉我一起,還非要讓我給你擦背,旁人都不準動手。」
「……」
片刻安靜之後,床上那人道:「那不是你么?還說什麼要娶我之類的怪話。」
莫肖寒摸了摸鼻子,原來他連這檔子事都記得,便玩笑道:「我說的可不是怪話,這可是我畢生所願,要不你乾脆成全我算了。」
忽的莫肖寒被飛過來的枕頭砸了個正著,那人道:「再胡說八道,我叫侍衛把你打出去。」
莫肖寒揉著自己的鼻子,道:「開個玩笑嘛,幹嘛這麼認真,我這麼高挺的鼻子都快被你打歪了。明明瞧著弱不禁風的模樣,晚上也沒怎麼吃飯,怎麼還有力氣扔枕頭。」
「閉嘴,把枕頭給我。」
莫肖寒下床,將枕頭送過去,他這才看清那人臉上掛著淚珠。
莫肖寒的眸子暗了下來,低聲道:「小病秧子,別忍著,在我面前,想哭就哭出來,別把自己憋壞了。」
那人眼淚不斷地滾落,他聲音沙啞道:「肖寒,她為什麼不要我?」
莫肖寒坐在床邊,將他抱住,輕輕拍打他的背,語氣柔和道:「她沒有不要你,她只是暫時離開,她那麼喜歡你,一定也後悔呢,這會兒說不定顧著面子,在等你去找她。你知道的,女人嘛總是死鴨子嘴硬,我們不能跟她們一般見識。你先振作起來,我們慢慢找她好不好?」
那人哭的更狠了,莫肖寒肩膀上傳來濕熱的感覺,他從沒見過小病秧子這樣絕望,想必是愛慘了花凝。
沈喬的護衛回到宮裡,將綁架莫肖雪敗露的事情告訴沈喬。
沈喬氣的當場便一刀將那護衛殺死了,那護衛的鮮血沾到他臉上,但他卻渾然不覺,道:「既然威脅不成,那便乾脆直接殺了他,一了百了。」
如今皇帝陛下已經病重,只要他一死,太子繼位必然會除掉沈喬。他現在已經無路可退,只能想方設法殺掉沈纖鑰,除掉沈纖鑰和太子一向器重的尚書大人,再……逼宮,這是他唯一的出路。
故而他派了高手前去越王府,取沈纖鑰的命。這夜,那黑衣人在暗中觀察著越王府主屋裡的一舉一動。趁著巡邏的侍衛交替的間隙,便悄悄溜進院中,趁著夜色將門口的護衛一一打暈過去。
那黑衣人進了主屋,屋裡漆黑一片,那黑衣人隱約瞧著床上和旁邊的卧榻上各有一人,心中納悶,到底哪一個才是沈纖鑰?
畢竟殺掉一個,一定會驚動另一個,到時候侍衛衝進來他便難以再次下手了。他放輕腳步慢慢接近床前,緩緩掏出匕首,只能一試了。剛要下手,突然感到背上一陣劇痛,他掙扎著回身,便見一個男子手裡拿著一把匕首,正站在他身後,那匕首還不時地往下滴著液體。
莫肖寒是從那人心口的背後刺入的,那黑衣人片刻便沒了氣。
莫肖寒從來沒殺過人,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發出『鐺』的一聲,沈纖鑰被驚醒,見莫肖寒顫抖著站在他的床前,低聲道:「肖寒?」
冷靜片刻,莫肖寒顫抖著聲音,道:「沒事了,纖鑰,沒事。」說完便點上燈,將巡邏的侍衛叫進來,把屍體搬出去。
沈纖鑰看著那具屍體,輕輕擺了擺手,角落裡便有一個人影閃過。
看著驚魂未定的莫肖寒,沈纖鑰喃喃道:「肖寒,謝謝你。」
莫肖寒還沉浸在殺了人的狀況里,根本沒聽到他說話,等那些侍衛將屍體搬出去,他才坐在榻上,隨手抓起一塊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擦了好幾遍,他才扔掉那帕子,躺下,聲音還在發抖,道:「睡吧,纖鑰,我會一直醒著的。」
原來他根本就沒睡嗎?他本來就做好準備每夜都守著他。
沈纖鑰心中感動,其實他有貼身的暗衛,即便肖寒不出手,暗衛也會解決掉那黑衣人的,只是肖寒不知道,他在用自己的方法保護他的小病秧子。
沈纖鑰紅了眼眶,聲音沙啞道:「肖寒,你不必為我做到這種地步。」
莫肖寒笑笑道:「有必要,只是不睡覺而已,也不會太久,只要等到陛下駕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小病秧子,你不要怕,不管發生什麼,我一定擋在你前面,就像小時候,你替我頂罪一樣,這回,我護著你。」
沈纖鑰落下淚來,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這時莫肖寒又道:「快睡吧,你身子弱,禁不起折騰,好好睡一覺,什麼都不必擔心。」
沈纖鑰深深呼出一口氣,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還好,有你們。」
