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蘇醒
辦公室內終於重新恢復了平靜,在陳青則的調動下,大家各自分工,疏散鎮民,在北方通過道具和法術構建抵禦洪水的防線,哪怕只是暫時性的。
事實上,從北方叢林蔓延過來的洪流快到野邊鎮時,已經弱了很多,遠遠沒有從龍流星中剛爆發時所擁有的驚濤駭浪般的衝擊力。
在劉萱的立威和陳青則的安撫下,老玩家們的優勢漸漸發揮出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家能力或者道具,只是平時不想輕易動用,能混吃等死的日子幹嘛要拚命呢?
很快在野邊鎮的西北側,在毗鄰叢林邊境的外圍,一圈充斥著各種元素的防禦網此起彼伏的升騰而起。
洪水被分流開來,繞開了野邊鎮的城鎮中心,雖然依然有不少房屋受損,但情況都不算太嚴重。
繞開野邊鎮的水流,也漸漸分成了無數的溪流,再往更遠的方向過去,就是無邊無際的西方之海。
前後忙活一個多小時后,危機終於解除。
陳青則出力算是最多的,他雖然也是青銅級玩家,可屬性上快要達到白銀水準,滿身汗漬的回到辦公室,見劉萱正在埋頭書寫著什麼,微微楞了下,稍稍加快腳步,琢磨道:「這次事件大家也是頭一次應對,雖然有些瑕疵,但結果總算是好的,劉博士,你說是嗎?」
劉萱抬頭看了他一眼:「放心,報告上沒有寫太多關於你們的內容,另外陳鎮長,我聽聞人事部對你的評價是不錯的,本月的考評很可能會給你個S級評價。」
陳青則臉上稍稍流露出一抹喜色,語氣頓時客氣很多:「劉博士哪裡話,我們都是管野邊鎮的,只要這裡沒事,咱們的評價都不會低的。」
他意識到劉萱在寫報告,作為鎮長他當然也有許可權寫,但他意識到劉萱的身份可能不簡單后,就明白這種事情只能對方去做。
「這場洪水來得太蹊蹺了,是不是和叢林里的那支精靈族有關係,需要我們派人進去偵察下嗎?說起來咱們護衛隊不是還有大隊長也是老玩家嘛,我可以叫他過來。」陳青則說道。
「不用了,關於叢林內部的事情,從現在開始和你無關,將會由曙光城直屬衛隊接管,沒問題吧。」
劉萱用的是不容置疑的口氣,陳青則只能苦笑著點頭。
……
野邊鎮上短暫的混亂很快已經平息,在土著鎮民們眼中形同貴族身份的玩家,在關鍵時刻能夠擋在第一線,讓他們在當地收穫了不少的好評。
……
唐毅再次蘇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荒涼的赤色沙漠上,頭頂是明晃晃的烈日,視線的更遠方,則是一處高聳的懸崖。
這是哪裡?
唐毅覺得自己非常口渴,喉嚨管幾乎快要冒煙了,而且渾身上下哪裡都疼,他身上的防具也不翼而飛,只剩下的內衣也是一片襤褸。
他記得自己不是在北方叢林里,在龍流星砸下來后,被忽然湧出來的水流給沖走,然後便失去了知覺。
夏娜呢?
他扭頭看了看四周,別說夏娜了,視野之內,連個活的生物都看不到。
這是片赤色的沙漠,除了暗紅色的沙子外,便完全沒有任何其他的植物或者生物,哦不,如果說天空中飛舞的那些巴掌大的飛蟲也算的話,生物倒還是有的。
在弄清楚自己在哪裡前,唐毅覺得他需要先下線好好休整下,儘管在沒有外人看護的情況下在野外下線是非常危險的事情,但繼續這樣待下去,他相信肯定也會因為脫水而虛脫的。
下線后先喝點水,吃點東西就好了。
如此想著,唐毅默默呼出遊戲系統,點擊退出遊戲,然後閉上雙眼,等待那扇熟悉的恢弘綠色大門。
然而數分鐘過去了。
四周輕輕吹過的熱風絲毫未變,唐毅睜開眼睛,驚訝地看著眼前未變的紅色沙漠,有些傻眼了。
他無法退出遊戲了?
