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姑奶奶的賜婚
此時的賀九笙,絲毫不知道她的太后姑奶奶準備給她賜個近在眼前的婚。
她喜於樂顛顛的在各處妃嬪宮裡討點心吃,能看得出以往的賀九笙在宮中很受重視,這些妃嬪還把她當成是小孩子一樣,什麼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好看的都往她處塞,走了一上午,姑姑和景媽媽手裡堆的東西都已經拿不下了。
她有些慶幸,這麼些日子以來,終於有了一種被人疼愛的感覺,真是好不心酸。
雖說在現代的時候,她也沒個好親戚來疼自己,什麼事都是自己實打實的干出來的,但她也是風風火火的在行業里站足了腳跟,去哪裡都是被人眾星捧月的看待。
先前被困在賀府她就鬱鬱寡歡,無處施展才華,到了宮中,本就被人寵著,再加上她這張能說會道的嘴,把尚太妃、惠太妃、晴太妃、淳太嬪及先皇的妃子們哄的那叫一個喜笑顏開。
這宮裡真是個好地方,白吃白喝白拿被人當祖宗一樣捧著,可比賀府強多了。
再回到太后處用午膳的時候,殿中已經多了一個人。
那人負手而立,頭頂著綴有明珠的紫金鑲玉冠,明黃色的長袍上綉著滄海龍騰的圖案,用金絲線綉著的青龍眸光閃爍,逼真至極,彰顯著此人地位不凡。
聽著門口來人,他回頭望向殿外,看清來人,他飛揚的長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閃爍著和煦的光彩,走出殿外迎道,「笙兒,太奶奶說你身子大好得以進宮,我日盼夜盼終於盼到你來了。」
賀九笙仍是沒有辦法忘記在柴房裡度過的那一夜,神秘男子說自己是皇上身邊的人,故而她才把賀九笙的血書交給那人。
現在想來,自己此番得以脫險,真的多虧了眼前這個人,因此一見他就恨不得當場謝過,感激涕零。
「小女見過皇上。」賀九笙依著景媽媽在宮外給她的教誨,周全了這番禮數。
「你我不必見外。」皇上將正欲下跪的她扶了起來,「笙兒,在宮裡你不必拘束。」
說著,他就伸手要掀她臉上的面紗,又一邊好奇的問道,「笙兒,你為何用面紗覆著臉?」
賀九笙往後躲了幾步道,「小女惶恐,臉上的瘡疤怕會讓皇上受驚。」
同時心下也疑慮,自己臉上的東西不是在血書里寫的清清楚楚了嗎?
皇上是在做戲?
太后這時從暖閣里走了出來,賀九笙心下想,是了,定然是不好將賀家的所作所為全然公開,故作不知情。
「笙兒既是戴著面紗,就讓她戴著吧,你又何苦要去把面紗扯下來呢,往後成了婚,還愁看不清自家人的模樣嗎?」太后在桌前坐定,一字一板的說道。
「成婚?!」
「成婚?!」
賀九笙大驚失色,皇上臉上的訝異也少不到哪兒去,兩人皆是愕然。
「哀家要替你將笙兒收進後宮,你意下如何?」太后喝了口茶,氣定神閑地問道。
「那自然是好!」
賀九笙還沉浸在訝異中沒反應過來,皇上已如是回答,且牽起她的手,向太后叩謝道,「謝太奶奶賜美人。」
謝......太奶奶......
賜......美人?
搞了半天,她怎麼覺得自己就像個東西一樣被賜來賜去的呢?
可是太后對自己好,皇上好像也是真的喜歡自己,為什麼她心裡還是覺得有點怪怪的呢?