從那日起莫肖寒夜夜都醒著警惕著,白日便補補覺。第三日便傳來尚書大人被刺殺的消息,莫肖寒大吃一驚,沒想到沈喬竟然做到這一步,難不成他要造反嗎?自這日起,莫肖寒便連白日也不敢睡著了,他知道沈喬一定會再對小病秧子下毒手,他一刻都不能放鬆戒備。
莫肖寒從來沒像現在這般盼著陛下駕崩,他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很罪過,可是他卻真實的這樣盼望著。
第五日,莫肖寒的精神已經有些恍惚了,沈纖鑰道:「肖寒,你睡一會兒吧,我沒事的,現在青天白日的,況且我還有這麼多護衛,你很累了,你需要休息。」
莫肖寒勾起唇角,臉色蒼白道:「沒事,我不累,小病秧子你別管我,你要是累了,就睡一會兒,我會看著你的。」
沈纖鑰眼神黯淡下來,他終是沒將那些話說出來。
晌午兩人吃了飯,便有一個侍衛前來,道:「越王爺,太子殿下請您去東宮,太子說您心中的願望要成了。」
沈纖鑰聽了之後,臉上露出一抹隱秘的笑容,道:「煩請回去稟告太子,我馬上前去。」
等到那侍衛走遠了,莫肖寒道:「沈纖鑰,這種關鍵的時候,你怎麼能去東宮?你到底知不知道,這種時候,萬一沈喬在路上截殺,就完蛋了,我不會讓你去的。」
沈纖鑰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掛著一抹笑意,道:「肖寒,這件事要結束了,我現在必須去,如果我不去,我一定會抱憾終身。」
莫肖寒語氣中帶著幾分怒意和咬牙切齒的意味,道:「沈纖鑰,到底是什麼讓你這樣執著?」
沈纖鑰閉上眼睛,長嘆一口氣。莫肖寒忽然覺得他的樣子像是了卻心愿,打算就此長眠,這種感覺叫他憂心。
片刻,沈纖鑰才緩緩睜開眼睛,微微一笑,道:「我這一生原本就是為了這一樁恩怨,費盡心思,終於要達成了。肖寒你永遠不會明白,我現在的心情,你不必攔我,今日除非我死,誰都休想攔我。」
莫肖寒閉上眼睛搖搖頭,這個小病秧子永遠都不聽話,他只好道:「你非要去,便帶上我,我跟你一起去,還有不準乘轎子,叫他們備馬車,把你所有的護衛都帶上。」
沈纖鑰知道他在擔心,便答應了他。
侍衛去準備馬車,沈纖鑰便往書房去,莫肖寒想隨他一同,卻被他攔住。沈纖鑰站在書房門口,語氣冷淡道:「從這裡開始是我的領地,即便是你,也不能踏足。」
莫肖寒翻了個白眼,道:「你以為我想進去?我只是想看著你罷了。」
沈纖鑰被他的反應逗笑了,他拍了拍莫肖寒的肩膀,道:「在這裡等我,只是取些東西。」
他那種無論如何都不准他進去的態度,叫莫肖寒覺得有些陌生,沒辦法,他只能點點頭,守在門外。
片刻,沈纖鑰便出來了,侍衛也前來稟告已經備好馬車,請兩位前往。
莫肖寒跟沈纖鑰坐上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入宮去,其實進宮是不能帶護衛的,沈喬也不可能明目張胆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刺殺,但他有可能在宮道上派人刺殺沈纖鑰。
莫肖寒特地安排這樣的排場,便是為了叫城中所有的百姓都瞧見沈纖鑰被太子請進宮去了,若是沒出來那便跟太子脫不了關係,故而能叫太子有些顧慮,這樣太子便會派人前來宮門口接他們。
果然,如莫肖寒所料,太子派了一干護衛前來護送二人,兩人來到東宮,太子便道:「準備好了嗎?」
沈纖鑰勾起唇角道:「當然,我等這一日等了許久了。」
太子看向莫肖寒,皺起眉頭道:「他在場會不會……」
「不會,他不會。」沈纖鑰看向莫肖寒,語氣堅定道。
莫肖寒有些不明白他二人在說什麼,隨後太子便將兩人帶到皇上的寢殿,床上那老頭兒已經奄奄一息。
太子拍拍他的肩膀,道:「別耽擱太久,我在外面等你。」
沈纖鑰點點頭道:「多謝。」
太子擺擺手道:「你我之間不必說著個。」
說完便對侍候的太監道:「傳下去。」
那太監便道:「是,太子殿下。」
那太監和太子便退出寢殿,片刻便聽到外面那太監的公鴨嗓,喊道:「陛下,駕崩。」
莫肖寒有些不敢相信,那床上的陛下明明還尚有一口氣在,他們這是打算做什麼?沈纖鑰勾起一抹笑,坐到床邊,床上那老頭兒一臉驚恐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沈纖鑰笑出聲來,那聲音既妖魅又詭異。莫肖寒甚至覺得他根本不認識這樣的沈纖鑰,只聽那人笑夠了,伸出纖細的手指,捏住床上那人的下巴,道:「父親,沒想到吧,你會有今日?」
小病秧子不是越王爺的兒子嗎?他為何管陛下叫父親?
