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無舌老者

在孟驚石的安排下，青幫一行人在孟家吃了頓便飯，在張航的威壓下，可謂是「賓主盡歡」。

利索的吃完了飯，張航也不與眾人坐在那聊些有的沒的，轉身上了樓回了房間。

斜靠在沙發上，張航神情冷漠，靜靜地坐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嘭嘭嘭。」房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早就料到的張航冷聲說道。

房門打開，來人正是吳俊生，只不過與在他人面前不同，此時吳俊生身上沒有絲毫老態，腰板挺直，步伐穩健，大步走到張航身前，單膝跪下。

「前任華夏守護組，組員吳俊生參見教官！」

張航沒出聲，自顧自掏了根煙，扔到了嘴裡，也不點燃，抬起頭定定的看著面前跪著的吳俊生。

「秦洋的事，你知道么？」張航輕聲問道。

「我......」

吳俊生身體一顫，抬起頭正要回答，張航身形迅猛如電，一把掐住吳俊生咽喉，將吳俊生整個人提了起來，眼中殺意凜然。

「真以為我現在是個紙老虎，中看不中用了是吧？」張航表情冷若冰霜，雙眼射出兩道寒光，看向面色通紅卻不敢掙扎絲毫的吳俊生。

「您...您聽...我...解釋。」吳俊生斷斷續續費力出聲道。

張航猛地鬆開手，吳俊生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這件事你知道多少？敢有一句假話，你就去給秦洋作伴吧。」張航拿出火機點燃了香煙說道。

吳俊生幾乎被張航掐得窒息，卻不敢拖沓，強撐著跪在張航面前。

「教官，吳俊生自幼受您大恩，授我武藝，怎敢瞞您？委實是此事牽連太大，沒有任何證據之前，俊生真的不敢妄言。」吳俊生百歲高齡，此時卻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低著頭說道。

「我殺人不需要證據。」張航冷漠的說道，眼中流露出的殺氣如同實質一般。

「教官！您心細如髮，怎會看不透這其中玄機，俊生知道您功參造化，舉世無雙，可是您畢竟是一個人啊！」吳俊生隱晦的說道，情緒激動。

「我現在只想知道是誰殺了秦洋？」張航聲音低沉的問道。

「從秦洋出事起我便開始暗中調查，即使是我動用手頭所有的力量，卻查不到那個組織半點消息，直到『它』找上了我，我......」正說著話，吳俊生忽然停頓下來，一絲鮮血從嘴角滲了出來，吳俊生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著張航，身子緩緩向後倒去。

張航猛然起身，一隻手扶住吳俊生，一隻手替吳俊生把脈。

「無根之毒！」張航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無根之毒乃是一種罕見奇毒，無色無味，常人服下此毒並無大礙，只有修為超過通體境的武者服下此毒才會發作，以武者渾厚內力為根，迅速蔓延至全身，直至七竅流血而死，死後渾身血管都會呈現出淡藍色，極其詭異。

由不得張航多想，吳俊生鼻孔和耳朵都緩緩流出鮮血，張航沉默片刻，扶起吳俊生，正要不顧心魔反噬強行出手，吳俊生一把抓住張航的手，艱難地搖了搖頭。

「教官......俊生......對不起您，早就該死，不要為了我浪費內力......」吳俊生靠在張航手臂上斷續著說道。

「三郎和菲兒就託付給您了......求您無論發生什麼事，護住他們一條性命......」

「我答應你，我以性命擔保。」張航鄭重的回答道，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無根之毒已經蔓延吳俊生全身，即便是他全力施為，也只能讓吳俊生多活一時三刻。

「真懷念當初跟著您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日子......能跟在您身邊......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下輩子俊生還想跟在您身旁，鞍前馬後。」吳俊生眼角流出鮮血，瞳孔慢慢放大，目不轉睛的看著張航。

「會的，我等著你。」張航答應道。

「我吳俊生......英雄一世，怎麼老了老了......越活越回去了呢......」吳俊生低聲呢喃著，聲音越來越低。

「千萬不要去京城！不要相信任何人！」吳俊生瀕死之際似乎想到了什麼，憑空生出一股巨力，死死的握住張航的手，激動地說道。

「好，我答應你！」看著彌留之際的吳俊生，張航輕輕的說道。

聽到張航的回應，吳俊生嘴角帶著一絲微笑，緩緩閉上了眼睛。

張航輕輕地將吳俊生的屍體抱起，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周身瀰漫著濃郁的殺氣。

「吳老！您怎麼了？」正與孟驚石對坐喝茶的崔弘盛一眼便看到了張航懷中的吳俊生，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

