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孟祭酒對句斗姆宮
南苑山莊東院一處精舍,約莫三丈見方,粉白牆面,晃人眼目;青磚鋪地,平整光滑;雕樑畫棟,氣勢恢宏;鏤花窗戶,薄紗透亮。正中堂上方懸挂一幅「老子出關圖」,下邊是一長條畫桌,擺放著一對紅木香筒,兩個黃銅燭台,正中一個黑魆魆的青銅熏香爐,小孔中冒著裊裊青煙,散發出縷縷異香,沁人心脾。左邊靠牆是一副偌大的博古架,架上古董玩器琳琅滿目,在行家眼裡皆是精品;右邊廂擺放些根雕盆景,造型怪異,修剪得體,整個屋子顯得寬敞明亮,古樸雅緻。
室內正中央橘黃色緞面蒲團上,一個老者面向門口盤膝打坐。只見他雙目微閉,面沉秋水,身如磐石,形似槁木。更為奇特的是,他的雙手不是放在胸前,而是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就像在做著一種神秘的法事,委實怪異。細看面相,卻是鶴髮童顏,銀須微動,果然是仙風道骨,超凡脫俗——不是張道嶺卻是誰個?
尉遲蘭等人跟著小童來到東院,見精舍房門大開,遠遠望見張道嶺正在行功,便停住腳步。小童欲要前去稟告,卻被尉遲蘭阻住,眾人便靜靜地站在那裡,靜等張道嶺收功。
約莫過了半柱香時辰,張道嶺功行圓滿,緩緩睜開雙目,瞧見院中眾人,淡淡說道:「都進來吧。」
眾人聞言,如領聖旨,放輕腳步,按序魚貫而入,對著張道嶺行完跪拜大禮,方才垂手靜立兩邊,神情肅穆,鴉雀無聲。那架勢,就像文武大臣朝見皇帝似的,無比莊重。
「你們昨天到的?」張道嶺頭也不抬地問道。
「是。」眾人齊聲回道。
「來了幾位?」
「按您的安排,算上隨童,一共七人。」尉遲蘭畢恭畢敬地說。
張道嶺這才抬起頭來,掃了眾人一眼,復又問道:「怎的不見許公子?」
經此一問,尉遲蘭重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隊伍,果然沒有許靖,吃了一驚,忙問瑞玉道:「你家主人去了那裡,莫非是走散了?」
瑞玉搔了一下頭皮,略一思索,蹙眉說道:「沒有的事。進山門時我還在他後面,一同進的院子,怕是入廁去了,我這就去催尋。」
尉遲蘭哏聲道:「趕快去吧。」
瑞玉答應一聲,便車轉身如飛似般去了。
卻說許靖悄悄離開眾人,在那門樓之上憑欄遠眺,觀賞者眼前神話般的美景,神情大爽,一時忘乎所以,正自我陶醉中,被一個突兀的聲音喚醒:
「賢弟好雅興也!」
許靖聞言吃了一驚,忙扭頭觀瞧,發現說話的人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到的。只見他髮髻高挽,黑面長須,身穿褐色短衫,玄色褲,打著裹腿,白襪麻鞋,手執一柄掃把,顯然是山上雜役,正笑眯眯地看著他。許靖有些意外,將對方從頭到腳細看幾遍,實在想不起在那裡見過,疑惑不解地問道:「您剛才的說我嗎?」那人嘿嘿一笑道:「這裡還有外人嗎?若不是說你,難道是對牛彈琴?」許靖此刻心情大佳,也不著惱,溫言問道:「我與足下素為謀面,更不相識,莫非你認錯了人。」那人冷笑道:「雖說足下氣色大好,被數月前神氣得很,判若兩人。但在我眼裡,縱然到了天盡頭,如何脫胎換骨,你都是我的義弟許靖。漫說眼下是個大活人,就是剝了皮裝上草,也都識得,豈會認錯?」
雖說那人言語古怪,但聽在許靖耳內卻是那麼的親熱,大腦飛速轉動,猛地冒出一個人影,激動萬分地叫道:「難道您真是我朝思暮想的義兄薊——」
「噓——」那人急忙出聲打斷許靖的話,將手指放在嘴邊,眨巴著眼睛道,「小點聲,當心隔牆有耳,露了行藏。」
「您果然是薊兄長。」許靖轉身緊走幾步,拉住對方的手輕聲說道,「只三月不見,您怎麼成了這副尊容,跟變了個人似的。要不是你刻意提醒,打死我都不敢相認。」
「如此裝扮,也不是我閑著沒事幹,裝神弄鬼,故弄玄虛。實是事出有因,情非得已。」
「當初分手時,你說要去白雲峰結庵隱修,卻怎麼在這裡充當賤役,還真是令人費解。」
「提起此情,一言難盡。」薊子訓長嘆一聲,話鋒一轉,滿臉嚴肅地說,「我充當賤役,並非一時心血來潮,遊戲人生,實是為了要做一件機密事兒。今日遇到你,實乃天助我也!望你念在結義情分上,加以援手,助為兄一臂之力,完成我的心愿。不知你意下如何?」
