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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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看我給你端什麼好東西來了?」蓁蓁推開門,捧著一個湯盅走了進來。因著溶溶醒轉,精神好起來,蓁蓁初時臉上那些愁雲都散開去了。

溶溶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聽見蓁蓁的聲音,起身看見了蓁蓁艷若桃李的臉龐,沉重的身體頓時鬆快了許多。

「怎麼這麼晚過來了?我還以為你睡下了。」

「本是要睡下了,誰知世子回這書房這邊歇下了,我伺候了宵夜和更衣才回來。」蓁蓁進了耳房,解下身上的披風,把手裡的湯盅放到炭爐邊上,自己搓著手站在一旁。因為端了東西,她沒戴厚重的手套,一雙玉蔥似的手指凍得通紅。

溶溶躺在這大半日,對於原主記憶中的事情已經十分熟悉。

謝元初與世子夫人王氏宜蘭雖不恩愛,但謝元初秉持侯府家訓一向敬重正妻,從不會公開駁王氏的面子。溶溶不禁疑惑,今日他剛回府,晚膳還在王氏那邊用,怎麼會這麼晚了回書房住呢?難不成蓁蓁那三腳貓的挑撥離間之計真的得逞了?

蓁蓁看穿了她的心思,得意笑道,「世子用過晚膳后,往東宮去向太子殿下復命了,殿下留他在東宮說了許久的話,回的太晚就沒去榮康院,」

太子……

想起那個遙遠朦朧的身影,明明已經與她毫無關係,可一閉上眼睛全是他。溶溶的心頓時揪得生疼,臉上的笑僵持著褪不下,心裡的苦急急泛上來,一張臉似哭似笑,無比糾結。

萬幸蓁蓁沒有察覺到溶溶此時的表情,等到把手搓熱了,才捧起炭爐邊的湯盅端到溶溶跟前。

「本不想吵醒你,可這東西實在難得,你趕緊喝了,興許明兒就好了呢!」

「我躺了大半日,早不瞌睡了,是什麼好東西?」

「牛乳燕窩,大補的,世子特意給你留的。」蓁蓁說。

燕窩這種珍貴的東西,即使蓁蓁和溶溶這樣的大丫鬟平日里見得多,但吃是吃不著的。謝元初寬厚,但並不會賞賜丫鬟逾矩的東西,充其量是帶些木雕、絡子之類的小玩意。

今日賜的這碗牛乳燕窩,的確是謝元初為她破例了。若是原主,定然感動至極,以為謝元初果真鍾情於他,溶溶卻曉得,這是瞧在原主差點被凍死的份上給的賞賜。王氏那邊謝元初不會有什麼責怪,只賜完燕窩這件事關性命的官司就此揭過。

溶溶瞧著這碗燕窩,越發堅定了贖身的念頭。

上輩子她就是享了不該享的福,才會落得一屍兩命的下場。這輩子雖還迷糊著,但原主身死就是遭妒,撿回來的命不能掉以輕心。

於是笑著搖頭:「既是世子不用的東西,退回廚房便是,哪有給我端來的道理?」

蓁蓁不以為然,執拗地把燕窩盅推給她,「怕什麼?這是我從書房直接端過來的,一路上沒碰見什麼人,不會有人知道的。就算有人知道的,那也是世子賞的,名正言順。」

「世子夫人掌管后宅,你把牛乳燕窩端給我,她豈有不知道的道理?」

蓁蓁聽到溶溶這麼說,頓時無奈了,「你這人怎麼……這一次她當真是把你治怕了。」

溶溶不敢分辯別的,只順著蓁蓁的意思講:「到鬼門關走了一圈,我當然害怕。蓁蓁,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今日給你說一句掏心窩子的話,我打定主意贖身離府,不管外面的日子有多艱難,總是可以活命的。」