張航默不作聲的將吳俊生的屍體放在了沙發上，身影一閃而逝。

孟家廚師所住的偏房之中，張航站在床前，床上的男子七竅流血已是沒了氣息，死狀與吳俊生一般無二。

孟家客廳之中亂作一團，崔弘盛崔月菲父女二人跪在吳俊生屍體旁嚎哭不止，孟驚石面容悲戚站在一旁，見張航拎著一具屍體返回，崔弘盛站起身，衣袖一甩，三枚帶著寒光的金鏢落入手中。

「張先生，吳老百歲高齡，對您百般恭敬，你為何要殺了吳老！」崔弘盛紅著眼睛質問道。

「我沒有殺俊生，這廚師在飯菜里下了毒。」張航將手中的屍體扔在了地上，緩緩說道。

「張先生不僅武功蓋世，這狡辯的方法也真是獨步天下，吳老斂氣境的修為，怎麼會中毒！」

「廢話少說，我要你給吳老償命！」崔弘盛怒氣攻心，推開身前阻攔的孟驚石，三枚金鏢如子彈一般帶著破空聲極速射向張航。

張航身形不動如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撥開了射向自己心臟和額頭的兩枚金鏢，任由最後一枚金鏢射中了大腿，金鏢力道極大，「噗呲」一聲，長約三寸的金鏢大半沒入了張航左腿。

「你幹什麼！」樓上傳來一聲女性的尖叫，正是被吵醒的孟若瑜，見張航受傷，孟若瑜慌亂的跑到客廳，張開雙臂，母雞一般護在了張航身前。

張航伸出兩指，面無表情的拔出帶血的金鏢，扔在了地上，輕輕的拉開孟若瑜，看向崔弘盛。

「我有何理由要殺吳俊生？我殺人還用解釋么？」

崔弘盛見張航明明可以輕鬆化解自己的殺招卻任由金鏢射中，便有些冷靜了下來，是啊，眼前這位，什麼時候殺人還需要使這些下作手段，誰能攔得住他。

「一起吃飯這麼多人，怎麼只有吳老毒發？」崔弘盛質問道。

「應該是無根之毒，小時候吳爺爺曾與我說過，只要修為不曾超過通體境，這毒都毫無作用，吳爺爺的死狀與他描述的一模一樣。」在一旁一直未出聲的崔月菲跪在吳俊生屍體旁哽咽著說道，與崔弘盛不同，崔月菲雖然悲痛，心智卻是清明。

「這...孫師傅在孟家當了五年的廚師了，怎麼會這樣......」孟驚石看著地上的屍體，難以置信的說道，這樣危險的人物潛伏在孟家五年，孟家幾乎每一頓飯都是出自此人之手，這讓孟驚石一陣毛骨悚然。

「這廚師也是死於此毒，堂堂斂氣境的高手，到了哪裡都是座上賓的存在，居然潛伏在孟家五年，做一名任勞任怨的廚師，事成之後又心甘情願的服毒自盡，真是好大的手筆。」張航冷聲說道。

「噗通」一聲，崔弘盛跪在了地上，徹底冷靜下來的崔弘盛心中驚懼，三十幾年前那流血的雨夜自己曾親眼見識過張航的手段，自己暴怒之下居然對張航出手，還傷了張航，簡直是自尋死路。

「我不怨你，起來吧，你出手是人之常情，這一鏢也算是給我提了個醒，安穩了太久了。」

「俊生是因我而死，他的仇我會替他報。」沒等崔弘盛說話，張航出聲說道。

「謝張先生不殺之恩，吳老待我如子，崔弘盛不報此仇誓不為人！」崔弘盛起誓道。

「你們回去后凡事小心，有任何危險及時聯繫我，俊生的葬禮我會去的。」張航看著吳俊生的屍體對著父女二人說道。

作為青幫碩果僅存的魁字輩大佬，吳俊生的死訊一旦傳出必然引起軒然大波，崔家父女自然曉得其中輕重，隱秘的帶著吳俊生的屍體離開了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