「仁兄休要見外,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能幫上手,敢不盡綿薄之力?」
「難得兄弟有此情義,果然我沒有看錯人。」
「到底是何事體,還望兄長詳談。」
「時間不多了,我就長話短說,將此行目的告與你知。」薊子訓環顧四周,見無異狀,遂壓低聲音說,「張修和張道嶺二人,假借傳教救世,暗中招攬人手,擴充勢力,皆有不良之心。所作所為,早就背離了道門教義。此番二人相聚,並非為了弘揚道法,實是為了能夠結盟,便於將來起事。雖說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江山代有才人出,一朝新人換舊人。天行正道,順之則昌,逆之則亡。目今朝廷暗昧,權奸當道,戰亂頻發,民不聊生,漢家江山氣數快盡,該當改朝換代。只是我觀此二人,皆氣量狹小,胸無大志,鼠目寸光,實乃冢中枯骨,終難成就大事。若然起事,徒增罪孽。再說,我絕對不允許在自家門口動起刀兵,貽害鄉親,就是拼上性命,也要與他們做個對頭。」
「就是,我也有一種危機感。」許靖低頭思索一會,深有同感道,「雖說我上山時日無多,但所見所聞卻是讓人觸目驚心。這個張修我還不太清楚,至於雞峰山的勢力之大,早就超出了常人想象,實在不是一個普通道門的做派。一有機會,即便招降納叛,擴充勢力······」遂把尉遲蘭兩宕山收伏「五鬼」的事簡略說了一遍。
「此乃意料中事,不足為其。至於張修的實力,比張道嶺要大的多,要是兩人成功結盟,起事只是早晚間的事。」
「事以至此i,卻要怎生區處?」
「為今之計,只有想法設法阻其結盟,讓雙方相互疑忌,延緩起事的時間,靜觀其變。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想必仁兄早就想好了對策,不妨告知小弟,好依計行事。」
「唉,我能有什麼好計策!」薊子訓嘆口氣道,「法無定法,計無遺策。只能是謹小慎微,走一步算一步,好在是天無絕人之路。」許靖還要討教,忽見薊子訓面色一變,小聲道:「有人來了,萬不可露出行藏。你我就此別過,以圖後會。」邊說邊夾起掃把,匆匆離去。
許靖四下打量,果見瑞玉站在門樓下面,朝他招手,似在叫他,便小心翼翼地下了扶梯,瑞玉正好趕到,氣喘吁吁地說:「我還以為你如廁去了,卻怎麼爬到門樓上,那裡有啥好看的,讓人一路好找?」許靖笑道:「小孩子家懂得什麼?給你說了還不如不說,猶如對螞蚱說冰,白費口舌。」瑞玉瞪大眼睛,有點不服氣地說:「別小瞧人,我曉得的事不見得就比你少。」許靖屈指朝瑞玉頭上彈了過響崩,拉長聲調說:「你小子還有脾氣了,連個玩笑都承受不了。」瑞玉摸著額頭,噘著嘴說:「你怎麼還動手打人哩?」許靖道:「這麼好的地方,你不去四下逛逛,長長見識,卻跑來煩人,破壞了人的興緻,給點小小的處罰,還不服氣嗎?」瑞玉十分委屈地說:「你以為我願意嗎?有正經事要說,那有心情開玩笑。」許靖道:「你能有啥正經說事?」瑞玉說:「天師要見你,著我來尋。」許靖道:「真的?」瑞玉說「那還有假?」許靖見其一臉莊重的樣子,不似說謊,遂道:「頭前帶路。」主僕二人加快腳步,朝東跨院趕去。
精舍內,尉遲蘭正小聲對張道嶺表說著什麼,見到二人進門,遂剎住話頭,問許靖道:「大家都在等你,幹啥去了?耽擱了好多時間。」許靖紅著臉道:「也沒幹啥。只是出於好奇,看了一下此地風光。」尉遲蘭有些不滿地說:「哼,只要你有此雅興,將來有的是機會,冠寶給你看夠,也不爭這一時三刻。趕緊參見師尊,有要事去做。」
「遵命。」許靖不卑不亢地回應一句,便跪到張道嶺面前,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方才說道,「許靖拜見天師,貴體安好?」
「起來吧,不必拘禮。」張道嶺袍袖一揮,指著尉遲蘭的位置說,「近前站了說話。」
尉遲蘭識趣的後退一步,對許靖道:「請便。」
「謝了。」許靖起身站到那裡,躬身說道,「天師有何吩咐?」
