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赴宴王府

第87章 赴宴王府

寧昭回京以來,但凡有朝臣前來拜訪,都被他拒之門外,避而遠之。官場上那套逢場作戲的虛假客套,讓他很不習慣。然而,前幾日在西殿,太子曾當著寧帝的面說要來凌王府做客,恭賀他喬遷之喜。寧帝高興之下,便替他答應了。他也不便再推辭,將此事交給陳長史打理,自己則一心撲在城防軍的改建與訓練上。

那還是在組建訓練寧蠻軍時,他意識到軍權對於政權穩固的決定性作用,底層的寒士兵將在軍隊中乃是不可忽視的一股力量,而當前的軍制對於寒士兵將卻極其不公平。因此,他剛回京時便向寧帝諫言修改任選制度,重用提拔出身貧寒的武將。

此舉,自然招來世家武將的反對。一直以來,他們高高在上,卻不勞而獲獨佔軍功。這些世襲的榮華富貴,是無數寒門將士用鮮血與生命換來的。如果按照寧昭的諫言,這些世家的前途必然會受到影響,甚至整個大寧的朝堂格局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對此,寧帝很是為難。自慕王一黨倒台後,朝中並無真正可派之將,這就足以說明當前軍制的弊端。可另一方面,如果大刀闊斧地力行改革,又恐帶來朝廷動蕩。權衡之下,寧帝決定由寧昭負責、沈凌宇協助,先從城防軍的改建開始,嘗試一條穩健折中的改革方式。

這一日,秦伊剛剛下學,門倌來報說沈凌宇沈將軍前來拜訪秦越。

秦伊來到杏仁堂,卻見與沈凌宇一同前來的還有一人,這人便是寧昭。自半年前一別,寧昭黑瘦了不少,卻愈發地意氣風發氣宇軒昂,全身上下自有一股軍旅之氣。

秦伊上前向二人行了禮,「沈將軍來得不巧,我爹今日出診,不知將軍找我爹可有急事?」

沈凌宇笑道:「哦,也沒什麼,久聞秦太醫大名,一直也沒機會來拜訪。今日正好去城西巡視軍防路過這裡,又趕上身體有些不適,便順路過來想請秦太醫給瞧一瞧。」

秦伊道:「不知將軍有何不適?」

「哦,也不是什麼大毛病,既然秦太醫不在,那就不便叨擾了。」沈凌宇說著,看了一眼寧昭,方才在路上他就是被寧昭慫恿來的。他自己都覺得這麼點兒小毛病卻來麻煩大神醫,實在是有些小題大做,如今得知秦越不在,那倒是正好了,要不非得被人笑話自己堂堂七尺大漢卻這般矯情。

寧昭卻瞟了他一眼,一副全與自己無關的樣子。

秦伊卻道:「將軍且慢,將軍的病症可願與我說說?」

「這個啊。」沈凌宇有些羞窘地抓了抓腦袋,似乎有些難於啟齒。

秦伊微微紅了臉,心道:莫不是得了什麼隱疾?卻聽沈凌宇支支吾吾道:「就,就是吧,我這個,有些口臭。我自己倒是覺得沒什麼,就是被我夫人嫌棄得不行。」

聞言,秦伊與寧昭撲哧笑了出來,沈凌宇尷尬地嘿嘿了兩聲。秦伊為沈凌宇把了脈,發現他脈象滑數,又見他舌紅苔厚黃膩,口中一股熱臭之氣,乃是中焦濕熱之症。

「將軍可有胃脘嘈雜反酸、口苦尿黃等症?」

沈凌宇驚訝地望著秦伊,連連點頭道:「有啊,我平時喜歡小酌兩口,每每喝完酒便更加明顯一些。」

「將軍這是脾胃濕熱之症。將軍必須戒酒,我再開幾味葯,將軍拿回去煎煮之後當茶飲。」秦伊起身走到案邊,提筆寫下黃連、佩蘭、蒼朮、白朮四味藥材,又到館里的藥房親手抓了幾副,交給了沈凌宇。

