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高橋驛貪嘴露行藏
臨近七夕,雞峰山顯得格外熱鬧。天未大亮,四里八鄉那些虔誠的教徒為爭燒第一爐香已扶老攜幼蜂擁而至。幸虧山上提前做了布置,各色執事人員早早到位,人盡其則,分流倒也井然有序,顯得忙而不亂。那些首腦人物反倒是鬧中取靜,落得清閑。二郎真君、三山公及四大天王九人坐在通明殿內無所事事,好動的談笑風生,說些江湖趣事,較些武功高下;好靜的或飲茶品茗,或閉目養神,十分隨意,其樂融融。可惜好景不長,此等妙境卻被一個下人貿然撞人給破壞掉。
來人正是瑞玉!他一進殿門,便「撲通」一聲跪倒,慌慌張張地說:「啟稟二位郎君。我家主人昨晚徹夜未歸,至今找尋不見,敢怕是出了什麼意外。」玉面郎君溫語說答:「別緊張,在咱的雞峰山上能有什麼意外?你好好想想,最後見他時在什麼地方,都說了些啥?」瑞玉撓撓頭皮道:「晌午後他在住處對我說,有些公務要晚上加班,教我不必等他,可自行安歇。誰知夤夜未歸。早上起來我問遍了執事處,無人知曉,卻才著急,故此特來稟告。」
「哇呀呀呸,好你個內——」打虎郎君聽了,忍不住跳將起來,暴喝一聲,剛吐出這幾個字,卻被玉面郎君連使眼色阻住,硬生生將下文吞進肚內,直氣得鼻孔呼呼噴氣。
「我們知曉了,此事也不怪你。你再去別處打探去吧。」玉面郎君打發走瑞玉,接著說道,「此等機密事,關乎雞峰山的顏面,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宜四下張揚,更不可率性而為,先自亂了陣腳。」
「哥哥教訓的是,適才確是兄弟魯莽了。」雖說打虎郎君桀驁不馴,眼高於頂,為人天不怕地不怕的,但畢竟玉面郎君的地位擺在那裡,話又說得十分在理,打虎郎君麵皮一紅,先自下個小,卻才說道,「許靖這個人,表面上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無絲毫江湖行徑,實則城府極深,常人難於識透。連張修那樣的人精,都對其禮敬有加,跟咱們本就是兩路人,我早就看著他不順眼,你們卻將他當寶貝一般。這下倒好,昨天中午剛一敲打,他就賊人害心虛,立馬跑路,擺明了就是薊子訓的同夥。他不是內鬼,卻是誰個?快快發布通緝令,先拿住人犯再說。」
「不忙,不忙。」玉面郎君搖首道,「國有國法,教有教規。我們不能放走一個壞人,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現在說他是內鬼,畢竟沒有真憑實據。要是家中出了急事,片刻耽擱不得,那他的不辭而別亦是人之常情,情有可原,自當別論。」
在座的尉遲蘭及四大天王平素與許靖關係不錯,也贊成玉面郎君的看法,異口同聲,紛紛附和:
「大郎君說得在理。現在下結論的確有失公允。」
「就是嘛。一切真相,等見到本人才能明白。」
「這個簡單。他的家小就安置在紅柳營,教女土蝠著查一下,自然真相大白。」
「事體都沒弄明白,就胡亂下發通緝令,確是操之過急。」
「這個——」眾人的這些言論,在打虎郎君聽來,十分刺耳,他麵皮紫漲,哏聲道,「列位莫要說了。我這就著人通傳女土蝠,若見到許靖,先行拿下再說。」
「賢弟稍安勿躁,此事片刻便見分曉,毋須大動干戈。」玉面郎君笑著勸阻道,「昨天下午有公文發付紅柳營,回執說到就到。待見了那傳信人,不就水落石出了嗎?」
「還是哥哥考量周祥。」打虎郎君訕笑道,「瞧我這脾性,火氣一上來什麼都忘了,此公文還是我籤押的呢!那好吧,咱就坐著乾等唄。」
巳午之交時分,車夫果然準時回返,因玉面郎君給機密房打過招呼,交完令符便來到通明殿復命。那車夫一進殿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十分謙恭地說道:「小的拜見眾家頭領。」打虎郎君虎著臉問道:「昨天是你去紅柳營公幹?」車夫應道:「正是。」打虎郎君道:「可曾遇見許靖?」車夫搖首道:「誰是許靖?小人委實不識。」尉遲蘭從旁說道:「就是人稱文案許先生的那個。」車夫聽了,面色一變,連忙回道:「如果是他,倒也識得。昨日還曾搭載他一程。」打虎郎君聽了,跳將起來,怒聲罵道:「好個大膽的殺才,沒有龍牌號令,就敢私自帶人離山,我看你的腦袋真不想要了。」車夫聞言,心驚膽戰,磕頭如搗蒜似地說:「非是小人大膽,實是被他脅迫。」玉面郎君插嘴問道:「他一個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怎能脅迫你。分明是滿口胡言,有甚隱情,還不從實招來。」聞成亦大喝一聲:「快說——」
