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蟠龍崗結識奎木狼
黃牛如此如此溫順,令黑頭羨慕不已,脫口贊道:「不知哥哥用甚秘法,將阿黃養的如此馴服,真真羨煞人也!」黃英道:「你家大黑亦不遑多讓。」黑頭道:「大黑雖有靈性,但比起阿黃就差多了。只知好勇鬥狠,常常弄掉鄰家牛角。更為氣人的是,從不讓我騎它。為此,不知挨了我多少鞭子,就是死性不改。當然,我也吃了不少苦頭,輕則灰頭土臉,重者鼻青臉腫,給伴當留下笑柄。」黃英偷覷了三保那邊一眼,小聲道:「別再饒舌了,恐誤了正事,等以後有空了我再傳你馴牛經。」黑頭猛然醒悟,吐了一下舌頭,連連點首道:「謹聽尊命。那你就快點去吧。」黃英擰眉道:「怎麼,你不陪我去?」黑頭縮頸道:「我寧可見鬼怪,也不願見你師父。」黃英道:「觀人不能光靠眼睛,還要用心。別看我師父平時老愛板著面孔,待人兇巴巴的,其實心腸忒好,為人疏財仗義,最愛濟困扶危,別說蟠龍崗,就是這附近幾個村寨,誰不欽敬?最近他還老念叨你們爺孫哩!再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休找借口,快隨我去覲見他老人家去吧。」說完不由分說,右手扯著他的耳朵,提拎著前行。黑頭吃痛不過,只得屈服,連聲告饒。黃英便鬆開手指,故作親熱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誇讚道:「這才算好兄弟嘛。」黑頭回首沖瑞玉說聲「稍等。」二人便摟肩搭背,活像兩隻頑皮的猴子,蹦蹦躂躂,很快便消失了身影。
看著二人離去,許靖是滿臉的無奈,只能靜心等候。乘此閑暇,眾人便各自找個隱秘處行過方便,夫妻二人便坐在路邊山石上歇息。瑞玉嘟嘟噥噥地將黃驃馬拴好,從車上取下水袋,領著三保去尋泉水,許靖環視四周,皺眉說道:「這裡地勢險惡,人物古怪,行事詭異,不知前途還會發生什麼意外,實在令人堪憂。」王氏安慰道:「想那張真人手段高強,做人堪比聖賢。他既能救你,就絕不會害你。此番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你也不要胡思亂想,一切隨緣,無須多慮。」許靖點頭嘆息道:「唉,事已至此,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聽天由命吧。」王氏道:「寧做太平犬,不為亂世人。生逢亂世,能保住性命即為福人,不要有太多的奢望才是正理。」許靖道:「夫人所言極是。」夫妻二人扯些閑話,藉以消愁。
「娘,快嘗一口山泉吧。可好喝了!」三保提著水壺,隔老遠便炫耀道,「這水是從岩縫中接的,清冽甘甜,妙不可言,我們好不容易才將水袋接滿。」
「果然好喝,真難為你了,」許靖搶先接過水壺,輕啜一口,笑對瑞玉贊道。
「爹,你幹嘛胳膊肘老愛外拐,忒偏心瑞玉哥哥了。」瑞玉嘟著小嘴,滿臉不情願地道,「你喝的這一壺可是我親手接滿的,關他鳥事?」
三保的話,把幾個人都逗樂了。王氏便從許靖手中搶過水壺,佯裝嗔怪道:「既然你如此偏心眼,好像三保不是你親兒子似的,就先乾渴著。這壺水,只配娘親喝,你就一邊涼快去吧。」
「還是做娘的心地好,曉得心疼人。」三保聽了,十二分的舒坦,摸著脖頸嘻嘻笑道。
眾皆大笑,胸中不快,一掃而光,真乃其樂融融。
許靖一行人正慢慢地享用著山泉水,只聽林中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皆循聲望去,就見小徑中轉出六七個孩童,簇擁著一輛四輪車,車上坐著一位青衣大漢,呼喝而來。
待車子駛到近前,許靖細一打量,見那人四十上下年紀,頭髮翻卷,麵皮黝黑,鷹眼獅鼻,目露精光,唇翻齒突,頜下黃須,身材魁梧,面相猛惡,透出王者霸氣,帶著八面威風。
許靖心中詫異,連忙起身,拱手迎迓,十分謙恭地說道:「學生路經寶地,未曾登門拜訪,勞煩尊駕親臨,慚愧、慚愧。」