張道嶺清清嗓子,緩緩說道:「這裡沒有外人,我就悄悄話大吆喝著說,將此行的目的全盤托出。望諸位皆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在意,認真對待,千萬不要誤了大事。」
「謹遵嚴令。」眾人齊聲說道。
「此番漢中之行,實是為了知會張修教主,商討山寨的出路及諸位的前程。熟料他竟十二分託大,不念同門之誼,借故出遊,避而不見。為了成就一番事業,我只好耐下性子靜等,延誤了一月多時間,這些過節,你們之中有人知曉,再不贅敘說。他覺著架子擺足了,方才現身露面,提到結盟一事,閃爍其詞,言下之意,就是嫌我們沒有實力。」
「既然如此,咱就乾脆打道回府,各行其事,少瞧他的眼色,看誰能笑到最後。」伏魔天王李達心直口快,脾氣暴烈,聽到這裡,忍不住憤憤不平地插了一句。
「不可。」張道嶺忙擺手制止說,「目下形勢,前有樓玄虎視眈眈,後有張修包藏禍心,我們勢單力孤,可謂是腹背受敵,困難重重。為今之計,只能化敵為友,減少壓力,再圖發展。因此,與其結盟乃上上之策。合則利,分則弊,此中厲害關係不言而喻。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絕對不能錯過。否則,悔之晚矣!常言道:能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點委屈,我還擔當得起,你們再也不許叫屈。再說,對手越是自大,就表明其沒有多少城府,容易對付。我能忍氣吞聲等到此時,就是看清了他的這個弱點,大家一定要穩住,萬不可急躁。著火了要想法去撲滅,切莫火上澆油,圖一時痛快而誤大事。」
「在下愚鈍,怎識師尊機謀,還望海涵。敬請明示。」李達自知方才失言,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張教主自誇其麾下人才眾,通今博古滿腹經綸的智謀之士車載斗量,力敵萬夫驍勇善戰的精武之輩數不勝數。是我心中不服,一時性發,遂點了諸位的大名,要雙方切磋一下,博個彩頭。雖說是戲耍一場,但諸位皆應慎重對待,全力以赴,且不可掉以輕心。如若僥倖勝出,便能揚自己的銳氣,煞對方的威風,你們抬高了身價,我亦面上增光,對接下來的結盟談判極有好處。既是落敗,也只是失卻顏面,沒有多大損失。你們也不要太多顧慮,權當一次普通的較技而已,只管放心大膽的去做就是。」
許靖問道:「卻是怎麼個比法?」
張道嶺意味深長地看了許靖一眼,回道:「所謂比試,吳飛文武。文場憑嘴,武場靠打,誰佔得先機,輸贏立判——這,就是規矩。至於文士,就你一個,文場就由你一人支撐,擔子最重。你要好好發揮,萬萬不可怯場。我是看好你的,將寶都押在你身上,望你不孚眾望,擊敗對手,來個開門紅。」許靖道:「在下自幼習儒,昔日以文會友,倒也未曾居於人下。此番自當全力以赴,報答天師知遇之恩。」張道嶺道:「那就好,做任何事情,只要對自己有信心,必定會有好結果。」尉遲蘭說:「我們一定全力以赴,絕不給雞峰山所有弟兄丟臉。」
正談論間,忽見張循帶人前來覲見,敘過寒溫,言說教主有請。張道嶺便起身離坐,帶領眾人隨張循前去拜會張修。
斗姆宮,坐落在南苑山莊的正中央,乃張道嶺修行、傳道、議事及棲身之地,實為山莊重地,守衛嚴密,常人無緣入內。張道嶺一行人走進院門,就見張修帶著諸多隨從站在院中迎候。二人客套幾句,攜手步入大殿,相讓一番,便坐到中央兩個超大金色蒲團上。
大殿坐北朝南,氣勢雄渾,十分寬敞,大牆上掛著黃緞帷帳,兩邊整整齊齊地安放數排單人案幾,地上鋪著條毯。張修的人徑自去東邊,尉遲蘭等人謙讓幾句,便率去了西邊。眾人按次序席地而坐,一人一幾,就像訓佑的蒙童,正襟危坐,不發一言。整個殿堂鴉雀無聲,肅穆莊嚴。許靖游目四顧,只見張循與那位中年儒士——也就是「醉仙居」酒樓掌柜都坐在前排,顯然地位不低,遂以目示意,微微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再觀張修:眉端抹雪,頜下垂絲,身似勁松,形如瘦鶴;頭裹一副黃絹巾,腦後橫披大片;身穿著黃錦緞袍服,腰間束著玉帶,足蹬薄底皂靴;相貌清奇,果然是人中俊傑;仙風道骨,活脫脫當世神仙!身上散發出一種無形的威勢,令人心生敬畏之感。許靖不由得暗暗讚歎一聲:「真不愧當世梟雄也!」