唐毅有點慌了,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因為過度虛弱而導致眼花,然而無論他如何點選系統,都沒有絲毫反應。
如果無法退出遊戲的話,那意味著什麼?
一瞬間唐毅想到無數種猜測,他的肉體還在遊戲倉內嗎,還是說先前的龍流行,也直接導致自己穿越了嗎?
靈魂穿越?
肉體穿越?
還是直接重生了?
他拚命在腦海中搜刮著曾經看過的各種小說情節,可都無法解釋眼下自己這種詭異的處境。
可不管是哪種,唐毅都明白,如果一直無法退出遊戲,在這裡又得不到充足的水源和食物的話,那麼他離死肯定是不遠了。
唐毅掙扎著想要詠唱個冰錐術的咒語,可剛念了幾個字,腦子就疼得快要炸開,這是精神力枯竭的徵兆,那意味著在得到充分休息前,他休想再施展任何法術了。
唐毅不想在這裡等死,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慢慢前進。
在他身後是高聳的懸崖,他目測了下,至少有千米的高度,懸崖之後,便是無邊無際的赤色沙漠。
至於北方叢林,唐毅甚至連棵樹都沒看到。
除非這裡已經不是黑暗之門的世界,否則唐毅估摸著,北方叢林可能就在懸崖之上,但問題是,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掉下來,再怎麼奇迹,也不可能沒摔死啊。
唐毅的腦海中忽然再次閃過一道火紅色的身影,最後的意識中,那道身影扇動著一對翅膀正拚命接近自己。
是夏娜嗎?
該死!
唐毅使勁敲了敲腦袋,卻已經不知道自己昏迷后發生的事情了,如果是夏娜長出翅膀救了自己,為何不直接把自己帶回到野邊鎮,而是這片鳥不拉屎的沙漠,而且,夏娜人又在哪裡呢?
唐毅不敢輕易深入赤色沙漠太遠,這裡連個路標都沒有,太遠離的話,他擔心自己連回來的路都找不到,至於這片懸崖,他稍微嘗試了下,幾乎九十度陡峭的崖壁,嶙峋的尖石,就算是他體能完全恢復,也沒可能靠自己爬上去。
所以唐毅只能先沿著山崖一路探尋過去。
這一走就是一個多小時,時間是唐毅通過心裡大致算出來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遠,路標在這裡是沒有意義的,四周的景色永遠都是一塵不變的,甚至恍惚間,他都會覺得自己是不是根本就沒有移動過。
就在唐毅幾乎絕望時,視野內的赤色沙粒上,出現了個躺著的少女身影。
唐毅踉蹌著快步奔過去,幾乎快要被沙粒掩埋近一半身體的女孩,果然是夏娜,可是她的眉頭緊鎖著,脖子上有好幾道猙獰的血痕,但都已經結痂,應該是龍人血統帶來的自愈效果。
將夏娜從沙中拖出來,拖到靠近到懸崖某個拐角的地方,利用幾乎筆直的崖壁稍稍遮蔽點毒辣的陽光。
夏娜的傷勢看起來很重,出發前專門給夏娜購置的輕甲幾乎找不到一塊完整的地方,就算龍人的自愈讓她稍微保留了點呼吸,可少女身體上猙獰的傷口讓人根本不敢直視。
最讓唐毅驚訝的是,夏娜的背部,有對大約一米多長的紅色龍翼,但只剩下了一片,另外一邊的龍翼則齊根斷裂,而且看截面,應該是被利器直接砍斷的。
很難想象這個女孩之前究竟遭受了多殘酷的戰鬥,但印象中,唐毅覺得精靈族最後那三個孩子不可能具備這種程度的攻擊力。
唯一讓唐毅稍稍鬆口氣的是,他在夏娜緊攥的手掌心中,發現了自己的空間徽章,但使用空間徽章需要精神力。
唐毅先安頓好夏娜,讓她在陽光稍弱點的地方平躺著,然後強迫自己不去想其他的事情,清空腦袋,盤腿坐下來,深呼吸了口氣,然後慢慢閉上眼睛。
通過冥想恢復精神力是目前唯一的選擇,只是他平日里實在疏於練習冥想,這個技能的等級倒不是很高。
這個世界的冥想,是通過調息等辦法,強迫自己將精神完全專註於原始之初,從而達到讓心靈徹底放鬆。
