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三 遺留的心性(下)
道士舉起手中的煙盒,憤怒的扔向我:「賊喊捉賊,你不就是禪炏的人嗎?救個小妖回去想做什麼?」他的眼神有著很多鄙視的味道。
我沒有看透人心的本事,但直覺告訴我,他沒說假話。不是禪炏的人,難道真的只是為了錢?可是他的戰力含金量很足,不應該差錢的。
「我不是禪炏的人,晚上再說吧,有些事我需要去了解一下。」我把接住的煙盒又丟給了他。
自己犯了一個毛病,好在及時醒悟。庄漢生的死被我歸咎於布置賭場的人了,把他當成了罪魁禍首。是他嗎?不是,是人性的貪婪。
看到他在酒店與美女開房,又把他當成了淫道。其實這些只是自己主觀的判斷,自己跟美女開過的房還少嗎?何況小靈兒說的話漏洞很多,他要是想強上,小靈兒根本擋不住。
在主觀的世界里,我肯定相信人類多過於妖物。妖物我接觸的不多,最多的就是白玎玲這隻蛇妖,可是太善變了。於是說人性本善,不如說萬物皆善,再惡的物種,心中擁有一份遺留的情感。
只是,現實總是打臉自己說過的話。
「沒有人進來過啊,你的員工有上來?」小靈兒聽到我詢問馮柒瑾時,很詫異的反問我。
奶奶的,出妖怪了嗎,一大清早見鬼了,明明看見她上來的。小靈兒水珠般清澈的眼神不像是說謊,可電話打通了卻沒人接,公司里又沒人。
「你在這等我一會,我去去就來。」只有去看監控了,同時心裡有點防範這隻看似天真無邪的兔子,因為下面那些鬼魄都很弱小,而馮柒瑾有我給她的符籙。
「又要我等?我跟你一起去找吧。」她起身拉著我的手臂。
「隨便你。」我有點不耐煩:「你難道沒聽到什麼?」
「這裡是鬧市區,又是上班點,那麼吵怎麼聽得清楚。再說了,我還沒見過她啊,又不能分辨她的聲音。」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像是在抗議我不該責問她。
保安室的兩個人也很不耐煩,憂心忡忡的樣子,不過碗里的熱乾麵卻是吃得很乾凈。
「還是我自己來吧,謝謝。」我對正在查看監控的保安說道。
他快進的太快了,很容易錯過什麼。
「你真要看?」保安反問我。
「是的。」這不廢話嗎,我來不就是看監控的。
他把座位讓給我,跟著同事一起去搭訕小靈兒。
難怪他那樣問話,這幾個電梯的監控確實很噁心,也很驚悚。我公司樓層不好,自己一般都走樓梯,馮柒瑾卻沒有這個習慣。
在電梯里把所有樓層都按一遍的算是小事了,有偷看她人胸部的、有借著擁擠趁機揩油的,也有突然一把那啥火速開跑的,更有二人激情舌吻上下瞎摸的;更怕的是,有五官突然扭曲的,有電梯內的人突然昏迷兩腿張開的,也有出門被火速夾住的,更有電梯瞬間加速度上升的。
丂,我這是找了個什麼辦公地點,這麼多靈異事件為什麼沒人處理呢?也對,那麼多色狼也沒見有公告,或是被警察抓。
可是這種事對於我非常不利。試想,來找我的客人碰到靈異事件會怎麼想,肯定認為我是裝神弄鬼、含蓄本事的神棍。
待到馮柒瑾今晨出現時,沒再快進了。這是哪個年代的監控,沒有日期管理的,非得從頭放到尾。
馮柒瑾蹦蹦跳跳的進了電梯,裡面先進去了四個人,各自精神力不整、起床氣未消的呆萌站著。
電梯門還沒徹底關死時,突然一陣晃動。有人尖叫,然後全都跑了出去。站在邊上的馮柒瑾似乎不怕,拿出胸前我送給她的符籙捏買手中上下左右看了一通。結果電梯又是一陣晃動,馮柒瑾還是嚇得跑了出去。
只不過,才過去不到兩秒,馮柒瑾又退了回來,兩腿有些明顯的哆嗦。電梯又是一陣晃動,馮柒瑾右手拉著電梯門,左手像是被什麼東西正拉著一樣,想把她拉出去。
能看出她在使勁叫喊,還用腳在踢什麼東西,接著全部變成了麻點。
也不用叫保安,這個麻點不是機器壞了,而是有人干擾。
腦瓜子徹底大了,瑪德,這絕對是有人想整我。兩個前台,唯一的員工,都被帶走了。
難道是禪炏的人,有意讓我的公司開不下去?還是說活該孤獨一世。
…………
跟庄漢生熟嗎?不熟;他的死我有責任嗎?沒有。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至少我還在為他善後。
這樣想心裡會舒服很多,看到孤兒寡母的場景,也沒那麼的難受。
「賭錢其實跟賭命沒什麼區別,沒什麼值得同情的,也不該去哭泣。」小靈兒一改前面弱憐的作風,突然說起話來有水準了。
