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六章 前世今生(下)
近幾日小皇帝在朝堂上接連犯錯,惹得群臣不悅,更有甚至指出小皇帝年紀尚小難堪大任,太后見識淺薄有愧垂簾聽政一權。
緊接著以姜毅為首的擁護佑明王的人在朝堂上自成一派,整體拿出前朝的律法和舊例刁難小皇帝。
太后沒有辦法,顧鶴亭也為難,他一直以來都只希望自己能老老實實的在家充當個紈絝子弟,什麼政局畿要,他都不感興趣。
最後為了避嫌,顧鶴亭請旨在家,太后自然是巴不得他趕緊滾蛋,也好快些平定朝堂混亂,可此事一出不但沒有好轉更讓朝臣們多了一個話柄,說什麼太后剝削皇室,要獨自掌權。
可笑的還在後面,荒廢了半年的觀星台一大早就敲了景陽鍾,說什麼帝星異動,恐生禍端,這又讓百姓好一陣躁動。
而這好戲的主角顧鶴亭呢,賦閑在家整日摟著佳人聽小曲兒斗蟈蟈,日子過得是更加逍遙了,但是他唯一想不通的就是那些之前和自己並沒什麼往來的官員為何會一夕之間統統倒戈,一個個的在朝堂上把自己都誇出花來了。
「王爺,巡城的守衛來報,說是在宮門口抓了個行為鬼祟的人,他們不好處置請您去定奪。」小廝從前門過來,帶來了最新的消息。
顧鶴亭摸了摸腦袋,想著最近自己可能是風頭太火了,什麼大小事情都要找他來商量。「這本是京城巡撫的事,怎麼落在本王肩上了。」
小廝弓著身子回話:「聽那人說他是王太后的表兄,巡撫也是怕得罪了太后才來請您拿主意的。」
一旁的珠兒恰如其分的插話:「王爺,據我所知太后確實有個表兄,不過早已離京就職,這怎麼突然回來了。」
如此倒是引得顧鶴亭懷疑了,若他真是太后的表兄貿然回京定是有事發生,「那本王就雖他們走一遭吧。」
珠兒輕輕點頭,示意他早些回來,自己捧著兩本兵書就回房去了。
顧鶴亭方出門一炷香不到,宮裡就來了好些人說是太後有請王妃入宮訓話,語氣十分霸道。
珠兒自然明白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些日子裡她該做的幾乎已經做完了,該是時候會會這位故人了。
走在熟悉的宮道上,兩旁的宮女紛紛退讓,那宮門前的梧桐樹葉已全部掉落,似乎是暗示著這一場權謀較量已經接近了尾聲。
寢宮內,王氏帶著華貴繁重的鳳冠,一身明黃宮服坐在前殿,像是有意向珠兒炫耀自己如今的光輝。
只是匆匆一瞥,王太后便輕蔑冷笑:「哀家當是誰這麼大膽,竟然慫恿佑明王聚人心玩手段,原來是老熟人了。」
見珠兒不跪,王太后目光一動,那帶她來的宮女心領神會,一腳踹在了珠兒的後腿上。那力道,估計能把一直公牛也踹趴下吧。
珠兒不支,直直的跪了下去。
見她這樣狼狽,王太后才滿意的接著嘲諷她,如同曾經一般。
「姜殊,你本已經逃出升天,安安穩穩過你的閑適日子不好嗎?為何還要回來與哀家爭天下呢?」
這個問題,她當然也沒想著讓姜殊回答,畢竟哪個凡塵女子能拒絕名利權貴呢,姜殊自然也一樣了。
人嘛,本性就是貪婪的。
「哼,今天你也別指望顧鶴亭來救你了,無召入宮可是大罪。」
姜殊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她確實是前朝貴妃。
當時王太後為隱瞞真相逼后妃悉數自盡,她沒有辦法才想扮作宮女出逃,正當被圍困宮牆之上時,正巧遇上了入宮述職的佑明王。
本就是垂死掙扎,沒想到佑明王竟然真的上鉤了……
既然老天沒有讓她和那些苦命的女人一起死,就是要讓她來揭穿王氏的秘密!