說得直白點,就是放鬆身心。
雖然效率低點,但比起自然恢復的效果確實要更強,半個小時后,唐毅睜開眼睛,拍了拍腦袋,他確實感覺比先前要好了點。
恢復的這點精神力能不能使用個冰錐術不知道,但至少足夠他通過精神力打開一次時空徽章了。
精神力就相當於徽章的鑰匙,在打開其中單獨的儲存空間后,還需要探知其中的物品,然後取出來。
但唐毅不想浪費所剩不多的精神力,也懶得慢慢探知,用精神力撕開個口子,直接把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兒拿出來一大把。
因為出發前沒想過要在叢林內待太久的時間,所以補給品其實帶的不是很多,更多的還是各種消耗性道具。
但總算也解了現在的燃眉之急。
唐毅先將治療藥劑塗抹在夏娜身上,為了保險起見,他幾乎用光了所有的藥劑,包括其中一瓶強效治療藥劑。
藥劑效果十幾分鐘后便開始起效,夏娜在嚶嚀聲中悠悠睜開眼睛,同樣很茫然地望著天空,又獃獃地看看遠處的赤色沙漠,然後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又定定地望著唐毅。
兩人無言相視片刻,唐毅倒有點尷尬了,主要夏娜現在身上那幾片襤褸幾乎等於沒有,尤其剛才塗抹藥劑的需要,該摸的地方其實也摸得差不多了。
當然,事從權急,急切中唐毅也沒多少旖旎的想法,只是現在看夏娜蘇醒過來,反而氣氛有些尷尬起來。
唐毅微微望天,岔開話題:「你的傷勢很重,我昏迷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夏娜終於微微鬆了口氣,唐毅的直視讓女孩顯得非常緊張和害羞,她先低頭在剛剛從空間徽章中倒出來的道具中找到件銀白色的輕質鎧甲套在身上,臉上的緋紅這才慢慢褪去。
「是你們的人,我帶著你本打算返回野邊鎮,但在途中遭到你們的人襲擊,我沒辦法,只能帶著你掉頭繼續往北方飛,可他們在後面緊追不捨,我只能被迫飛躍嘆息之崖,最終摔落下來。」
夏娜的話讓唐毅當場就是一驚,剛剛升起了一丁點旖旎瞬間煙消雲散,他重新平視著女孩,皺眉確認道:「真的是我們的人?那他們,恩,是你有和他們提起過我的身份嗎?」
夏娜臉色一黯:「我有說過的,剛遭遇時他們並未發動攻擊,而是先詢問我們的身份,我見是你們的人,就直接說了,說完他們便動手了。」
「你有說我是他們的同族。」
「是的。」
「你還把我的名字和職位也告訴他們了?」
「沒錯。」
夏娜的語氣有了一抹哭腔:「對不起,是,是不是我說錯了話,是不是我的中文表述有問題,才引起他們的誤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女孩滿臉自責,覺得是自己的表述導致了這場始料未及的戰鬥。
唐毅同樣滿臉不可思議的震驚,但他最終搖搖頭,伸手摸了摸夏娜的那一頭火紅色的長發,柔聲道:「不,不是你的錯,我想,他們的目標可能就是我,就算回去了我也只會被他們逮捕囚禁或者乾脆暗地裡被解決掉,所以謝謝你,謝謝你把我救走。」
夏娜抬起頭:「真的嗎?但,但這是為什麼,他們為什麼要追捕你,是因為你的擅自行動嗎?」
「不知道呢。」唐毅閉上眼睛,不想讓夏娜看到自己眼神里的煩躁和疲倦。
他確實擅自行動了,悄悄潛入進叢林的精靈族聚居地,但就算如此,他依然是簽署協議的老玩家,這種事情最多也就是將他革職,或者帶回曙光城仔細盤問,無論如何,任何人都不可能,也不能夠對同樣身為玩家的人下死手。
除非,他們的目標本來就只是唐毅。
再次睜開眼睛,唐毅的眼神平靜了許多,事態已經發展至此,他現在最迫切要考慮的不是那些人的身份和目的,而是如何離開這片赤色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