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既然她是神女的半魂所生，那應該也能繼承不死體質吧。畢竟她就死裡逃生過一次，既然那次從土裡挖出來過……只是你知道的那可是射月箭，不過也不是沒有可能。」
行嫣時盪著鞦韆，甩得高高的，白色裙擺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來。
一邊夜葳蕤點點頭，就拿筆沾沾口水，提筆在信上落下字來。
可能，大概有道理，行吧，去挖吧。
行嫣時笑得開心，忽發奇想手一松，忽的就從鞦韆上摔下來。
「啊啊啊！行嫣時！」
……
天色透徹的明媚水藍，像是一汪碧玉。清風帶燥意，也是夾著林間清香而來。而這荒山裡卻是濃重的土壤泥腥味。
「沒有啊！」
步桃蹊揩揩額間的汗，很是疲憊。看了茫茫的山地上因為石頭顯露而崎嶇不平的。顏雲落還在挖，而且挖得更慢，生怕一鋤頭下去，給王二小腦袋鑿下來。
「我們就不能用神識探查一下嗎？」
步桃蹊氣喘吁吁的，舒妙郎已經生無可戀地抱著土筐搖頭經過。
「已經試過了，沒有人的生氣。但是……哎，隨便吧。」
步桃蹊把鋤頭一扔。
「就不能跟他出來！他就一個有病的！」
等了半晌還是默默撿回來繼續鋤地。
哎呀哎呀！都能種田了吧。
「對了！怎麼忘了呢！讓人來種地啊！我們可以找人來幫忙！」
舒妙郎聽得點點頭。
「可是這裡是荒山野嶺還帶著個死人墳地，有人願意嗎？」
步桃蹊看看挖出來的白骨吞了吞口水。
「能的。」
……
不一會就都給挖了個遍，舒妙郎看著這些辛勞的農民，讚許地拍拍步桃蹊肩膀。
「師姐厲害！不過你怎麼找來的？」
「很容易啊，給錢就成，不夠就添！」
舒妙郎疑惑。
「你有錢嗎？師姐？」
「呃，蒼津予有就成。我告訴他們了我師弟是蒼意宗宗主的親生兒子，讓他們拿著他的名帖去那要錢。哈哈！」
舒妙郎默默收回手來，要不要先告訴蒼津予一聲呢。
顏雲落也還在挖，可是現在都把地給翻了過來，都沒有發現個人，步桃蹊還生怕這些農民力氣大真把王二小腦袋給鋤下來，還全都看了一遍。連根蚯蚓都沒有。
「還真夠貧瘠的。」
估計王二小給餓死了。
呃！不對啊！王二小怎麼會在這！果然跟個傻了的顏雲落待久了，也傻了。
「顏雲落你看沒有人呢。」
顏雲落很是頹然失望，整個人萎靡在地上。白衣就沾了泥土灰塵的，看起來可憐極了。步桃蹊不由得心軟。
「要不我們去隔壁山挖挖？」
「算了。」
顏雲落失魂落魄的站起來，捂住額頭。
「我真的是……瘋了。」
步桃蹊同情心泛濫了。
「也不是，畢竟王二小還真的是從土裡鑽出來的，這是有前科的。」
顏雲落聞言看著她，看傻子一樣。忽的氣氛有些尷尬。
「師姐師兄，我好餓！」
舒妙郎就哀嚎了一聲。
兩個人不約而同嘆氣就打發了農民，自然是給了蒼津予的名帖。然後帶著餓扁了的舒妙郎去鎮上找吃的。
鎮上天色混著白，沒有荒野中那般驚心動魄的艷藍，而是人聲煙火里的平淡藍白淺淡。
顏雲落走在街上，雖然衣裳有些髒了但是難掩容貌氣概，被大姑娘小媳婦圍觀了一路。舒妙郎摸著肚子苦著臉聽步桃蹊算盤纏，最終決定帶他吃包子去。
坐在臨街的包子小攤上，舒妙郎塞著滿嘴包子幸福得快要哭了。就聽到遠處鑼鼓喧天的，人群來算興高采烈地往前擁擠去。步桃蹊躍躍欲試，也就擠入人群中。
顏雲落抬頭看去，火紅的緞子綁成簇簇團花，人們扮成戲劇里的人物正站在一座一人半高的花車上舞動唱腔。他好奇地看過去，那臉上塗著厚厚的顏料做出喜怒哀樂的誇張形容。
看著周圍簇擁著人們臉上的喜悅歡樂，顏雲落也慢慢舒緩了心情。
忽的一陣砰砰響聲，竟是天女散花了。
彩色的布絮飛了滿天。
顏雲落在這場彩色雨里慢慢抬頭看向那寧靜的天，這人間的喜樂如此簡單。
歡喜便笑，悲傷就泣。
他也是慢慢彎了嘴角。
「這是新年游祭呢，師兄你見過沒有。很熱鬧吧。」
舒妙郎笑了笑。
忽的一陣噼里啪啦的摔打聲響，那花車被人潮推擠著涌倒向一旁，壓倒了旁邊麵攤的棚子，一時間各種吵鬧怒罵痛呼慘叫還有逃竄聲里。本來食麵的食客都跑了出來，就一個還捧著海碗跑，嘴裡還吸溜著麵條，眼睛卻是骨碌圓睜地看著熱鬧。似乎發現有人看著就忽的回頭來……
顏雲落一瞬間僵住。
舒妙郎抹抹嘴吃好了，正想拿銀兩出來，隨手把羅盤也擺在桌上，瞧見顏雲落就急急去拿，卻是看到指針搖晃。
「師兄！你看羅盤。」卻是忽的桌子一震往前推開，他就給掀在地上。就看著顏雲落站起來猛的往人群中去。
「師兄！你去哪啊！」
「我……我，好像看到了二小。」
顏雲落訥訥說著，舒妙郎卻是沒聽見，仍然跳起來企圖招他回來。
人群熙攘，聲音嘈雜亂鼓。一時間顏雲落亂了神來，懵然間就聽到一聲。
身後又是一聲吸溜麵條，他就回頭過去……
想起很久之前曾經問過王二小為何要對他好。
她說大概是見不得神仙下凡在泥堆里滾吧。也是覺得你傷不起，我這種小人物就讓我做個符合身份的事，給你當個舒服踏腳板唄。
正是午後烈日當空，天光盛起，眼裡像是起了幻影般。卻是聽到一句。
「你這人長得也忒俊。」
顏雲落愣怔，手不由得顫，渾身都痙攣起來。僵直得無法動彈。
……
「放心，捨己為人這種美德會有人具備，但絕不會是我，我可是個不會讓別人犧牲去成全我，也不會犧牲自己去成全你的好孩子。我惜命得很啊。」
「所以別怕，我會活著回來的。」
……
顏雲落看著眼前這個捧著海碗的傢伙，忍不住揪起她衣襟。
「你個……騙子。」
「呃？我騙過你？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