剛才監控出現麻點后,我就氣惱的走了。找不到馮柒瑾的人,也得先把一袋現金交給庄漢生的家人。小靈兒要跟著,我也沒拒絕,管不到她。
「每個人表達悲傷的方式不一樣,眼淚是最常用的。」我以為她還沒有進化完整,應該說沒變化完善。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說:「其實,我是想說那女人哭得好假,可能心裡在笑。」
是吧,庄漢生的孩子倒是真哭,很傷心。他老婆嘛,確實很假。
他老婆站著哭泣,左手在擦眼淚,右手不知道在哪裡。我只知道,她旁邊的那男人正在用手撓她屁股。
小靈兒肯定是聽到什麼了,所以觀察到了。確實不容易注意到,人太多了。
人多不是因為庄漢生人緣有多好,人群里很多是員工以及員工家屬。看樣子我們來遲了,沒看到英雄救美的一幕。
員工要工資,庄漢生的老婆沒錢給,那男人果斷出現,鎮住了其他人。
只是,如果我沒猜錯,這男人還是沖著錢去的。庄漢生已經還了高利貸,可房子和店子還在。
男子的面相就是小人臉,心計很深。庄漢生的老婆最後一定會人財兩空,應該會被劫財劫色。
還把錢給她嗎?給她了等於給那個男人了。
「你還聽到什麼?」我問小靈兒。
「哼,現在知道我的好處了吧。」她一臉得意的樣兒,說:「你們這些人類,都是需要別人時,當成寶;不需要了,路邊草。」
「行行行,我錯了。草不是你的最愛嗎?」她大爺的,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好不。
「你…」她氣得臉紅,說:「那是羊、是牛、是馬,不是我。」
丂,他們人呢?庄漢生老婆跟那男人不見了,只剩一個十多歲的小孩在那站著。不過沒有哭了,而是一臉深沉。
看樣子那個小孩知道很多事,裝在心裡而已。
「人都跑了,再不好好偷聽,別跟著我了。」我佯裝生氣后,小靈兒果然害怕了。
人走茶涼啊,庄漢生死了,還是被捅死的,名聲肯定不好,估計親朋里是各種揣測。我和小靈兒跑來后,也沒個親戚啥的問候或意外,像是走個過場一樣。
我去,怎麼警察來了,四五個,裡面還有冉嫣然。我趕緊低下頭,偷偷走到人群後面。
又不是一個區域,她怎麼來了。該死的,小靈兒跑哪去了。
「你是我爸爸的朋友嗎?」突然,庄漢生的兒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身前了。
「為什麼這麼說?」我反問。
「親戚我都認識,店裡的員工也都見過,他們的親屬也跟他們站一塊兒。你跟那個女孩一直觀察著我們這邊,看見警察還躲著。」他不說話了。
「也有可能是你爸爸的仇家。」我問。
「人都死了,仇家還來做什麼。」他看了看遠處的警察。
壞了,冉嫣然發現我了。
我假裝搭著庄漢生兒子的肩膀,偷偷給了一張名片他,快速又小聲的說:「找個時間來這裡找我。記住,別讓你媽媽知道,你爸爸有東西讓我交給你。」
「你怎麼在這裡?你跟庄漢生認識?他是怎麼死的?」冉嫣然口氣很冷,毫不客氣。
「怎麼了?我不能在這裡嗎?」她的聲音很大,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讓我十分尷尬。
「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少廢話。」語氣十分嚴厲。
丂,什麼女人,懶得理她。我轉身準備離去,卻被她拽住胳膊,叱喝道:「心虛了?跟我回警局,我有理由懷疑你跟這件案子有關聯。」
「放開。」真讓我生氣了,說:「有證據就拿出來,別公報私仇。」
「怎麼回事。」警察都來了,領頭的一個年齡不大,三十多歲,看著卻很穩重。
「嚴隊長,我懷疑這人跟酒店門口的命案有關。」冉嫣然很自信。
「你說有就有,證據呢?」我插了一句嘴。
嚴隊長看著她,她則看著我眼裡噴火似的目光,說:「多個命案事後都有他的身影出現,這就是證據。」
嚴隊長搖了搖頭、深深呼了口氣,正想開口問我,庄漢生的兒子插嘴道:「如果是那樣,那無論什麼案子,所有的記者媒體都得被抓起來了。」
「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一邊去。」
「冉嫣然,怎麼說話的,他有說錯嗎?」嚴隊長似乎忍了很久,很生氣。又問我:「你叫什麼名字,來殯儀館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