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章 再見病嬌
兩月之後,江辰回到崇山鎮,一回來便被村民指指點點,江辰大致也猜到了,應該是花凝有孕的事情吧。兩人平日里來往甚密,叫那些好事者誹謗也不奇怪。
江辰向來自視甚高,故而對這些小人的流言蜚語最是不以為意,他也懶得去計較。
他回到家中,母親江大娘正在灶台前做飯,花凝便站在一旁,肚子已經高高隆起了,瞧著有些笨重,手裡還拿著一根胡蘿蔔正吃著。
見他回來,花凝道:「哥哥回來了。」
江大娘也連忙放下手中的瓢碗,在身上胡亂的擦了擦手上沾著的水,連忙上上下下的將江辰查看一番,道:「辰兒回來了,怎麼樣了?」
江辰搖了搖頭,江大娘以為是沒有高中,便有些失落,但瞬間便將那抹失落隱藏起來,手上拍了拍他的胳膊,道:「無妨,無妨,以後再考便是了。」
江大娘連忙將兒子的包袱接下來,將兩人推進裡屋去,道:「你們先聊一會兒,我去買些菜回來,晚上給你做頓好的。」說完便提著菜籃出去了。
屋裡就剩下江辰和花凝兩人,花凝察覺到他的目光,連忙將捏著胡蘿蔔的手背到身後去,臉上有些羞赧道:「我也不知怎麼回事,最近總是容易餓,飯量增了好幾倍,但還是得吃東西,叫哥哥瞧見了,真是丟臉,我是不是胖了?」
江辰笑道:「沒有,沒有,你現在一個人頂兩個人呢,是該多吃些。」
花凝這才又拿出胡蘿蔔又啃了兩口,道:「不是來信說得三個月回來么,怎麼才兩個月便回來了?我是不是認錯了字?」
江辰一路勞累,便在床上坐下,道:「沒有,原本確實是得三月後才能返鄉,只是後來發生了一些變故。你應該還不知道,當今陛下駕崩了,這三年國喪都不能科舉,看來又得拖三年了。」
「咚」的一聲,江辰應聲看過去,花凝手裡的胡蘿蔔掉在地上,她臉色有些蒼白,張了張嘴,好像要說什麼。
江辰連忙起身給她把胡蘿蔔撿起來,道:「你怎麼了?」
花凝接過胡蘿蔔,有些呆愣道:「那……繼位的是?」
「自然是太子殿下了。」
是太子?花凝在王府的時候自然聽說過沈纖鑰和太子不合的事情,如今太子繼位不知道他會如何,想到這裡,花凝的眼眶便紅了起來,眼看著便要哭出來了。
江辰有些不解,道:「太子繼位有何不妥嗎?」
花凝搖了搖頭,雙手不自覺摸上隆起的小腹,心道:孩子,怎麼辦,他會不會被太子迫害。
她有些後悔為何當時要離開王府,即便離開王府為何要離開京城,至少在他身邊護著他也是好的,哪怕只能遠遠瞧著。
江辰見她這般難受,心裡也堵得慌,道:「花凝,你是不是跟太子有什麼淵源啊?」
花凝搖搖頭,道:「還有沒有別的大事,快跟我說說。」
江辰想了想便道:「我也是在市井聽人家說的,好像是三皇子逼宮來著,後來太子派兵鎮壓下來,對了,好像是說越王府那位王爺也出了不少力呢。」
「越王府?」花凝抓住他的衣袖,驚慌道。
江辰點點頭,「是啊,越王府那位王爺,我還聽說,太子就是因為那位王爺將三皇子處死了,凌遲,死的可慘了。」
花凝有些不懂,不是說沈纖鑰和三皇子是一黨的嗎?為何又幫了太子,不過這倒叫花凝放下心來,他若能跟了太子,倒是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江辰看她的反應,道:「花凝,你是不是認識那位王爺?」
花凝回神,笑了笑道:「是,他曾對我有恩,我心裡……感激他罷了。」
江辰點點頭,原來是這麼回事,他便繼續道:「那你放心便是了,那位王爺好的很,我臨行前還聽說,他要娶相府的小姐呢。你不知道那相府小姐可漂亮了呢,這王爺可真是幸運。」
他要娶莫肖雪了嗎?花凝苦澀一笑,看來早就忘了她了,說來也是,她不過是他的一時新鮮罷了。放在肚子上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這不是早就想到的結局嗎?難不成自己還想著他原諒自己不成?他那樣的人又漂亮又尊貴,原就不是她能肖想的。
這樣也很好,莫肖雪是個好姑娘,也確實配得上他。
「花凝,花凝,發什麼呆呢?」
直到江辰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她才回過神來,道:「我沒事,只是站的久了,有些疲累。」