「小的該死。」車夫戰戰兢兢地說:「昨日在半道上,被兩個蒙面人攔住馬車,要小的捎帶他們一程。小的自然不從,其中一人便動起粗來。小的意欲反抗,誰知他武藝高強,小人那手三腳貓的工夫豈是他的對手,三招兩式便被其制住,又以性命要挾,小人上有老下有小的,見又是順途,耽誤不了公事,沒奈何只得順從,將他們一路送達紅柳營。」
「既然他們皆蒙著面,就是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你緣何識得其中一人就是許文案呢?」玉面郎君似乎不肯相信,皺著眉頭問道。
「郎君莫要著惱,聽小的細說端詳。」車夫偷眼覷了一下玉面郎君,小聲說道,「小人自知闖下大禍,便多長了個心眼,刻意觀察他們的行藏。到達紅柳營時,天已大黑,他們將小人綁在村口樹上,封了穴道,不能動彈,便假做昏死過去。只見他們去了頭巾,徑直進了村子。不大一會功夫,就見他們打著燈火回來。小人在燈火下依稀辨得,其中一個文弱書生,十之八九就是許文案;另一個長身蒼髯,威武雄壯,令人凜凜生畏,不敢正視。」
「是了,是了。」打虎郎君按捺不住,高聲叫道,「那蒼髯漢子正是他的同夥薊子訓。不要羅唣,快說,他們在紅柳營作甚勾當?」
玉面郎君冷聲道:「這還用問,肯定是接家眷去了。」
車夫搶著答道:「正如郎君所料,當時我親眼看到他們帶著一個婦人和一個孩童回來,三人匆匆進了車廂,那蒼髯大漢趕著馬車,一直朝西去了。」
玉面郎君道:「這麼說,你連馬車都丟了?」
「馬車倒不曾丟。」車夫小心回道道,「天亮小人獲救,卻見馬車停在村口。小的忙忙交割完公事,便馬不停蹄地回來報信。所有一切,女土蝠頭領可以作證。」
玉面郎君還想要問什麼,卻被打虎郎君打斷,罵車夫道:「別再在此饒舌,還不快滾,待爺爺閑了再算舊賬。」那車夫咋了一些舌頭,連滾帶爬地出了殿門。
「紅柳營西去正是秦郡,如此看來,他們真是投奔樓玄去了。」打虎郎君冷笑道,「此雖是捷徑,但沿途山高林密,儘是鳥獸之道,他們帶著家小,行走不便,那位兄弟替哥哥走一遭,速速將人犯擒獲,便是大功一件。」
想那尉遲蘭、四大天王諸人,一來與許靖交情不錯,二來懼怕薊子訓的威名,皆低頭垂眉,默不作聲,就像沒聽見一般。玉面郎君打個圓場道:「目下真人正在閉關,教中事務繁忙,犯不著為一名小小逃犯大動干戈。依我看,還是等真人出關了再說。」眾人紛紛出言附和。
打虎郎君甚覺無趣,哏聲說道:「等的真人出關,黃瓜菜早就涼了。要不這樣,此事就不再勞煩諸位,著令十三太保抽調一半人馬,火速拿人,你看如何?」玉面郎君再也不好阻攔,遂隨聲附和道:「如此甚好。誰教他們看護不力,丟失了執事圖,這個苦差交給他們,倒也合情合理。」打虎郎君自去調兵遣將,布置捉拿許靖事宜不題。
打虎郎君一走,眾人索然無味,找個借口,紛紛告退。玉面郎君出的院門,見圍牆拐角處人影一閃,卻是車夫在那裡張望,便踱將過去,低聲問道:「他們真的朝西去了?」車夫狡黠地笑道:「都是女土蝠的計較,要我放的假消息。他們實則向東去了,我還送了一程。」玉面郎君卻才略覺放心,忍不住笑道:「女土蝠還真是個老江湖,輕描淡寫地一擺布,便耍的打虎郎君團團轉,讓其瞎忙活一場。勞而無功。好了,不說這些了。黑天白夜的趕路,也難為你了,先回去休息吧。」車夫賠笑道:「多謝主人戀念,小的萬死不辭。」車夫說完,匆匆離去。
玉面郎君了卻一樁心事,神情大塊,詩性勃發,脫口吟道:
七月初秋乞巧,
路上行人匆忙。
小橋流水桂花香,
日夜千思萬想。
心中不得寧靜,
清早懶做文章。
十年追求夢一場,
誰識才高志廣。
