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保留的實力

蕭予是個瘋子。

瘋子乾的事情自然避不了瘋狂二字，容嚴的精神時刻緊繃著，好似隨時都要「嘣」的一聲斷裂。

蕭秋大笑著，「小弟，陛下在休息，你別在這杵著了，來來來，陪哥哥走走！」說話間，他的手已不由分說地將人拽住，因為用力過猛，指節凸出，好似骨頭都能戳破皮膚。

容嚴卻先是看了眼蕭予，沒有立刻走開。

蕭予挑眉，被取悅般笑了起來，「怎麼？要孤送送你？」

容嚴嘴角一抽，尷尬一閃而過，頭也不回地跟著蕭秋離開，速度越來越快，頗有些惱羞成怒的味道。蕭予看得樂不可支，轉頭問劍侍，「你看他，像不像兔子？怎麼一逗就紅眼？」

劍侍神情古怪，若非謹守規矩，怕不是就要將「你有病吧」四個字給罵了出來。

然而腦筋一轉，劍侍突然想到了太後送來的密信。身為合格的暗衛，他自然有辦法打開密信看過一遍又原封不動得給放回去，思及密信上的內容，表情又逐漸麻木起來。

蕭予有虐待兄弟的癖好，同理推之，蕭予身邊已經沒有了兄弟，恰恰好，容嚴成了他的「表弟」，也就算是兄弟了。

不足為奇，容嚴沒被十八般刑罰加身，已經足夠幸運。

他抬頭看了眼走到幾十米外的世子兄弟，不意外地對上了容嚴憤懣地回頭，還有蕭秋冰冷地一瞥。但兩兄弟默契足夠，在蕭予看過去時，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彼此談笑起來。

劍侍：「……」

容嚴回過頭，將厄難背在身後，就像是罰站的姿態，垂眉低首，十分謙恭，「二哥。」

「你……」蕭秋理智上想斥責他對蕭予務必多加恭敬，謹言慎行，本能卻讓他無意識地掃著容嚴脖子上的淤青口乾舌燥，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我明白，」像是為了說服什麼，容嚴默了片刻，又說了一句，「以後不會了。」

蕭秋鼻子泛酸，嘴角卻牽起笑容，「知道就好，你……你從小就很懂事，伴君如伴虎，你在陛下身邊伺候，父親跟我……」他頓了頓，聲音嘶啞，「與有榮焉，今日所受，來日必報，不會令陛下失望的。」

所以你忍一忍，再忍一忍，很快就會結束的，很快。

容嚴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後視線一偏，看見了不遠處凝視淮南軍的淮南王，「昨日軍演，父親大放異彩，陛下很是讚賞，若是到了邊關，只怕會讓父親做先鋒。」

蕭秋默了一下，「意料之中。」

「你可知邊關現在的情況？」容嚴若有所指，「我說的是，第二邊城。」

蕭秋言語艱澀，「想必我們到時……第二邊城已經被攻破了。」

容嚴意外，「何以如此篤定？」

「不是篤定，只是站在將帥立場上思考，第一邊關的攻城戰更像是一場遊戲，第一戰與第二戰的間隔居然相距了數日，中間的小打小鬧忽略不計，第二戰與第三戰更隔了半個月。」

不必蕭秋細說，這當中的彎彎繞繞是個有腦子的都能看得出來。

「軒轅大部在保留實力。」至於保留了多少，就連淮南王也並不十分肯定。

可保留實力的目的是什麼，淮南王一眼就能看出。

容嚴只茫然了片刻，便心神一震，「……第二邊城？」

「是啊，第二邊城，」蕭秋嘆道，「第二邊城原名野桐郡，它有自己的名字，但人們卻習慣稱之為第二邊城，便是因為其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勢，攻破野桐郡，其後七城……皆無此地利，」他盯著容嚴，目光凝重，「那裡，才是西晉真正的邊關要塞！」

話至此處，容嚴就是再傻，也明白蕭秋之意了，「……所以，蕭予一直等到父親破了第一邊關才出動屠刀軍，不是因為他想看看軒轅大部的實力，而是因為他明白，軒轅大部早有準備，也明白……他們要將力量用在真正的……邊關。」

容嚴默在原地，忽覺四肢百骸都在此刻凍僵了，臉色難看，「蕭昊乾與夏語凝……此刻正在野桐郡。」

所以，野桐郡興許不久……就會面臨一場真正的，滅頂之災！

軒轅大部和屠刀軍將發揮自己真正的實力！

容嚴手腳發麻，「那語凝她——」

「她是西晉皇后！」蕭秋臉色微沉，抬起手，在他肩上用力一按，意味深長道：「無論陛下允諾了你什麼，小弟，她此刻選擇的是與蕭昊乾同生共死，你務必牢記。」

容嚴茫然地看著他，嗓子眼裡好像堵著什麼，無法呼吸。

蕭秋上前抱了他一下，輕輕一嘆，「回去吧，陛下看了你好幾眼，你畢竟是陛下的近侍，不可與外臣過多接觸，否則父親也會被陛下起疑。」

他說完，鬆開手，決絕地調頭就走，容嚴本還有事想問，見狀也只好放棄。

「看來你們兄弟是不歡而散。」蕭予饒有興趣地踱步到他身邊。

容嚴扯起嘴角，笑容淺淡，不似真心，「二哥教我謹言慎行，我記住了。」

「多管閑事，」蕭予嗤笑，很是不以為意，若他真的介意容嚴頂撞插嘴，根本不用別人來提醒謹言慎行，而是直接割了容嚴的舌頭，他掃了容嚴一眼，「你聽你哥的？」

容嚴好似疑惑了一下，「二哥說得很對，」他頓了頓，又為難道，「他說朝堂上有諸多勾心鬥角，我並不擅長應對，合該謹慎些。」

這話倒是實話，但確實蕭秋上次對他說的。

蕭予想想，似乎這話說得不無道理，倒也沒有再多加嘲諷，頗有些玩味，「放心，朝堂上的勾心鬥角，斗不到你我二人面前來。」

容嚴不以為然。

據劍侍告知，已經不下十位朝臣曾諫言蕭予將他除之後快，要不就是弄成廢人，令他執劍御前什麼的，純粹是自找麻煩。

但蕭予不以為意，他都敢隻身闖到蕭昊乾眼皮子底下鬧騰了，還怕養一個可能會反噬自己的質子在身邊？笑話。

「走吧，」蕭予轉身，瞥了眼他泛白的唇，「明日就到邊關，你或許會隨孤上戰場，見一見你那舊情人，如此模樣，可會叫人心疼的。」

「……她不是我的舊情人。」容嚴嚴肅地更正道。

蕭予挑眉，噗嗤失笑，「假正經。」

容嚴氣笑了，偏頭不語，耳根緋紅。

蕭予莞爾，長臂一抬，神采飛揚，「走了！孤趕著去見弟媳呢。」

容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