床上那人驚恐的看著他,手腳都掙扎著,但是無能為力,沈纖鑰笑道:「我是不是很像她?怎麼,你不是很喜歡她嗎,那你也該喜歡我才是啊。」
那人臉憋得通紅,蹦出幾個字,道:「殺……了……我……」
沈纖鑰大笑起來,道:「父親,我怎麼會殺你呢?我要折磨你啊,不然你以為我為何要對你下這種慢性毒藥?我本可以直接殺掉你的,但是我捨不得啊,父親,我不捨得你死的那麼容易。」
莫肖寒不解道:「小病秧子,你到底在說什麼?」
沈纖鑰臉上露出悲戚之色,道:「肖寒,你不奇怪嗎?為什麼的母親會帶著我離開王府,去什麼東臨城?那是因為我根本就不是越王爺的孩子,我母親對他有愧,才帶我離開的。」
「那你……」
沈纖鑰落下淚來,道:「開始覺得奇怪了嗎?為什麼我是越王妃的孩子卻不是越王爺的孩子?」說到這裡,沈纖鑰露出詭異的一笑,歪著頭看向床上那人,道:「因為這個老淫賊強迫了他親弟弟的妻子,迫使她懷了他的孩子,你說說看,我該不該恨他?」
莫肖寒後退兩步,搖著頭,道:「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沈纖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捏住那將死之人的下巴,道:「是啊,為什麼會這樣,你來告訴我為什麼會這樣,你說啊。」
那老頭兒吐出一口血來,顫顫巍巍說不出話來。
沈纖鑰甩開他的臉,將手上的血胡亂的在他身上擦拭乾凈,一臉淡漠的看向莫肖寒,道:「為什麼呢,大抵是瞧上了她的美貌吧。呵呵,聽說我跟我母親很像,大抵她是個比我還漂亮的美人吧,好在我不像這個禽獸。我只要一想起身上流的血有一般是這個禽獸的,我都覺得自己骯髒不堪。」
說到後來,沈纖鑰便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莫肖寒覺得這樣的他有些可怕,身子不禁有些顫抖,道:「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從一開始你就是偽裝的,包括沈喬給你下藥的事,你都是故意的?」
沈纖鑰慘笑道:「我要掩飾自己啊,我從一開始就是太子的黨羽,沒辦法,他知道我的秘密。肖寒,你以為我為什麼能繼承越王爺的爵位?靠滴血認親嗎?別開玩笑了,我跟那個連妻子都護不住的廢人怎麼可能血液相融呢,你忘了嗎?這件事便是一直持排斥態度的太子殿下親自做的。」
莫肖寒跌坐在地上,他發現自己從來沒看透過沈纖鑰,他甚至覺得自己根本就不認識眼前這個人。
沈纖鑰深深呼出一口氣,從懷裡拔出一根極細的簪子,看向床上那人,道:「奔喪的皇子們要來了,該送你上路了。」
莫肖寒一字一頓喊道:「沈纖鑰,你瘋了嗎?他畢竟是你的父親。」
聞言,那人轉過身看向他,眼神狠厲道:「父親?莫肖寒,你還不懂嗎?我跟太子是一夥的,從一開始便是。那麼你來告訴我,在回京的路上截殺我的人到底是誰?」
莫肖寒瞪大了眼睛,身體不住地顫抖。是……是陛下,是他,從一開始便沒有什麼太子暗殺,從一開始要除掉的人便不是王位繼承人,而是他——沈纖鑰。
那人眼眶通紅,妖孽一笑,繼續咬牙切齒道:「你再來猜猜看,那個窩囊的越王爺是誰殺死的,到底瘋了的人是誰?你說。」
他說完便抬起陛下的頭,在他的後腦狠狠地扎了進去,那人幾乎瞬間便一命嗚呼。
沈纖鑰將那根簪子收進懷裡,面無表情的走到莫肖寒身邊,將他拉起來,苦澀一笑道:「肖寒,你怕我嗎?有的時候,我自己都害怕我自己,我每天做夢都在想,我若是你們家的孩子,我若是你的弟弟,該有多好。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莫肖寒緊緊地閉上眼睛流下眼淚,或許他根本就無法想象小病秧子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兩人若是易位而處,他便有些理解小病秧子。他低聲道:「之前,陛下重病那次,你便打算……動手?」
沈纖鑰笑道:「是啊,可是花凝出現了,我不敢動手了,她在我身邊我連報仇的不想動手了,我甚至想跟沈喬撇清關係。若不是他下的葯被花凝喝了還她中了毒,我原本也是不想殺他的。」
「你連他也要殺?你如何殺他?」莫肖寒害怕他又做出什麼可怕的舉動。
沈纖鑰道:「時候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莫肖寒抓住他的衣裳,道:「要去哪裡?」
沈纖鑰拉住他的胳膊,臉上帶著笑意,道:「去殺沈喬,別錯過這場好戲。」
兩人走出寢殿,太子見沈纖鑰出來,便低聲道:「處理掉了嗎?」
沈纖鑰點點頭,道:「現在過去吧,應該都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