那人看了許靖一眼,嘴角輕輕上揚,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抱拳回道:「哪裡哪裡。先生光臨寒寨,有失遠迎,老夫確是失禮至極,還望先生海涵。」
許靖道:「尊駕如此說話,實在是折煞學生了。」
那人面色稍霽,連聲道:「豈敢、豈敢。」
許靖見那人言語得體,態度端和,不似魯莽之輩,方才將懸著的一顆心落在實處,說話便不再拘謹,隨口問道:「敢問兄台,高名上姓?貴處如何稱謂?」那人嘆口氣道:「唉,老夫名號,不提也罷。」許靖奇道:「卻是為何?」那人道:「說出來恐唬著先生。」許靖笑道:「一個名號,有甚好怕的,難不成還會吃人?」那人道:「雖說不能吃人,但卻有些嚇人。」許靖道:「我卻有點不信,還望兄台實言相告。」
那人見許靖氣度不凡,彬彬有禮,心情大快,眼珠骨碌碌轉了幾圈,便不再推諉,朗聲言道:「老夫免貴姓徐,單名一個朗字,表字元達。祖籍西川,流落成州三十餘載,自幼生性頑劣,好勇鬥狠,人送外號『奎木狼』。惡名遠播,實在孤寂得很。」
此番漢中之行,許靖與尉遲蘭等人食則同桌,夜則同宿,閑暇時便把些閑話,打發無聊時光,故此對張道嶺麾下略有耳聞,自然知曉奎木狼這號重量級人物,因此毫不為奇,淺笑道:「原來兄台就是那大名鼎鼎的雞峰山二十八營總統領奎木狼宗主。有道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確實是威風八面,名不虛傳,今日得見尊顏,實乃學生福緣也!」
許靖幾近討好的話,令奎木狼十分受用,心中暗自竊喜,口內謙辭道:「難得先生如此抬愛,老夫實在消受不起。萍水相逢,亦是前緣,先生若不嫌棄老夫粗鄙,以後就以兄弟相待,老夫痴長几歲,以兄居之,不知尊意如何?」
「有道是:兄弟遍天下,無緣不相逢。出門在外,多一友天高地闊,陌路人寸步難行。」許靖喜滋滋道,「承蒙兄台如此厚愛,小弟自當感恩不盡,焉有不從之理?」
「哈哈哈……」奎木狼朗聲大笑道,「果然是磊落君子,快人快語,令人欽佩,老夫確是沒有走眼。」
「多謝兄長謬讚……」許靖十分謙恭地回道。
二人稱兄道弟,推心置腹,說話便不再避諱,奎木狼不厭其煩,事無巨細,有問必答。從他嘴裡得知:此地有一天然古洞,地形複雜,曲折迂迴,深不可測,傳言直通蜀中峨眉山。洞口甚小,側身匍匐方可入內,外人極難發覺。裡面闊處高軒宏暢,縱橫逾丈,窄處高闊不足三尺,僅容一人爬行通過,流水經年不斷。洞中岩石,形態各異,氣象萬千,或如重巒疊嶂,或就一柱衝天,或似虎踞龍盤,或像利劍高懸……雖鬼斧神工也難及其一。洞天深處,陰風習習,寒浸肌膚,異響陣陣,攝人心魄,縱有膽大包天之輩,到此皆心驚膽顫,舉步艱難,再也不敢前行。自古至今,還從未有人知其深淺。傳說洞中有一條黃龍潛修,當地人稱其「黃龍洞。」遇天旱時,方圓百里鄉民來此祭祀求雨,十分靈驗。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有了黃龍洞的靈氣,山也跟著出名,美其名曰「三奇山」,取「奇峰、奇洞、奇石」之意,在當地知名度僅次於雞峰山。張道嶺見其地勢險要,峰嶺逶迤環繞,隱隱若蟠龍之形,實乃一處絕佳的風水寶地,遂將山更名蟠龍嶺,洞為蟠龍洞,地名蟠龍崗,乃南狹二十八寨之首。
許靖文人心性,除了經營文房四寶,亦喜好風花雪月,獵奇探勝,聞聽有此佳境,立時調起十分興緻,欣欣然道:「若非遇到兄台,小弟做夢也想不到大山中有此神仙福地。真乃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他日有緣,還須煩勞兄台引領,前去探訪一番,以慰平生志趣。」
「獵奇覓勝,探幽尋隱,約一二知己,攜琴仗劍,把酒長歌,吟風詠月,嘯傲山林,乃人生第一快事。賢弟有此雅意,老夫豈能掃興,自當遵從。」說到這裡,奎木狼長嘆一聲,臉上浮現頹然之色,神情抑鬱,分明變了個人似的,幽幽說道:「只可惜,天不隨人願,此生此世,弟只能獨自前往,老朽卻不能結伴偕遊了!」
「這卻為何?」許靖奇道。