她雖跪著,可語氣上一點也不弱,一字一句說的氣勢如虹。
「無召入宮是大罪,那混淆皇家血脈就不是大罪了?這天下是顧家的天下,與你何干?你以為自己還能逍遙法外多久。」
聽完這話,王太后瞳孔一滯,臉上看不出是個什麼神情,只是招了招手,兩個嬤嬤就沖了上來鉗制住了姜殊,另有一個侍衛帶著麻繩一步步走來。
姜殊自然明白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要幹什麼,她瞪著眼前的一切咬緊了牙,連平日里最好看的臉蛋兒都失了血色。
「哀家如今是太后,不只能協理後宮,更能穩固朝堂,你以為現在,你還有什麼資格與哀家對抗?」
「嗖——」
一支飛箭從遠處射來,直直的刺進了那個侍衛的胸膛,那侍衛就這麼摔在了殿上,一時之間血流成河。
熟悉的身影匆匆走來,只見顧鶴亭一下掀翻了那兩個嬤嬤將珠兒扶了起來。
他蹙眉等著王氏,語氣里全然美歐恭敬之意。
「皇嫂這是幹什麼?闖入臣弟的府邸,綁了我的愛妻,如今還要殺人滅口!」
太后不知佑明王竟敢如此以下犯上,竟也慌了神,連忙上前辯駁。
「佑明王可別被她蒙蔽了,她可不叫什麼珠兒,她是先皇的姜貴妃,當年艷絕天下的姜美人,那當朝丞相姜毅就是她父親,她所作的一切都是別有用心!」
顧鶴亭看上去沒有一點驚訝,好像是事先預知了一般,只是冷冷的質問她。
「皇嫂我的女人是什麼身份不勞您操心,我只是想問問你,這當今聖上是誰的兒子?」
「荒唐,當然是你皇兄的兒子,佑明王可不要聽信了這個賤人說的謊話,挑撥你們叔侄的關係!」
「那這個人皇嫂可認識。」
接著一個帶著鐐銬的男子被綁了上來,壓在殿上。
王氏只看了那人一眼就嚇得雙腿發軟攤在了椅子上,這時候顧鶴亭沒給她機會便道。
「我已經派人接回了太皇太后,混淆皇室、軟禁太皇太后,這兩條罪狀加起來足夠賜你死罪。」
話閉,便有侍衛們帶著太皇太后的口諭前來,將王氏連同小皇帝一起送進了大牢。
這時候珠兒才鬆了口氣,在一邊的紅木椅上坐了下來,面對已經知道真相的顧鶴亭,一時之間她到不知道說什麼好。
「王爺……你現在都知道了,準備怎麼處置奴家?」
見她一改往日的媚態,變得有些局促,顧鶴亭來了興趣。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敢在上陽宮前勾引本王,怎麼沒料到由此一出。」
聽他這話應該是早就知道了姜殊的身份,她微驚不知是哪裡出了紕漏,「你早就知道了?」
「以你的容貌才智斷然不是宮婢,我命人入宮調過你的典籍,宮內並無你的記載。」
當然不止這些,比如她戴著面紗出現在獵場,用小皇帝最喜歡的吃食將其哄騙,還把一隻剩下一口氣的白狐送到自己箭下。那些謠言就更不用說,她父親在外起民聲,她動用宮中人脈惹爭議,不過是要將王氏的秘密揭開,讓他將帝王坐得順理成章。
但他還有一事不明,顧鶴亭走近她問道:「你如此布局,本王也是想看看你想做什麼,只是不知道這幕後竟然牽扯出了這麼大一出好戲,你究竟是如何得知皇上並非皇兄血脈的?」
姜殊抿著嘴唇,似是羞於開口,半響才將事情全盤托出。
「先皇在時一直虛設後宮,平日里除了規定的節日去皇後宮內,根本就視我們如無物,機緣巧合我得知先皇曾在在宮內養了一批男寵……所以就順藤摸瓜。」
「所以你放出風聲說王氏要將她表哥滅口,讓他倉皇下討回京城要個公道,你算準了京都巡撫會把他送到我手上。」
女子輕笑,如往日一般魅惑眾生,令人心神震蕩。
「王爺果然是聰慧之人,姜殊雕蟲小技實在入不了眼。」
顧鶴亭看著著迷,臉上卻沒有任何錶情:「此後世上再也不會有姜殊了。」
她心下一沉,明白玩弄權術乃是重罪,況且自己還是前朝後妃,本就該是個已死之人。她慢慢跪下,行了個大禮,懇求道。
「姜殊死不足惜,但求王爺放過我母家眾人!」
顧鶴亭挑眉,「誰說本王要讓你死,從今往後你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朕的皇后。」
他緩緩上前,勾手將女子摟入懷中親昵。
珠兒轉憂為喜,含著淚光道了一句:「臣妾謝陛下隆恩!」
顧鶴亭牽過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揉捏,笑的像個得了寶的孩子。
「其實本王也有一個秘密你不知道。」
珠兒側目,不解他此言何意。
「我雖在邊關不知京都事務,但姜貴妃艷絕天下的名號還是聽過的,曾經有一次我和幾個兄弟溜回了京城,翻進宮裡遠遠的瞅過你一回。」
他眼角含笑,有一種奸計得逞的快感。
「你……」
原來她早就知道自己是誰,而自己的那些戲也不過是在他的默認下進行而已。
「如此一個婀娜多姿,人見人愛的美人兒……見之實難忘啊。」
隨著他語氣都轉變,將懷裡的珠兒摟的更緊了。
「原來一直被蒙在鼓裡的人,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