「哀家想著,笙兒與皇帝也算是青梅竹馬,自小就在一處玩耍,笙兒和我這個太奶奶的關係,皇帝你是最清楚不過了,這後宮位分自然不能與尋常官宦人家的女子相提並論,需得提一提,可不能委屈了笙兒。」
「太奶奶您說的是,封昭儀都實屬委屈了笙兒......」
「那就妃位吧,」太后眼也沒抬地順著皇上的話說道,「封號皇帝你來擬。」
「妃位......是不是太過倉促?歷來進宮的女子,都是紅霞帔為始,再到夫人、國夫人、才人、美人、婕妤、昭儀,如若偏袒了賀家,怕會引起朝堂不滿啊。」
「如今的朝堂,可不是封了個女子才引起不滿的。他們既不滿不悅,就由他們去不悅,誰能笑到最後,誰才是贏家。」
「太奶奶教訓的是......」
太后看了看菜品,緊接著招呼道,「來,你們快來做下吧,這紅燒鱸魚可是笙兒小時候最愛吃的。」
於是,一場婚事就在宮中悄然落定,落定的大概就是一個女人的一生。
雖說是婚事,但因當今皇上已有髮妻皇後為伴,所以所謂的婚嫁不過是挑選了兩月後的良辰吉日,用一攆皇轎將她抬進宮裡,沒有對拜沒有迎娶也沒有酒宴,只有一書冊封。
賀九笙茶餘飯飽,邊剔著牙邊想著,太后這個姑奶奶想的其實也沒有錯,怕她在賀家受苦,想接到自己的身邊來,更何況一入宮就是個妃位,想她以前在現代看的電視劇里,八十集的電視劇里,有五十集都是在講這個女人如何奮鬥到妃位的。
她這一進宮就撿了個便宜,按理來說不該再賣乖,可作為一個叱吒商界的現代女青年,捲入封建歷史的洪流,她心裡還是不怎麼有滋味。
而更讓她感到困惑的是,皇上好像對血書的事情一點也不知情,不知道她臉上的瘡疤,不知道她在賀府里收到了何等待遇。
相比於皇上,太後知道的反而要多一些,今早初見的時候,竟然一點也不對她臉上的面紗感到驚訝。
才在這宮裡呆了半日,她就已經摸不透了。
景媽媽的囑託她記在心裡,現在想著根本就沒有什麼必要,太后看準了她不想回賀家,所以另闢了個宅子給她,說是位於一處京城偏郊的清幽之地,因而可以好好的調養身子,而賀府位於京城鬧市,市井繁雜對舊疾恐有不利,
太后說賀家處在鬧市,這賀九笙可不敢苟同,賀府門前一條街都是知府家的,平日就少有人路過,市井繁雜不過是太后的一個借口。
果然古往今來都是一個道理,有錢有權有勢,無論編多大的瞎話,都有人穿上皇帝的新衣去逢迎。
不過既然太后肯保全她,她今後的日子將會比以往好過得多。
賀九笙提著宮中太妃們賞的東西就喜滋滋地入住了自己在古代的第一套房,皇上差人來賞賜了一些珠寶綢緞,另附一封書信,說叫她安心住在這裡,家奴們若有不周到之處或她有需要的,隨時差人去宮裡管他要。
書信是夜間送來的,彼時賀九笙已經吃了晚飯,坐在山清水秀間乘涼,怡然自得。
面前這處潭水背靠青山,人間佳境半鎖半露,泉水從石縫中緩緩注人深潭,水波不興。白天翡翠般的水面如今已如黑玉一般深邃,靜若處子,山風吹來,拂起淡淡的笑紋。
看著如此良辰美景,賀九笙不覺輕輕哼唱著在現代時候就愛聽的歌。
「暮色晚棲窗欄秋遲
閑暇話假聲說執迷
又道何人成全半生流離
經不住命中分歧
才訣別如煙前塵事
卻又躲似曾相識那場雨
弦箏曲未眠要你莫相忘
恐君已遲暮」
但見賀九笙唱著唱著,見著潭面上的倒影如此清澈,突然來了興緻,從椅上起身走到潭邊蹲下身去,一手將自己的面紗揭了下來,對著潭中自己的影像開始細看。
後方屋頂上的玄衣男子見她如此,不禁也來了興緻,正了正歪躺在房脊上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