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怎麼來了？」

「弟子試煉，才有機會出來。望仙門閉關，無事不得外出。」

他還是一副清冷模樣，王二小現在看著倒是沒有那麼糟心，反而覺得懷念。就一邊晃悠著腿，一邊看著陽光照射進濃霧裡，乳白濃厚的霧氣慢慢退去。山嵐似有顏色，淡淡的青黛。是山的生機。

她晃腳玩，顏雲落倒是沉默著，手掰著橘子遞給她一半去。王二小也是不客氣就吃了。

「聽說你暴戾成性，稍有不合心意就大打出手。」

顏雲落平靜非常地說著，抬眼看下王二小。

「我哪有那閑工夫惹事，我忙著呢。」

她雲淡風輕的糊糊，心裡卻是咒罵，這些該死的傢伙竟然傳她謠言。

顏雲落只是試圖挑起話題來，看來他真的不適合交談，她一下子就面目猙獰起來。

「長樂不好？」

「倒也不是，就是規矩多。呱噪的很，我不喜歡那。」

「不是家嗎？」

「家？」

她已經不記得幼時記憶，雨聲潺潺如流水的夢裡才能偶爾聽到一兩聲嬌嫩的歡笑，卻是記不得是誰的。更多的是檐角秋雨帶來的寒意，那些流浪時候的饑寒交困倒是清晰。

「我不喜歡那，但是我只能待在那。」她無所謂又無奈。

「顏雲落，你聽過天自洪水嗎？說是人間劫難，紅日融雲間，白光如緞裂。淅瀝雨聲如盆傾倒，天自洪水，萬物難逃啊。」

顏雲落看向她。

「你竟然能背書了？」

「……」

王二小揉揉臉。

「以前那是故意氣你的！不是不會！是因為你生氣好玩。」

王二小大嘴巴地哈哈說完。忽的感到熟悉的危機感來，渾身汗毛立起。就看到顏雲落沉了臉。

「你騙我！」

「等等！那是因為你以前太招人……稀罕！逗逗你很有趣的。」

王二小拚命解釋著。

顏雲落想了想，把劍收起來。

王二小呼氣放鬆了。

「哎呀，你這次出來多久啊？和誰一起出來的？跟我走不？帶你去吃香喝辣的。我現在，有錢。」

一副乍富炫耀的傲嬌樣。

「出來……可以不回去。」

畢竟是偷跑出來的。

「和一個小弟子。」

跟著步桃蹊出來，她打掩護。騙小宮衍說是兩人帶他試煉。不過步桃蹊是個麻煩精，還是不提她了。

「跟你走。」

就是為了這個出來的，難道要拒絕嗎？

王二小給他一板一眼地回答給聽得一愣一愣的。

「對了？門裡大家都好吧。」

「你問誰。」

「步桃蹊，蒼津予，我師父，你師父，還有掌門。」

王二小數著人數念。

顏雲落卻是一挑眉。

「掌門？」

「對啊。」

顏雲落想了想。

「你現在在做什麼？」

「在勘察那個地是洪水來的位置啊。」

王二小拿出地輿圖來，給他看。指著纖雲山說道。

「要建祭壇，等著竅機時機什麼的。」

「要如何阻止？」

「自然就是把……說了你也不懂。」

怕他追問，趕緊站起來拍拍衣服。

「這裡雖然雲氣蒸騰，卻是沒有那種氣息瀰漫。所以這裡也不是。」

就在纖雲山打了個叉。

「我還要繼續去另一個地方。不過你怎麼找過來的？知道我會來嗎？」

顏雲落有些猶豫，剛想說話時就聽到破風聲起。他手順勢一攔，忽的反擊回去，呼呼風起猛的把放暗箭的樹叢林給震飛去。

露出其後十幾個目瞪口呆的修士，正是在那觀海閣密謀的幾位。竟然直接碰上了他們要算計的對象。

王二小眨眨眼，這是什麼情況？荒僻如此的荒山竟然藏著這麼多人？有一些她也認識，畢竟佔過他們的地盤。他們這是先知道了她的行蹤了……

王二小臉色一沉。

「你們是跟蹤著我過來的？」先前她已經知曉他們在鏡湖海的事，只是懶得計較，現在他們明顯有了她行蹤，是誰透露的？昭風那窩粑粑嗎？

他們也是嚇懵了，怎麼知道每次臨時定下的地點都有事故發生，他們也冤枉好嗎？

看著她臉色不善，也是怯了心思。雖然並不知道這人到底深淺如何，但是她的使徒帶著那令牌得到神力饋贈卻是可怕。

「告訴我，誰告訴你們我的行蹤的。」

他們看著這個女子站在樹上，旁邊還有一個白衣少年。瞧著更像是仙門打扮。

「我們只是臨時起意，並沒有提前得知你的行蹤，不過是偶然外出遊玩怎的如此在意！」

也是啊。

王二小點點頭。

過了一會。

「嗚嗚嗚！」

一行人十幾個都綁在樹上蹬腳搖晃的，衣服被撕爛當綁帶或是塞進嘴裡。都是在嗚嗚叫喚著，王二小拍拍粗樹榦，這地好雨水足，樹也壯。他們再蹬也不會丟下來摔壞了，安全。

看來一遭確定沒有漏網之魚，從最後一個口裡逼問出參加春遊的名單，數了數果然如此。

「既然是誤會，那為了避免再次誤會，你們就在這待會想來各位都是赫赫有名的仙家修士，在這地方也困不長久，在下就先走了。」

顏雲落看著她這一系列操作下來目瞪口呆的。被她牽著走，也是有些呆愣著看著前面這個一蹦一蹦的腦袋，她好矮。

「你發現了什麼嗎？」

「嗯？對呀！我發現有人搞鬼！就是那個巫虛言！哼！肯定是想逼我向他妥協。」

「妥協什麼。」

王二小想了想。

「他想我能夠恢復神族的榮光，可是他一個沒有臉的鬼，幹嘛執著於神族復榮，我懷疑他是想要掌控權勢來達到什麼。可是他真的很厲害，也許也就他知道洪水位置。」

「他與你交易？」

「已經在交易。但是我拒絕他的摻和，現在在跟我示威呢。不理他。」

「那他會傷害你嗎？」

「應當用不著，他還指望我當他傀儡，就想雪辜操控著融月神一樣。」

王二小揉揉鼻子，有些發癢。

「那還不算傷害嗎？」

「呃？」

她回頭去看顏雲落，他眼眸清淺專註地看著她。

「他會毀滅你的意識。」

王二小看著他眼，眨眨眼睛。

「他做不到，因為我不是融月。我才不會為了所謂的天下太平做妥協，你不知道我的嗎？我可是個偷奸耍滑，趨利避害，損人利己的傢伙！」

有誰能把自己說出這般還沾沾自喜的呢？也就只有王二小。

王二小這般自嘲也是為了寬慰他一下，順帶娛樂而已。

沒想到顏雲落贊同地點頭。

「嗯。不要善良。」

看他煞有介事的，王二小忍不住就噴笑出來。

其實願意粘著他，大概也是因為他們很像。沒有那麼多大仁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