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第一次在和他交談里感到愉快的。

「怎麼了？」

王二小還笑嘻嘻的，顏雲落忽的伸手捏她臉。

「沒有。」

就是有些疏遠了。

「你說你啊，你不是有家的嗎？弄得好像孤兒似的。聽說你伯父很疼你，每年送到望仙門的供奉可是不少。」

一定是因為這樣，掌門才收你的。

「嗯。」

他就隨口應了聲。

「誒！我今兒碰見了一個好玩的，夜葳蕤你記得吧，他不是偷了你家師父的往生蓮嗎？那個嬰兒長大了！叫夜芙蕖呢。」

顏雲落倒是沒有想到，不過一想到當初夜葳蕤巴巴抱著個孩子哭著闖山門時候，還是蠻好笑的。

「記得。已經長大了？」

「嗯嗯，瞧著應該十五六歲了。跟元載夢師姐，很像。」

「那還是不要讓言居竹看到，不然又得哭了。」

顏雲落難得揶揄別人，嘴角帶著淺淺笑意。

「哈哈！」

自從言居竹在魔宮哭了一頓，現在都成了笑柄了。

「想到第一次見到他還挺君子風雅的。卻是個促狹鬼。」

顏雲落快速點頭。

「我接下來要去這個！」

她手點著下一個地點，顏雲落去看。

「暮溪谷。」

「嗯！他竟然透露我行蹤讓人來堵我，應當是有話要對我說。我姑且去看看。」

「誰。」

「巫虛言啊。」

……

暮溪谷，暮落才成溪流，白日是個飛沙走石的山谷，到了夜間卻是有淅淅瀝瀝的細雨如歌婉轉而下，聚成溪流，月色沉盈著晶亮漣漪。

因此得名。

他們到時候恰巧是黃昏時，朦朧橘黃昏色如蓋。像是透過銅鏡看得一室靜好安逸，美人挽發梳妝，眉黛如遠山縹緲。

顏雲落看得蒙蒙昏色，久違地生起一股安穩現世和靜人間的期冀來。王二小走在他前面，烏髮披落臉頰淡白。

忽的有些沉醉了。

伸手抓住她手，將她扳過身來正想說些什麼……

「阿嚏！」

好大一個響亮的噴嚏。

給他嚇懵了。

「不好意思哈。」

王二小捂住鼻子，她頭毛茸茸的綴著一顆顆小水珠，玲瓏晶瑩。

已經開始了微雨飄落了，慢慢地會轉大變細，成淅瀝之聲。

「有些涼。」

顏雲落摸摸她臉，的確透著冷意。就拉著她找個地方躲雨。

「等等！」

王二小拉住他。

「我有雨傘。」

然後兩個人就躲在一柄小小黃紙傘下，雨聲滴答，敲打在傘面上咚咚如同樂曲。

「我們好歹也是仙門名徒，這麼躲著雨似乎有些慫。」

顏雲落嘴角翹著，卻是不說話。反而看了她一眼，很是嫌棄。

「你算什麼名徒，那說的是我。」

「……你也會說笑？」

「這不是事實嗎？不是說笑。」

「嘻嘻。這樣好！我喜歡。」

王二小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著笑。

「嗯。我也是。」

顏雲落聽到了也回她。

卻是一本正經的。王二小聽著雨聲，眼皮就有點重了，搭著眼皮嘴小小張開哈欠。

看了眼旁邊很正經的顏雲落，想到現在他們也算是朋友了。可以問些細緻隱私的。

「顏雲落，你有喜歡什麼嗎？比如吃的喝的玩的？」

顏雲落愣怔，看她困意地揉揉眼睛。

「有的。」

「橘子嗎？」

「……不是……」

「……也是吧。」

王二小腦袋混混沌沌的，給抬頭瞧著，就把頭擱他肩上。

「你低一點，靠不到！」

還有點撒嬌的意味，顏雲落聽得彆扭，去看她就見她眯著眼。

「雨快停了。」

「要睡。」

……

「如何？我這地方選的不錯吧，你們小兩口處的還可以吧。」

王二小揉著眼睛，還迷糊著。巫虛言端坐在她旁邊，推著杯溫茶給她，她兩手抱著像只松鼠一樣咕嚕咕嚕的喝完。

「還困？」

「困。」

他好笑提起沸騰的小水壺給她泡茶。

「壓的釅些，好提神。」

王二小捧著頭一點一點的，眯縫著眼。

「這是怎麼了？做了什麼嗎？這般睏倦？哎呀，浪費大好春色啊。」

他意有所指，顏雲落卻是正襟危坐著，同時還伸手把茶衝倒出來。

「釅茶不好多喝。」

巫虛言笑著不語。王二小卻是趴桌上，整個人萎靡到地上。呼呼大睡著。

「我說昭風扼曉你是來我這瞌睡的？」

巫虛言輕敲著桌面。

他們雨一停就尋過來了，本就是等他們的，巫虛言也不知道是哪來的閒情逸緻，在這小溪邊上算好時辰位置剛好聚攏到雨就搭了個茅草亭子煮茶賞景。

他們一找就能發現，是顏雲落背著昏昏欲睡的王二小過來的。

「你還說，都是你！害我趕路這多累了。」

顏雲落眉峰皺皺，是對誰都軟乎著語氣嗎？

「是！是我的錯了。」

巫虛言也是遷就她，還把自己搭在一邊披風給她蓋上。

「此地涼爽，小心著涼了。」

她輕輕嗯了聲，也是習慣。這讓顏雲落愈發不喜，臉上就帶上不虞了。

巫虛言看著就是一笑。

「別擔心。」

難得安逸閑適，雨聲潺潺，茅草淡淡氣味，茶香如霧，熱氣氤氳著。暖烘烘的，綿柔柔的。

王二小隻覺得睡得舒服，身體像是陷在軟褥里，舒適得想要打了滿滿的哈欠，再打個滾來。

顏雲落只是眼角抽動著。看著巫虛言滿臉慈母相一樣地給她鋪上軟褥蓋上棉被。

「你……出門喝茶都備著鋪蓋？」

「不防之需嘛。這不是就用上了，以天為被，以地為枕的確美妙，但是著涼了就不好了，這般美景引出瞌睡疏懶也是自然。我也想躺著呢。」

呃！顏雲落看著這被褥是能夠睡兩個，就愈發生氣。

「你敢。」

「稍安勿躁。」巫虛言敷衍地安撫他，很是無奈。

「不要總是懷疑我，少年。」

顏雲落扭頭不看他。

王二小忽的伸出手來抓住巫虛言衣擺。

「混蛋！想威脅我！」

巴咂著嘴又是睡過去。

顏雲落眼睛都要噴火了。

「稍安稍安，昭風扼曉你這不是害我嗎？」

「混蛋！圖謀不軌！」

還巴咂著說話，抓著他衣擺縮回被子里，把他衣襟給扯下去。

「稍安稍安啊……」

顏雲落眼睛沉鬱得要滴下水來。

……

「這可是我搭的亭子。」

巫虛言坐在亭子邊上。

顏雲落推著胖被褥到中間，靠近火爐暖和些。

「顏少俠你……」

就又挨了一眼瞪。

只好抱著肩膀給挨著柱子坐下，顏雲落把他披風丟給他，撲頭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