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婚禮進行曲還沒有播放完,秦莎莎一聲令下,全城戒備。
算命的說,她命犯夫劫。
「程璐…」秦莎莎嘹亮的嗓門繞樑三尺。
程璐這個伴娘當得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她飛奔的速度如萬馬奔騰。
趕來后,秦莎莎沒有好臉色給她,劈頭就罵:「這個瞎子,你是怎麼讓他混進來騙吃的?」
程璐詫異地瞪著算命先生,驚問:「您好,這裡不是菜市場,麻煩您先出去好嗎?」
秦莎莎斜睨著算命的人,尋思:說兩句好話就當是打發了,哼,整這麼一句,真是沒有職業操守。什麼命犯夫劫?她的未婚夫被她五花大綁地押上教堂,絕對萬無一失。
四下人群,和和氣氣地笑著,卻私下裡嘀咕:「這個莎莎,總算是要結婚了…」
「是啊是啊,聽說結了婚就移居加拿大。」
「好啊好啊,去哪裡都好,總算要離開這裡了。」
「苦了那個娶她的男人咯。」
「聽說男人本來是想悔婚的,可是秦莎莎直接殺過去,嚇得人家良民噩夢三天啊。」
「哎喲,這個男人婆也有人要?真是天無眼啊。」
「轟轟…」
秦莎莎看鄰里街坊的來了不少,再看看天色有些不正常,微弱的陽光悄然無聲地被烏雲遮蓋。她撥了手機過去:「喂,老爸,你們在哪裡呢?」
秦華坐在副駕駛座位上,接了手機往後一看那哆嗦如小雞一般牽制著的準新郎,得意洋洋地笑道:「放心吧,人已經在車上了,只要有你老爸我在,就不怕他今天臨陣逃跑。」
男人翻了翻白眼,口吐白沫,想死的心都有(當然,他想不想死,作者我不知道,但是我很快會讓他一命嗚呼,反正嫁給這個女人,他命不久矣,還不如光榮退場)。
秦華早些年誤入歧途,混上,後來有了莎莎這個寶貝女兒,從十八歲,莎莎少女懷春起,找的男人不是逃的逃,跑的跑,剩下的就被仇人砍死在刀下。不行,為了女兒,他狠下決心,金盆洗手,決心要將唯一的寶貝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嫁出去。這也是秦莎莎不大不小的願望,嫁人嘛,人家看起來確實簡單,自己不知咋地就是那麼困難。
算命的,說到她心坎上了,活該討不到一口水喝,還要被人轟出去。
「夏離,你再試試這套婚紗?」女人優雅地舉起手,將手中挑選的婚紗遞給身前的小女孩。女孩抿了抿嘴,儼然有些喜歡現在身上穿戴的婚紗,可是礙於女人嚴厲的目光,她不得不又提著婚紗走進更衣室。
「滕太太,所有的婚紗都是進口的,昨天剛到的貨,您下了訂單,我們自然不敢怠慢。」售貨小姐諂媚地笑道。
滕太太滿意地點了點頭,闊太十足地應道:「你真是越來越會做生意了。」
「謝滕太太誇獎。」售貨員甜絲絲地笑著。
「太太,少爺的電話終於撥通了。」管家走進來將手機遞給滕太太。剛準備走出更衣室的夏離,聽到管家這麼說,立刻又隱身在更衣室門后偷聽。
「周一的儀式,你最好…」
「你少拿爺爺說事兒,訂婚的事情都是爺爺催辦的,你要不想氣死他老人家,就給我乖乖地到場,否則我拆了你的音樂室。」滕太太怒氣地責罵。
分貝飄進夏離的耳膜中,沒有經過過濾,她就要消化,很容易消化不良。
夏離慢悠悠地走出來,滕太太已經掛了電話,站在那裡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夏離沒有心思照鏡子,而是望著對面的女人**言又止。
「就這套吧。」她的耐心就要被磨完了,在自己尚未發飆之前,她不想禍及他人,更何況是夏離這樣的瓷娃娃。
夏離定在原地,沖著滕太太後背,鼓起莫大的勇氣說道:「臻姨,我知道滕野不想訂婚的,其實我們才剛剛考進大學,他有他的理想,我有我的學業,我覺得…」
「好啦。」滕太太轉過身,一口打斷了夏離畏畏縮縮的爭辯,安撫著說:「我知道,你一直很在意小野的態度,但是你不要管他。你和小野的婚事從小就說好了的,雖然我們當時沒有當真,可是爺爺他一直很喜歡你,現在他的身體每況愈下,不能再等了,訂婚之後也不會影響你們的學習,沒關係的。」
夏離不敢再反駁,她的勇氣已經被剛才那幾句話耗盡了,她後背的虛汗出賣了她,在威嚴的臻姨面前,她的反抗如塵埃,一吹就散,並且是魂飛魄散,也不能怪她,誰讓她從來就是寄人籬下,自然不敢言不敢怒,聽之任之。
「什麼?電話打不通?」秦莎莎將程璐手裡的手機搶過來,照著之前的號碼撥過去,還是冷冰冰的女聲傳來一句幽怨的無法接通提示。
「從什麼時候開始?」秦莎莎方覺不妙,開始緊張不安,但是又顯得鎮定自如,畢竟經歷大大小小不少胎死腹中的婚禮,這種前節奏似乎已經習慣。
