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入宮覲見
古代的宮殿在現代的時候參觀過不少,都是以局外人的身份當作消遣,還記得她小的時候連故宮都是要排隊進去的,去旅行的人都是烏泱泱一片。
所以冷清清的一個皇宮她是第一次見,也是此生頭一次且唯一一次以一個當局者的身份步入皇宮。
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面閃耀著溫潤的光芒,遠方似有裊裊霧氣籠罩著不真切的宮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檐上鳳凰展翅欲飛,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華麗的樓閣被池水環繞,浮萍滿地,碧綠而明凈。
不知這是哪朝哪代,景媽媽說當今皇上叫宋千衡,高祖皇帝是宋國公,因而國號為宋,年號景炎,而今已是景炎六十二年。
當今太后其實是皇帝的奶奶,而先皇著實是個情種,在先皇後患病駕崩后的第三年也隨著自己的髮妻去了,後來是太后將他們年僅十歲的兒子宋千衡扶持上皇位的。
賀九笙是個賣貨大佬,無奈卻是個歷史廢物,雖自喻沒什麼文化,但這段歷史她仔仔細細回憶了一下,實在想不出來。
架空無疑。
既然自己已經來了,無論是亂世還是太平盛世,見招拆招可是她的強項。
正在思索間,姑姑已領著她和景媽媽走至一處宮殿門口,老遠就聞見了宮裡飄出來的檀香,姑姑囑咐賀九笙在殿外等候,自己走進了殿中,與她交錯突然走出來一名男子。
那人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處細細的鑲綉著金線祥雲,腰間配著一枚精心雕研的白玉腰帶,上掛白玉製成的玲瓏腰佩,氣質優雅,氣度逼人。
黑亮垂直的長發隨走動的姿態飄逸,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稜角分明的五官俊美非常,外表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但眼裡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
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著一身玄色衣衫,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兩人四目相對間,那人厚薄適中的紅唇漾起另人目眩的笑容,劍眉下細長的眸子捻起了桃花般的風采,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沉淪進去。打開手上一柄黑玉的摺扇,饒有興緻地望著她打量了一番,悠悠的從她身邊掠了過去。
這人是誰?長的這麼好看?
賀九笙看怔了,一雙眼睛隨著那男子的身影遠去,遲遲沒有回過神來。
「小姐,太后請您進去。」
姑姑的聲音將賀九笙拉回了現實,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有些慌亂的理了理臉上的面紗,調整好儀態以後才跟著姑姑進去。
其後再覲見太后,賀九笙一直小心謹慎,不多時卻發現這根本就是多餘的。
太后對賀九笙是發自內心的關懷,所說的也都是些家常事,賀九笙理清了她和自己的關係。
原來她的母親是要稱太后一聲姑姑的,理論上是她的娘家人,賀九笙則要稱這個太后一聲姑婆,也就是姑奶奶。
這關係親,卻也不親。
畢竟母親是外嫁到了賀家,屬於賀家的人,太后對母親的關愛只能轉化到對賀九笙的關心上了,所以從她小時候起,就常被接到宮中來住,被太后太妃們和先皇帝嬪妃們寵著長大,盛極一時。
後來賀大人說她生了病,怕傷及眾人,因此再也沒進過宮。
太后又問景媽媽府中是否給她請了郎中,又不放心的請宮中太醫給她把了脈,知道她的病已痊癒,這才放心。
與太后一同用過早膳過後,姑姑又領著她在宮中來回地轉,去向小時候照顧她的太妃們和先皇的妃嬪們請安,半天下來請安請的口乾舌燥好不折騰。
與此同時,太后斜斜的躺在椅上,方才給賀九笙把過脈的御醫從偏門進來,向太后呈上了一劑診斷。
「這麼說,確有疑處?」
太後手一揮,差人將那紙書給扔進了香爐里。
「回稟太后,大小姐體內確實有殘留的毒素,且不止一處地方。」
「那她的臉?」
「也是劇毒所致。」
「奶娘說,是普通濕疹未及時根治,故而化膿生瘡。」
「以微臣診斷,大小姐體內有兩種主要毒素,一是常年服毒所致導致精神錯亂,二是用藥過度致使臉部生瘡。可奇就奇在,這精神紊亂的毒在體內扎了根,竟然生出抵禦之效,大小姐熬著熬著,也就自然痊癒了。」
「你是說這病是她自己好起來的?」
「是的,常年服毒,體內產生了抗擊毒素的根本,也就不藥而癒了。」
「那她的臉可還有救?」
「微臣今日只奉太后懿旨把了脈,未曾見大小姐的患處,因而無法判斷其嚴重程度,以微臣之見,可研製膏藥每日敷於患處,只要保養得當,是有復原的可能。」
「哀家是怕啊……這孩子是受苦了,她自小就跟她母親一樣,是個清高孤傲的孩子,若是叫她把面紗摘下來,豈不是戳她的痛處?這與揭人傷疤又有何異呢?哀家實在不忍心啊……」
「行了,你下去吧,你說的膏藥,儘快配好了送來。」
「是,微臣告退。」
御醫告了退,為太后捶腿的嬤嬤試探著太后的心意,「這賀家人也太不把九笙姑娘放在眼裡了。」
「當年提攜賀家,太上皇選了咱們的親侄女下嫁,是為了穩固朝綱,也不見得賀家就是什麼好人家,凡是和皇家沾親帶故的女人不過就是皇家手裡的一把弓箭,又有什麼幸福可言呢?」
「可那個趙家未免太過仗勢欺人……」
「商賈之家,並未涉足官場也就罷了,賀家是看著我的面子尚未給她一個名分,可我年事已高,往後不能顧全笙兒,單看在她母親的份兒上也該給她找個依靠,否則繼續在賀家呆著,無親無靠,下場不會比我那侄女好上半分。」
「能從悍匪堆里爬出來,九笙姑娘是個有福氣的人。」
「也是她自己的造化,可怪的是,我竟不知燕幀還好管這等閑事,若不是經他提醒,我還以為笙兒當真是念著她過世的母親而發狂了。」
「王爺大約也不願見九笙姑娘受苦吧。」
太后突然睜眼,問嬤嬤,「燕幀和九笙可有什麼交集?」
「從未聽過有什麼交集,以前九笙姑娘在宮裡玩,也是與皇上較為親近,若說交集,也是御花園裡釣魚的那次,九笙姑娘勝心太強掉進水裡,被王爺撈上來的那次吧……」嬤嬤細細的回憶道。
「哈哈哈哈......」太后聽著往昔的故事,不覺笑開了懷,「那時候的九笙,臉還長的圓鼓鼓的,話都說不利索,魚跑了就要到河裡去撈,哀家還記得那時候,只轉了個身,再回頭時九笙已經失足掉進河裡了,十幾二十個太監宮女嘩啦啦跳進河裡去,跟下餃子一樣,可到最後,誰也沒撈著九笙,燕幀冷不丁抱著她從河裡爬上來,一句話也沒說,放下她就走了。」
「是了,就是那時候。」嬤嬤見太后笑得舒坦,自己心裡也跟著高興。
「九笙的婚事,你覺得該如何?」太后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嬤嬤想著太后提起此事,心中定然已經有了答應,於是巧妙的回道,「九笙小姐是太后的遠親,這既是家事,也是國事,老奴不敢妄加揣測。」
太后的眸子中閃爍著幾分智謀,不知是對著嬤嬤說還是自言自語喃喃道,「笙兒受了這麼多的苦,哀家當然是希望她離自己越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