沈凌宇接過葯,連聲道了謝,隨口說道:「明日凌王殿下請客,姑娘和秦太醫也一起來吧。」

「沈將軍可真會借花獻佛,明明是治了你的病,卻要我來替你請客。」寧昭在一旁笑道。

沈凌宇也大笑道:「不過區區一頓飯,殿下就這般小氣不成?」

寧昭笑了笑,對秦伊道:「那就請伊妹和秦太醫一道前來。」

秦伊笑著謝過,送二人出了門。臨行時,寧昭上下打量了一番秦伊身上的衣裳,似乎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秦伊忽然想起,他曾嫌棄自己的穿著,而在那之後不久蕭淑媛便為自己做了衣裳,這莫不是因為他的緣故?這麼一想,不知為何,心裡竟隱隱有些不安。

翌日,秦越不願前去赴宴,秦伊只好拉了霏茉作陪。

霏茉道:「我去真的好嗎?凌王殿下請的是你和師叔。」

秦伊道:「那怎麼了?師姐就當是替我爹去的唄。」

霏茉忽然靠近一些,笑著道:「我發覺凌王殿下對你格外不一般。」

秦伊心中一緊,忙問道:「哪,哪裡不一般了?」

「聽說凌王向來作風正派,不近女子,可是對你,卻似乎有些親近之意。」

秦伊不禁頰飛紅雲,嗔道:「師姐說什麼呢?這可不能開玩笑。」

霏茉收起笑容,一本正經道:「哪裡是開玩笑,我是說真的。你看,那時你落水,明明有那麼多侍衛在,凌王殿下卻毫不猶豫地跳水救你。還有,淑媛娘娘親自為你裁製新衣,如今殿下又邀請你和師叔前去府中做客。仔細想想,可沒聽說殿下對其他女子也這樣的。」

「那,那是因為殿下面冷心熱,仁義濟弱,所以當時救了我。後來,我爹治好了娘娘的不寐,娘娘這才贈衣於我以示謝意。」

霏茉眼角一瞟,笑道:「你呀,當局者迷。」

秦伊撇了撇嘴,不再回話。

馬車到了凌王府,二人下車入內。凌王府里已是賓朋滿座,滿目錦衣華服,香氣撲鼻。有太子和太子妃,有子鈺徐津之煥等貴公子,還有可歆等名門閨秀。

二人上前行了禮。太子笑望著霏茉道:「林姑娘,我們又見面了。今日你們可要吃好玩好,有什麼要求,儘管向凌王提,不必客氣。」

霏茉頷首為禮:「多謝太子殿下。」

一旁的太子妃問道:「這位是?」

太子忙介紹道:「哦,這位是林太醫的愛女,去年七夕之夜在街市上救治子鈺的醫女就是她。」

太子妃盈盈笑道:「林姑娘心地善良,可謂是才貌雙全。」

「太子妃過獎了。」霏茉低著頭再次行了禮。不知怎的,她有些懼怕太子的注視,那樣灼熱的眼神,讓她渾身都不自在。幸好這時沈凌宇站了起來,要到園子里去逛一逛,寧昭當即請了眾人遊園,這才讓霏茉鬆了口氣。

雖是冬日,但今日格外地天晴日暖。眾人來到湖邊,徐津忽然說起秦伊落水被寧昭救起之事,眾人紛紛應和,誇寧昭善心仗義、文武兼備云云。

徐津嚷嚷道:「你們就是死板,連馬屁都不會拍!」說著,斜瞟了一眼寧昭,不懷好意地笑著道:「要我說啊,凌王殿下那是英雄救美,成就了一段佳話呀!」

眾人一聽這話風,這才琢磨過味來,紛紛點頭附和。寧昭卻沉著臉瞪了一眼徐津。徐津頗不服氣,抬手指著秦伊道:「吶,你們看,這二人衣袖上的綉紋都是一樣的呢。」

眾人看了看秦伊的衣袖,又看了看凌王的衣袖,果然是相同的綉紋。

秦伊忙解釋道:「這衣裳是淑媛娘娘所贈,想來殿下的衣裳也是娘娘所制,所以才會有相同的紋飾。」眼神掃過人群中子鈺的臉色,只見他神色凝重地望著自己,不禁心中一慌,趕緊移開視線。