聽了這話,江辰連忙扶她在床上坐下,道:「你看你,身子都這麼重了,還不好好養著,萬一動了胎氣可怎麼好。」
花凝笑笑道:「我哪有那麼嬌氣,這幾日我身子沉了,便行動有些不便,乾娘便將你的屋子收拾出來給我住。我把你這房間都弄亂了,哥哥不要生氣才好。」
江辰笑道:「哪有那麼容易生氣,再說了,你現在情況特殊,應該好好照看,你不必管我,只安心在這裡住下便是了,我上你家住去便是了。」
花凝眸子暗了暗,道:「不必了,你既回來了,我便不能在你家待著了,叫人看見了傳出閑話來。我已經這樣了,卻不能連累了你,叫別人戳脊梁骨,終究是不好看。」
「何必計較那些,我們如今是兄妹,你便不要將我當外人,他們愛說便叫他們說去,我一個大男人難道還在乎什麼名節不成?」
話是這樣說,但花凝卻不能真的這樣做,當晚便從江家搬出去了。回了自己小屋,花凝才感到,這幾日已經適應了江大娘一起生活,如今自己又是一個人了,心中有些不舍。
好在兩家離得也不遠,白日里還是可以來回走動的。
很快便到了花凝生產那日,可真是驚天動地的,江大娘請了兩個穩婆回來,花凝這是頭胎,生的很是辛苦。中途,她便疼的暈過去兩三次,一直折騰了一天一夜才好容易聽到那聲久違哭啼聲。
花凝躺在床上,一絲力氣都沒有了,江大娘將孩子包好,送到床前給她瞧,花凝當場便哭了出來,她道:「怎麼……怎麼這麼丑?」
江大娘被她逗笑了,給她擦擦眼淚,道:「小孩子一出生都是這麼丑的,長開了便好看了,這天底下哪有嫌自己生的孩子丑的?」
花凝不知道乾娘的話可不可信,心中有些難過,這孩子竟然沒遺傳到沈纖鑰的美貌,著實是太可惜了。
半晌,她才想起來問:「是個男孩還是女孩?」
江大娘道:「你有福氣,是個大胖小子,快給孩子取個名字。」
花凝其實想要個女孩,女孩子都會乖巧一些,萬一這孩子既沒有沈纖鑰的美貌,又沾著沈纖鑰的壞脾氣可怎麼是好?想到這一點,花凝心裡難受極了,這孩子現在塞回去,重新生一次,能不能變成漂亮的女孩啊?
江大娘見她發愣,又喊她:「又怎麼了?快給孩子取個名字啊。」
「哦,取名字,」花凝有些心不在焉,取個什麼名字好呢?思來想去便想出一個簡單的,她道:「就叫花越吧。」跟她姓又有沈纖鑰名字的音,是個不錯的名字。
江大娘一聽便道:「不好,不好,花越,花月,跟個女孩子似的,這怎麼好?」
花凝癟著嘴,道:「正好彌補一下我沒生出女兒來的遺憾,就叫這個名字。」
江大娘拗她不過,這名字便這樣定了下來。
一轉眼三年便過去了,花越都三歲了,花凝從王府帶出來的錢也花的差不多了,沒辦法只好繼續去出苦力。白日便將花越交給乾娘照看,晚上她在乾娘家吃過飯便將孩子領回家去。
小花越沒有辜負花凝的期望,很是乖巧懂事,不像沈纖鑰那般總是鬧脾氣。花凝心中欣慰,這孩子長開了之後模樣跟沈纖鑰有五分相似,如此看來花越既遺傳了沈纖鑰的美貌,又繼承了她的溫順。
這日天色漸暗,花凝像往常一樣等著工頭結錢回家。忽的遠處傳來一陣吵鬧聲,花凝也湊熱鬧的看過去,好像是一架裝飾漂亮的馬車。
崇山鎮是個小地方,這樣漂亮的馬車應當是大戶人家的老爺吧,平日里很少見著,故而眾人紛紛議論起來。花凝好歹也是個進過京城的,心中想著好像沈纖鑰家裡的馬車也有這麼漂亮。
工頭給花凝結了錢,花凝便收進懷裡,騎上馬便往市集去,想著如今花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乾脆買只母雞給他補補吧。說干就干,花凝面帶笑意便往市集去,路過那馬車的時候,花凝忍不住往那處瞧了幾眼,果真是氣派非凡。
隱約間聽到有人喊她,她回頭只見烏央央的一群人,花凝搖搖頭想必是聽錯了。到了市集便買了只母雞又買了條魚,母雞處理起來麻煩些,今晚先吃魚,明天白日叫乾娘給花越燉雞湯喝好了。
不忘買了些乾草,一股腦的架在馬背上。忽的又聽見有賣酸棗糕的,花凝又買了一包酸棗糕,放進懷裡。
這孩子跟沈纖鑰真像,不愛吃甜的,愛吃酸的,就喜歡些個酸棗糕,糖山楂什麼的。吃糖山楂的時候還要將糖剩下來,只吃山楂。
想到這,花凝臉上露出一抹寵溺的笑容。
花凝騎著馬到鎮口又見著那馬車正擋在路口,堵的嚴嚴實實的,花凝瞧著那條縫隙,騎馬過去著實點困難,便下馬,道:「勞駕讓一讓。」
那馬車的帘子猛地被人掀開,露出那張風華絕代的臉,一雙桃花眼裡含著一汪淚珠。這樣漂亮的人除了沈纖鑰還能是誰?