「你說真的?」蓁蓁怔怔看向溶溶。

溶溶沒有答話,以眼神回應了她。

蓁蓁默了半晌,終是道:「也是,你在外頭還有家人,出去也好。」

不等溶溶開口,蓁蓁自顧自的算起來:「我那裡攢了八兩銀子,加上你自己攢的,應當差不多了。」

「不必動用你的私房,贖身銀兩我會想辦法的。」溶溶實沒想到蓁蓁居然要拿錢幫自己贖身,感動之餘立即拒絕。都是做下人辛苦攢的銀子,她哪裡就能白白拿蓁蓁的錢,「這些錢你留著,指不定你將來也要贖身呢!」

「你忘了,我的賣身契與你的不同,你爹娘簽的是活契,只從侯府拿了六兩銀子,我是死契,贖身得花一百兩呢!」

一百兩,對普通人家來說,一輩子也花不了一百兩。就算她們是侯府大丫鬟,一個月只有一兩月銀,不吃不喝也得湊到猴年馬月去了。

蓁蓁瞧著溶溶目光變了,失笑道:「那樣看著我做什麼?我才不想贖身,別說是一百兩,一千兩也同我沒關係。」

頓了頓,蓁蓁又道:「八兩銀子算什麼,等我做了世子的姨娘,每個月光月錢就有十兩,世子那麼疼我,還不知要送多少好東西給我呢!」

溶溶聽她這樣說,心中一時百感交集,不知道說什麼好。眼下她的確缺錢,蓁蓁既如此說,她姑且先不拿,到時候自己攢多少算多少,若是缺一點,再寫好憑據找蓁蓁借便是。

「反正你都要贖身出府了,不用再怕榮康院那個女人,乖乖把這燕窩吃了。」蓁蓁見溶溶終於笑了,把湯盅遞到溶溶跟前。

總是蓁蓁的一番心意,溶溶哪裡還能推辭什麼,端起湯盅用了起來。

因是謝元初用的東西,這燕窩用的是最好的金絲燕盞,配的是今日新擠的牛乳,隔水燉足了時辰,熬得又香又糯。

只是溶溶剛吃了一口,就全吐了出來。

「哪裡又不舒服了嗎?」蓁蓁嚇了一跳,趕忙從溶溶手裡接過燕窩,拿帕子替溶溶擦嘴。

「我聞不得這牛乳的腥味,對不起,糟蹋了你給我帶的好東西。」溶溶愧疚地說,眼淚卻無聲地落下來。

前世有了身孕之後,她每日都會用這樣的牛乳燕窩,便是臨死之前,用的也是一盞燕窩。

如果當時她沒有吃那碗燕窩,或許她就不會死,她的孩子也不會死!

蓁蓁沒好氣的說,「什麼糟蹋不糟蹋的。」她是個手腳麻利之人,一句話的工夫,就從牆角取了簸箕笤帚將地上的狼藉打掃乾淨。

「我突然有些乏,想先躺下。」

「嗯,你躺著吧,今晚我睡你這屋,晚上有什麼事,你只管喊我。反正我必須在十日之內把你的病養好。」

「為什麼?」

「世子說,十日後他要去京郊的溫泉莊子小住,到時候我得過去伺候。到時候若你還病著,我怎麼放得下心?」

「溫泉莊子?」溶溶頓時警覺起來,「世子夫人去嗎?」

「世子出門是想去散心的,帶著她,還能散得了心嗎?世子說了,這次帶我出去好好玩一玩。」蓁蓁的眉目間頗為自得,對十日後的溫泉莊子之行顯然是期待極了。

看著蓁蓁期盼的模樣,溶溶的心情卻頗為沉重。

謝元初對這兩個丫鬟,一直都有收用之意,素日在侯府中,有侯爺和侯夫人還有一位愛吃醋的正室,他的言行舉止有所約束,若是只帶著蓁蓁一個人去了溫泉莊子,恐怕……不會就是打的這主意吧?