眾人卻才做好,門口的知客便拖長聲調喊道:「上茶——」話音甫落,就見兩個黃衣小童端著黃燦燦的精緻托盤,給張修和張道嶺面前各自奉上一杯清茶,齊聲道:「師父,請用茶。」聲如銀鈴,清脆悅耳。人又長得眉清目秀,粉面桃腮,男帶女相,貴不可言,分明是千中挑一的臨凡仙童!張道嶺閱人無數,也難得見此等人物,心中對張修生出幾分敬服:「這老小子,還真有眼光,這個門面我卻妝不出來!」莊重的老臉上浮上一絲笑意,微微頷首,露出讚賞的目光。
黃衣童子躬身退出后,才是十名黑衣小童,手捧大托盤魚貫而入,分做兩對,在座每人面前放上一杯,轉身離去。張修見茶以上齊,便端起茶盞,對張道嶺笑道:「道兄,請。」張道嶺忙托起茶盞,應道:「感謝道兄美意,同飲為敬。」二人將茶盞隔開一晃,輕啜一口,將盞放下。張道嶺贊道:「好茶!」張修揚聲說道:「一杯清茶,實非待客之道。但此乃茶中極品,名曰『一品香』,極為難得,望道兄不要見外。在座諸位,皆同道中人,不要見外,細心品茗,莫要枉了老夫的苦心。」
待張修發話畢,眾人才敢端起茶盞,輕啜淺嘗,慢慢品味。但見此茶色澤清澈明亮,入口無苦澀之味,而具甘醇沁心的感覺,喝完之後茶香彌久不散······果然是好茶!讚歎之聲,不絕於耳。
聽到眾人褒獎有加,張修頗為得意,朗聲道:「大家難得一聚,不妨出個題目,品茶論文,卻才有趣。」張道嶺道:「好一個品茶論文!道兄的識見著實令人佩服。在坐的的不妨皆做一次文人雅士,方不辜負此等名茶妙境,就不知誰人能想個好題目。」張循接過話頭,指著身旁的中年儒士道:「此人姓孟名楓字知秋,別號逍遙生,現充祭酒之職,兼任副令,乃亞聖孟子的後人,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才名遠播,是我的左膀右臂。題目的任務,非他莫屬。」孟知秋故意推阻道:「張奸令切莫出學生的洋相,就我胸中的幾滴墨水,實在不夠獻醜,您老還是另選高明吧。」張修道:「知秋不要謙辭,這又不是大考,只為圖個樂子,有甚難堪的?再說,在座的諸位不是英雄豪傑,就是謙謙君子,誰會笑話你?」孟知秋道:「既然教主有令,我就只能獻醜了。」
孟知秋站起身子,雙手抱拳,躬身做了一個羅圈揖,坐下說道:「事出倉促,我也沒有好題目,咱就乾脆臨場發揮,來個對對子的遊戲,大家戲耍一場,不知可行否?」張道嶺道:「既然道兄推選了你,就應該你說了算,誰敢反對?」孟知秋笑道:「承蒙天師厚愛,學生深感榮幸,那我就不再客氣,在這裡先拋磚引玉了。諸位聽仔細了,我的上聯是——
重重疊疊山青,」
別看張修嘴上說的冠冕堂皇,只是品茶論文,活躍氣氛,相互了解,加深感情,但在座的誰都清楚,實際上卻是暗中考教雙方實力,不容小覷。孟知秋念出上聯,東首的大部分人皆眯縫雙眼,一言不發,裝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可眼中餘光卻不懷好意地掃向對面,等著看他們的笑話。尉遲蘭等人便把眼光全部投向許靖,神情極為緊張。許靖神態自若,只是將那對句在心中默念幾遍,略微思索,脫口而出:「下聯為——
彎彎曲曲碧水。」
孟知秋道:「但從字義上來看,卻是對仗工整,珠聯璧合,可謂是上乘之作,無可挑剔。但上聯我只說了一半,全句是——
重重疊疊山青,青山疊疊重重。」
張道嶺聽了,暗吸一口涼氣,肚內尋思道:「這個孟知秋,還當真不簡單。他將十四字的對句分兩次念出,每句七個字,后七字是前七字的顛倒,語義通順,既是個完整的句子,又平仄協調,確是難得。這樣一來,便把一個看似簡單的對句,暗藏了玄機,足見其人舉止儒雅,貌似敦厚,實則刁鑽奸詐,心機深沉,許靖實非其對手。他急著應對,少了斟酌,業已墜入圈套,再無翻盤的可能,看來頭場敗局以定。」正嗟嘆間,忽聽許靖朗聲說道:「我的下半句也沒有說出,補足就是——
彎彎曲曲碧水,水碧曲曲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