花凝有些呆愣,她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上他,兩人相顧無言,半晌,花凝才低聲道:「王……王爺,真巧。」
那人一滴眼淚落了下來,氣鼓鼓道:「哪裡巧?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壞女人。」
都過去快四年了,他還在記恨她么?又想起三年前江辰說過,他要娶莫肖雪的事情,如今兩人應該早就完婚了罷。這樣一想,他應該不會介意那件事了罷,這麼說來,他難道是……氣她偷拿了他的銀子?
這樣一想,花凝覺得合情合理,道:「王爺,那個錢我會還給你的。」
沈纖鑰被她說的一愣,什麼錢?頓時覺得她想轉移話題,便更加生氣道:「你不要避重就輕,逃脫責任。」
花凝有些艱難道:「我知道,但是我現在真的拿不出那麼多錢。」
原本應該可以有的,但是養兒子真的太費錢了,雖說花越吃的不多,但他吃的貴啊。這孩子沒別的毛病就是挑食的厲害,她每日賺的錢都給他買零食了。這麼說來,也有他的一半責任罷。
花凝很想說這些,但是想到沈纖鑰應該已經和莫肖雪成了婚,如今她乾巴巴的弄出個兒子來,這不是平白的給人家小兩口添堵嘛。這般想著,還是不要將此事說出來的好。
「你……」沈纖鑰被她氣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憋出一句,「跟我回去。」
「啊?我不能跟你回去,我得回家去了,王爺,我以後有了銀子,一定還給你,真的。」說完便上了馬從先前瞧見的縫隙里騎馬沖了過去,好在這馬不胖,剛好過去了。
沈纖鑰被氣的要斷氣了,大聲喊道:「還愣著幹什麼,給我追上去。」
馬車追著那馬一直到了村口,花凝擔心被沈纖鑰發現花越的事情,便連忙下馬攔住他,道:「王爺,別……別跟過來了。」
那人從馬車上下來,委屈道:「你到底什麼意思?」
花凝記得他這個眼神,意思是叫她哄他的意思,但是現在花凝不願意這麼做了,畢竟他是有夫之婦,叫旁人瞧見了指不定傳出什麼話來。這幾年,花凝很清楚那些人的口水又多可怕,她不想沈纖鑰被人家戳脊梁骨。
花凝頓了頓,道:「王爺,你還是回去罷,我真的得回家去了。」
沈纖鑰突然想到了什麼,紅著眼眶喊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經嫁給旁人了?所以你才著急回家去,你又買男人了是不是?」
什麼跟什麼呀,他怎麼會這樣想?
花凝道:「我沒有買男人,只是……只是咱們孤男寡女的,著實不好走的親近,叫人家看見說閑話的。」
沈纖鑰大怒,道:「當初你上我的時候怎麼沒想著旁人說閑話,這時候跟我說著個,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這話一出,呆住的可不止是花凝,還有那駕車的暗衛木禪,木禪不禁打了個冷戰,心道:我剛才聽到了什麼?完了,完了,我會不會被滅口?
花凝沒想到他竟能這樣大聲的說出來,面上有些掛不住,又想著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的,便不回他,轉身牽著馬往家去。沈纖鑰揮了揮手,叫木禪在村口等著,自己跟了上去。
花凝耳力一向過人,自然聽得出他的腳步聲,走了一會兒便回頭喊道:「沈纖鑰,別跟著我了。」
那人落下淚來,不可置通道:「你吼我?」
花凝見不得他哭,便不再看他,自顧自回家去了。
沈纖鑰心中委屈,以前她一瞧見他哭便手忙腳亂的安撫他,她現在連看都不看他,她不愛他了。
心中這般想著,身體還是很誠實的,腳下跟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