她看得出來,蓁蓁是願意的,但主子和丫鬟的事,並不是生米煮成熟飯就夠了,前世的景溶就是教訓。

但她若是直說,以蓁蓁對謝元初的滿腔熱情,定然聽不進去。

姨娘的路不好走,可正如蓁蓁所言,她根本沒法給蓁蓁指一條更好的路。

蓁蓁跟她不一樣,很小就沒了爹娘,在這個世上早就沒了親人,恐怕謝元初和原主就是這個世上對她最好的人了。但謝元初有能力照顧好蓁蓁,自己卻沒有。

若是阻止了蓁蓁做姨娘,她又辦法讓蓁蓁過上更好的日子嗎?

順其自然吧。

左右她與蓁蓁認識還不過一日,姑且謹慎些,多聽少言。

「溶溶,你是不是不高興啊?」蓁蓁見溶溶悶頭不語,伸手攥住她的袖子,撒嬌地搖了搖。

「沒有。」溶溶巴不得離謝元初遠一些。

「其實我也求世子把你帶上了的,只是這次出門不是只有侯府,還有東宮的貴人。」

東宮的什麼貴人?

溶溶猛然一怔,抬眼盯著蓁蓁,「東宮……太子殿下要去侯府的溫泉莊子玩?」

「嗯,」蓁蓁點頭道,「世子跟殿下那麼要好,這回世子離京那麼久,自是要好好敘舊。太子殿下帶了小皇孫同行,皇孫年幼,世子怕你把病氣過給了小皇孫,所以不帶你去。」

太子……皇孫……

溶溶早從原主的記憶中得知了東宮中雖無太子妃,卻有一個四歲的小皇孫。

四歲……如果她沒有一屍兩命,她的孩子應當就是四歲。

那時候東宮除了她,似乎並無其他女人,那這個皇孫會是她的孩子嗎?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溶溶便覺得十分可笑,卻完全抑制不住這種想法。

不可能,她記得當時腹痛難忍,孩子肯定是隨她去了,可另一個聲音都在響,你都活過來了,孩子未必就不能活嗎?你是命如草芥,他有真龍血脈,不比你強許多倍嗎?

溶溶始終記得混沌夢境中那一聲聲的娘親,也正是這個記憶猶新的聲音,讓溶溶覺得孩子還活著,至少是像她一樣以另一種方式活著。

她必須見一見皇孫。

「蓁蓁,世子去溫泉莊子是十日後,若是我這兩日病就好了,世子能不能帶我同去呢?」

「終於捨得說實話啦?」蓁蓁笑道,「就知道你是在吃醋。」

溶溶知道自己又被誤會是想爭寵了,但此刻並無辯解的必要,只能懇求道:「上回世子不在家,我就差點被榮康院那位折磨得沒了命,全靠著你照顧才熬過來,若是世子和你都不在府上,我真的擔心她又會過來找茬。」

經溶溶這麼一說,蓁蓁也犯起了難,「是這個理,可你病得這樣重,哪裡是兩三日就能好得起來的。」

「能好的能好的,我明兒就去外頭找大夫診脈開方。」

「那……」蓁蓁終於點了頭,「我也是盼著你同我一起去的,你一定要儘快好。」

同蓁蓁說定之後,溶溶第二日就出府去京城的醫館請大夫把脈,果真是風寒,只是寒氣過重,大夫開了葯,溶溶照著方子撿了九日的草藥,回到府里,將三日的藥量用在一日。

前世在敬事房的時候她習過簡單的醫理,醫術上說,是葯三分毒,因此藥量的控制是最為關鍵的。藥用少了,病去不了;藥用多了,雖能立馬見效,卻易傷及根本。

此時溶溶一心除病,顧不得什麼根本。

如此迅猛用藥,三日後,她果然氣色如常了。謝元初見她當差無恙,也很高興,不等蓁蓁去幫她說項,便主動說了去溫泉莊子小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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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太子扒了我的小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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