「就是你要我催促他們的時候。」程璐沒有很好的心裡承受力,她是秦莎莎最近認識的朋友,是秦莎莎臨時為了提高自身修養而請來的家庭教師。
秦莎莎一邊撥手機,一邊暗罵:「是誰說什麼要從酒店接過來的?該死的,都說了迷信不能信,搞得這麼複雜,昨晚上我們就該睡在教堂最好。」
「莎莎,我剛剛看到你老爸的弟兄坐車離開了,看起來挺倉促的。」鄰居甲急忙趕來報信。
秦莎莎心裡一涼,扔了手機,低啐:「遭了,又被砍了。」
她趕出去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叔叔伯伯,她爸爸以往的弟兄趕著離開。剛剛在路上出了點小問題,秦華的手機不知去向,但是有人通風報信后,他的弟兄為了救他而飛奔過去。秦莎莎既擔心爸爸又心憂她的准老公。
按照以往的幾率比,她的未婚夫活著回來的不多,即便是回來了也不是正常,要結婚還是有點難度的。秦莎莎脫了高跟鞋,在轎車後面小跑,她的怒火噌地竄出來,沒人敢貿然帶著她去事發地點。
她恨,好恨,恨嫁。
她鬱悶,好鬱悶,爸爸的仇家很聰明,就是要他們家斷子絕孫,處處跟她的未婚夫過不去。
「莎莎…」程璐跟著秦莎莎追出幾里路后,上氣不接下氣。
秦莎莎不顧左右,踢翻了阻止她的手下之後,直奔鬧市。
「嘟嘟…」男孩子手上的吉他發出呻吟,旁邊的女孩笑著說:「喂,調好了沒?我迫不及待了。」
另一個男孩將身前的話筒擺好,他比劃比劃身後男孩的高度,揶揄道:「哪有人迫不及待做乞丐的?呵呵。」
女孩抬手狠狠地拍了拍調戲她的男孩,啐道:「九鳥,我遲早要拔光你的毛。」
九鳥摸了摸自己頭上頂著的五顏六色的頭髮,沖著女孩擠眉弄眼地說:「我花了幾千才植好的,這是我們團隊的形象。」
女孩輕蔑地扭頭,九鳥做了一個鄙視的手勢,另一邊的男孩試了試音色,問道:「你們誰先?」
「原野,你一向都是主唱,你先吧。」九鳥認真地說。
「嗯嗯。」女孩剛才一直坐在他們身後的跑車上面,聽了九鳥的建議,她從車上跳下來,附和道:「原野不是寫了新歌嗎?」
原野挑著眉,壞笑地看著他們,準備清理嗓子。
秦莎莎拖曳著虛脫的軀殼,漫無目的地遊盪。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川流不息地經過她的身邊,似乎每個人都向她投來異樣的目光,或帶著疑惑,或帶著同情。她都欣然接受了,實際上,她自己都要同情自己了,她嫁了十幾次,每次都以失敗告終,天啊…
「轟轟…」
烏雲越來越密集,她的心越來越沉重。
「許下的諾言變成記憶的依戀,
從鏡中看見自己的影子,不再纏繞我們的笑臉。
你的言語,我擱淺,卻不懂得放手;
我的世界,你不在,卻不懂得成全…」
秦莎莎被溫柔的歌聲吸引,她撥開人群杵在原地,安靜地看著一個模樣俊俏的男孩子拿著吉他清唱歌曲,這個歌曲,她沒有聽過,可是卻深深感動著。
「真好聽。」身邊的情侶曖昧地挽著手。
「不知道歌名是什麼。」另一邊的情侶甜蜜地笑著,他們的舉措觸動了秦莎莎最敏感的神經系統。有些人發現了這個怪異的女人,紛紛躲開了她,她咬著唇瞪著唱歌的人。
原野蹙著雙眉,露出不耐煩的神態。
兩人相持不下,最後是秦莎莎做出反應,她提著裙擺大步走去原野身邊,搶過他身前的話筒,高聲唱起來,唱出她的心聲,唱出她的哀怨,似乎這就是發泄的唯一途徑。
她的嗓門很大,卻總是找不到調。
逼得剛才還甜蜜的情侶們趕緊逃開,秦莎莎從眼縫裡看著這些隱去甜蜜笑容的情侶,心裡美滋滋了。
但是身邊三個小孩子不樂意了,原野推開了這個歇斯底里的女人,想搶過話筒,卻被力大如牛的秦莎莎擋在半尺之外。
女孩子捂著耳朵,呲牙嚷道:「這個歐巴桑是誰?」
聽到有人說自己是歐巴桑,她的怒氣比神州七還升得快,聲調再高一個分貝。
原野沖著九鳥吼道:「關掉電源,關掉電源。」
九鳥移動步子,被『六指魔音』嚇得魂不附體,還好原野提醒了他,讓他去跑車那裡關掉電源。
秦莎莎抬高嗓門,見話筒失靈,於是才罷休地鬆了手。原野額角青筋暴露,準備對付秦莎莎,誰知秦莎莎拍了拍原野的胸脯,不屑地說:「年輕人,要學好,不要動不動就發脾氣,看看,嘖嘖嘖,青筋都冒出來了…還有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學人家做乞丐幹嘛?哼,還有跑車呢。」
秦莎莎得意地悶哼,瞥了一眼他們身後的跑車,嗤笑一聲。不過,現在心裡似乎好多了,所以說嘛,大聲唱歌確實是發泄的好途徑,以後可以常試試。
氣得原野和他的朋友火冒三丈,這叫怒火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