有人道:「秦姑娘,那娘娘為何要送你衣裳呢?」

「因為我爹治好了娘娘的不寐之症。」

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說道:「可我聽說娘娘做衣裳有個喜好,不同的人會配以不同的紋飾,秦姑娘的紋飾怎麼會與凌王殿下的一樣呢?」

眾人聞言,當即好奇地看著秦伊與寧昭,不住地竊竊私語。

秦伊面露尷尬,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幸得太子催促開席,這才化解了些許難堪。

席間,太子妃安排可歆獻舞助興,曼妙的舞姿引來陣陣喝彩。可歆臉上帶著笑意,卻將失落隱在心中。方才在花園中,眾人的話語就如針刺一般扎在她心上。她細細打量過秦伊,那姑娘雖然靈巧可人,卻不及她貌美高挑,氣質雍華。論修養,她自幼飽讀詩書,知於禮教,對官場之事也比尋常女子熟知。論家世,秦伊的父親雖被封大醫官,卻不及她出身名門世家,父兄叔舅皆在朝為官,堂姐更是貴為太子妃,她李家在朝中的勢力不容小覷。

無論是從哪一方面來說,秦伊都無法與她相提並論。可是,她不明白,為何凌王沒有對她青眼有加,卻對處處不如她的一個醫女與眾不同?

一舞既罷,可歆強裝著笑顏行了禮,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太子笑問寧昭:「凌王覺得如何?」

「甚好。」寧昭向可歆頷首道:「多謝李姑娘。」

太子揮袖道:「哎,空口白話,謝得毫無誠意。」

寧昭想了想,低聲對一旁的隨從吩咐了幾句。只見那隨從轉身離去,片刻后再返回廳中,手中便多了一個錦盒。

寧昭示意隨從將錦盒交到可歆手中,「這是由南海明珠製成的一套首飾,還望李姑娘莫要嫌棄。」

可歆連忙起身謝過,卻聽太子妃笑道:「只要是凌王送的,不管是什麼,那都是可歆莫大的榮幸。」可歆心跳狂亂,羞澀地低下頭去,以掩飾滿面的紅霞。

眾人這時才看出端倪,自知方才在花園中言語有失,唯恐太子與太子妃怨怪記恨,忙有意彌補,便紛紛唱起郎才女貌的高調來。

徐津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幕,用手肘懟了懟身旁的之煥,「哎,怎麼回事兒啊?」

之煥搖頭笑道:「你若不是眼神不好,那就是腦子不好。」

徐津臉一板,「你才哪哪兒都不好呢!」又轉向身旁的子鈺問道:「鈺兄,這是怎麼回事兒啊?」

子鈺微微抿嘴,搖了搖頭,似乎不願說話。

徐津又轉向之煥,小聲道:「鈺兄這是怎麼了?」

之煥若有所思地望著沉默不語的子鈺,方才在花園中,他就察覺了子鈺的異樣,他大概能體會子鈺的心情。雖然在眾人撮合凌王與師妹時,他也有些失落,但他很快就釋然了,只要師妹能夠快樂幸福,那就是他最大的心愿。只是,師妹心裡的那個人會是誰呢?想到這裡,便朝對面看了過來,與霏茉交換了一下眼神。

霏茉悄眼看向身旁的秦伊,見她正低頭看著酒杯暗自發獃,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太子與太子妃的用意再明顯不過,那師妹怎麼辦?眼下的場合也不便多作安慰,只好握著秦伊的手緊了緊。

秦伊抬起頭,見霏茉關切的眼神望著自己,便笑了笑,眼風瞟向對面,卻見子鈺正低著頭沉默不語地坐在那裡。他在想什麼?為什麼一幅落寞的神情?是因為那些流言嗎?

秦伊在心裡一嘆,不知從何時起,自己竟這麼在乎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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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女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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