奎木狼撩起長袍,指著右邊空蕩蕩的褲管,哏聲道:「老夫現在是個殘障之人,行動不便,還望賢弟海涵。」
「這卻是怎麼回事?」許靖大吃一驚,連忙問道。
「唉,此事不提也罷。」奎木狼眼珠一轉,嘆息一聲,有些失落地說。
「兄台英雄蓋世,乃頂天立地之人,響噹噹的男子漢。難道說還有不長眼的人,卻要難為你?豈不是在太歲頭上動土,自討苦吃。」許靖好奇心大盛,為探明就裡,便油腔滑調、昧著良心送出一頂大大的高帽子。
「此中過節,豈是『難為』二字便可當得?」奎木狼雙眼精光激射,哏聲道,「老夫的這隻殘腿,就是拜他所賜。」
「能傷的了兄台,定非無名之輩。小弟好奇心盛,倒要討教一二,望兄明言。」許靖催問道。
「弟所言極是,對方還確是個名人。」奎木狼沉思片刻,方才說道,「秦州城有一大戶人家,良田萬頃,豪奴俊仆、丫鬟僕婦數以百計,還豢養著千餘家兵,家產無法估量,說其富可敵國亦不為過——」
「敢問兄台,秦州小小地面,恁有如此大的勢力。家主卻是那個?」許靖大奇,忍不住插嘴問道。
「家主姓紀名遵字伯符,外號好好先生,先祖乃先朝忠烈候紀信——」
「原來是忠烈候的後人,那倒就不足為奇了!」許靖感慨地說。
「是啊。」奎木狼接著說道:「憑著先祖的蓋世功勛,其家累受皇恩,地位不差在朝的王公顯貴,豢養著千餘家兵,算是秦州地面上第一大勢力。」
許靖有些不解地問道:「似這等豪門望族,多不與江湖中人來往,江湖豪傑亦敬而遠之,兩者之間少有交集,與兄台可謂是井水不犯河水,難道說還有別的過節不成?」
「這個……這個嘛……」奎木狼言辭閃閃爍爍,似有難言之隱,沉吟半晌,方才憤然說道,「豈止是過節,實是一段傷心往事,令人不堪回首。」
「恕小弟嘴欠,不知深淺,無意中勾起兄台傷心往事,罪過。罪過。」許靖見狀,心頭一緊,忙表白道,「那些陳年舊賬,不須再講,以免壞了雅興。」
「弟毋須自責。平心而論,變故亦在情理之中。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打打殺殺,生生死死,早就習以為常,全聲而退者寥寥無幾,此乃並非失卻顏面之事,」奎木狼神情一頓,面色稍霽,坦然言道,「老夫拖著殘軀,寓居山崗十餘載,深居簡出,苦度殘生,與世無爭,憶及舊事,怨念漸消。誰教人自恃手段過人,爭高逞強,橫行無忌,不去做個普通人,過安本守分的日子呢!」
「想人生在世,誰能一帆風順?風風雨雨,坎坎坷坷,須得經歷。」許靖想起自己的命運遭際,感嘆一番,復又問道:「不過,話上回來,想那紀遵,乃一地方豪強,錦衣玉食,高車鮮馬,只與民爭利,不會招惹江湖中人,與兄台應是各行其道,素無瓜葛。與其結怨按,倒有些令人費解。」
「唉,此事說來慚愧。」奎木狼長嘆一聲,娓娓言道:
「十八年前,我隨張道嶺諸人由川入秦,落腳雞峰山,開宗立派,傳教佈道,經三載努力奮鬥,終成就了一番事業,扶持他做了一方教主。麾下人才濟濟,雄霸一方,聲明大噪。不光貧寒百姓慕名朝拜,趨之若鶩;就連那些高門大戶也不甘落後,爭先恐後,暗通關節,與其交往之際,得知忠烈候紀家傳有一塊高祖御賜的免死金牌。張教主心中好奇,起了貪念,遣人持重金拜會紀遵,只求一睹為快,數次無果而返。張教主無奈,便帶上我親自下山,獨自登門拜謁。熟料紀遵亦是一號人物,自然識得張教主的覬覦之心,言語閃爍,百般推諉,概不承認有此寶物。隨未當場談崩,也是不歡而散。回的山寨,張教主心有不甘,性情大變,日每里不是大罵紀遵不識好歹,便是長吁短嘆,鬱鬱寡歡,病病懨懨,教中事務疏於打理,可謂是食不甘味,夜不成寐。心腹人等皆莫名所以,有人問及,奈何他又緘口不言,靜默處之。眾人私底下議論紛紛,一時人心惶惶。山寨上下,只有我知其心病,暗暗著急,當時年輕氣盛,逞血氣之勇,私下拜謁,榻前發誓,就是拚卻性命,也要得此寶物,屆時雙手奉上,了其心愿。張教主這才放下心中塊壘,慢慢恢復往日雄姿,精心操持教中事務,山寨內外恢復正常。
「我既發下誓願,便丟開教中執事,專心謀划如何獲得免死金牌。我雖然用盡狡計,威逼利誘,軟硬兼施,怎奈紀遵老兒軟硬不吃,守口如瓶,可謂是水木油鹽難進,正應了那句老話:死活不開口,神仙難下手。眼見巧取無望,我只好撇開江湖道義,使用下三濫的手段——盜取。功夫不負有心人,長時間細心查訪,終於獲知免死金牌的存放之處,遂帶上三名伶俐隨從,扮作客商,進了秦州城,找一家偏僻小店歇腳。經過幾天踩點,探明就裡,選好路徑,選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布置好接應的隨從,便穿上夜行衣,帶著百寶囊,青巾蒙面,扎縛停當,使出蜻蜓點水的手段,憑著高來高去的手段,夜半三更時分,順利地潛入紀家大院,避開巡更家兵,掠入藏放免死金牌的『萬寶樓。』躍上樓頂,使個珍珠倒捲簾的招式,金鉤倒掛,舔破窗紙,撥開插銷,倒入豆油,悄無聲息地打開窗戶,翻身入內,尋到藏寶閣,翻箱倒櫃,細心搜查,終於找到一個紫檀木錦盒,打開一瞧,正是免死金牌。我心中狂喜,只手去拿,孰料觸動機關,驚動家兵,頃刻聚攏百餘人,將萬寶樓圍了個水泄不通。」
「區區一個地方豪強,能有如此多的家兵,那紀遵倒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許靖咋舌贊道。
「這算什麼,好戲還在後頭。」奎木狼神情亢奮,朗聲言道,「我久經戰陣,處變不驚,自恃藝高人膽大,區區百餘家兵實難入得法眼。當下也不急著逃逸,不慌不忙地將機關破除,將免死金牌納入百寶囊中。就此一耽擱,樓下又聚集諾多家兵,黑壓壓人頭簇動,少說也有三百之數。明燈火亮,調度有方,近處的執刀弄棒,遠方的張弓搭箭,井然有序,瞬間將樓閣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我見出路已經封死,高飛逃逸顯見不能,情勢萬分危機,遂深吸一口氣,腰中抽出九節軟鞭暴喝一聲,衝下樓來。
「對方雖說是普通家兵,但卻是訓練有素,悍勇異常,又是有備而來,我剛一露頭,便迎來一陣密集的箭雨,心說不好,不敢硬闖,只好俯身伏在門后,別圖良機。僵持片刻,忽聽對方有人喊道:『數百之眾,難道還拿不下區區一個蟊賊?弓箭手留在外圍,毋須放箭,小心傷了自家人。其餘人等,奮力上前,首獲蟊賊者,賞五十金。』眾家兵聞言,群情振奮,個個猶如打了雞血,嗷嗷大叫,蜂擁而上。見對方漸漸逼近,我瞅准機會,一躍而去起,掠入人群之中,九節鞭猶如毒蛇吐信,左右盤旋,疾如閃電,迅若驚雷,令人眼花繚亂。靠前的家兵猝不及防,立時倒下數名,哭爹喊娘,慘叫連連。怎奈他們人多勢眾,片刻慌亂后,立馬回過神來,鼓噪吶喊,一擁而上,奮力廝拼起來。我身陷絕境,別無選擇,只能死拼,便竭盡全力,奮勇衝殺。雖說眼前不時有家兵倒下,奈其人數眾多,包圍圈越收越緊,左衝右突,實難脫困,形勢對我極為不利。時間一長,我以成強弩之末,大汗淋漓,渾身酸軟,手上動作一慢,後背便挨了幾下,著棍時痛徹骨髓,中刀處血花飛綻,浸濕衣衫。逃出生天無望,只能苦苦支撐……」
「不知兄台如何脫困?」聽到這裡,許靖忍不住插口問道。
奎木狼撫了一下鬍鬚,見眾人皆聽得入迷,豪興勃發,神情亢奮,侃侃而談:「值此危機關頭,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斷喝:『爾等暫且住手,我有話說。』那些家兵聽了,便停住圍攻,手執器械,虎視眈眈。我喘息一陣,好不容易才緩過勁來,循聲望去,只見眾家兵分列兩旁,讓出一段通道:數盞燈籠打道,簇擁著兩位老者緩步而來。待到近前,我細一打量,右邊那人年過六旬,鬚髮皆白,慈眉善目,精神矍鑠,氣度不凡正是大名鼎鼎的紀遵紀伯符;左邊那位,約莫五十上下年紀,童顏蒼髯,目光如炬,精芒四射。我平生橫行江湖,桀驁不馴,極少服人,被那蒼髯客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場所迫,只覺舌焦口燥,面紅耳赤,一時豪氣頓失,膽氣全無,急切切不敢言聲,莫名其妙地陷入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