按下雞峰山這邊不表,書接前文:卻說許靖一家三口自紅柳營作別女土蝠,乘著馬車一路東行,臨近成州,遠遠傳來更鼓之聲。車夫放緩車子,側耳聆聽片刻,識得是子時一刻,遂回頭朝車廂道:「你們坐穩了,時辰尚早,我就再送一程。」說完便催動車馬,疾行二十餘里,駛到一個三岔路口,方才停住,跳下車轅,拉開車門,探頭朝許靖道:「先生見諒,小的只能送到這裡。」許靖道聲謝,便與妻子相將下了馬車,車夫又指著東側小徑道:「此乃到高橋驛的捷徑,雖說有些難行,但行人稀少,便於隱藏行蹤,前途再無岔路,也不怕迷失方向。先生一路保重,我要回營復命去了。」許靖夫妻千恩萬謝,辭別車夫,在地上跺著步子,活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腿腳,目送車夫折身遠去,直到看不見蹤影,卻才摸索著在路邊找了個隱身之處,坐下歇腳。
三保在車上睡了一覺,一坐下便嚷著肚餓。玉娘子掏出饅頭,三保一把搶過,便狼吞虎咽地海吃起來。玉娘子見狀,鼻子一酸,心中十分難過,強妝笑顏道:「慢點吃,沒人跟你搶,跟酆都城的餓鬼似的。」許靖苦笑一聲,也不則聲,只是對著黑魆魆的遠山發獃……
「娘親,我們這是要到哪裡去?」兩個饅頭下肚,三保覺著渾身有了氣力,頓時來了精神,歪著頭對玉娘子道,「黑天半夜的,我好害怕呀!」
「寶貝,乖。千萬莫要害怕。」一語驚覺夢中人!三保的話,將許靖夫妻從沉思中拉回現實。玉娘子疼愛地撫摸著三保的小腦袋瓜安慰道,「爹娘帶你去一個新家。」
「新家在什麼地方?遠嗎?幹嘛要走夜路……」三保連聲追問道。
「新家在城裡,不遠,很快就到了。」許靖慘然一笑,答道。
「那咱們趕快走吧,到家我就不害怕了。」三保充滿好奇地說。
「只要你緩過勁了,咱就走吧。」許靖答應一聲,就地攙扶起玉娘子,一家三口跌跌撞撞地踏上了逃亡之路。
為了不暴露行藏,夫妻二人商議,決定晝伏夜行。好在天氣剛交初秋,晚上不甚寒冷,適宜夜行。沿途多有山民搭建的看護莊農的茅庵草舍,裡面多有人住,時不時傳來呼喝之聲,倒也不十分寂寞。天蒙蒙亮時,許靖見前方荒僻處孤零零立著一座茅舍。黑燈瞎火的,似乎無人,便教他母子二人待在路旁歇緩,自己小心翼翼地朝茅舍走去。
到的近前,見房門虛掩。推開進去,卻是一處空屋,幸喜床鋪俱全,吃飯的家什應有盡有。心中大喜,忙折轉身子,領著母子二人返回茅舍,啥話不說,放倒頭就是一通好睡。
臨近中午,未見主人回歸,玉娘子大著膽子,生火做飯。工夫不大,鍋開飯孰,一家三口吃了一頓熱乎乎的逃亡飯。飯罷,玉娘子母子又歇息去了。許靖毫無睡意,遂出去找人詢問路徑。好不容易捱到天黑,卻又上路。如此行了兩夜,估摸著離雞峰山少說也有二百餘里,遂漸漸將心放下,夫妻二人決定曉行夜宿,不再走黑路,遇上人家,即扣門借宿。好在山裡人民風淳樸,又熱情好客,一聽他們是逃難之人,供吃供喝,晚上熱炕頭伺候,除了走路勞頓,倒也不覺著苦。三保沿路還能摘些野果解饞,一家人跟觀光遊客一般,悠閑自在,其樂融融。
這日中午,行到一個地方,只見道路寬暢,人煙臻集,店鋪林立,熱鬧繁華,酒香飄逸,肉味撲鼻,鐘鼓之音悅耳,叫賣之聲不絕——卻是一個大鎮。詢問當地土人,名曰「高橋驛」,距白雲峽約莫還有四五十里路程,按他們的腳程,天黑前准能趕到,眼見就能大功告成。真乃是:天水看著鹽官了,還有一點線線了!
經過一家肉鋪,三保被門口案桌上擺放的孰豬頭勾起饞蟲,眼巴巴盯著肉案挪不動腳步。玉娘子過去拉了一把,卻才咽口唾沫,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地在原地徘徊。許靖見狀,心中發笑,實則他也肚內早淡出鳥來,就想好好吃它一頓,便叫住他們母子,暗中掂掂錢袋,大大方方地走進肉鋪。
那肉鋪名曰「骨里香」,燉肉的老湯據說已有三百多年的歷史,味道鮮美,韻味無窮,在秦川道上大大有名,慕名而來的遠方客人比比皆是,享譽十里八鄉,生意十分火爆,天天人滿為患。好在時值正午,那些當地閑漢食客還在家中睏覺,只有少許過往行商落腳品嘗,倒也不甚擁擠。
許靖進店,在角落出揀個座頭,一家三口剛剛坐好,就見小二青衣小帽,肩膀上搭著一條雪白毛巾,收拾的乾淨利落,提著一壺熱茶笑吟吟走到近前,從桌中央瓷盤內翻轉三個杯子,沏上茶水,每人面前擺了一杯,卻才問道:「敢問客官,要些什麼,現吃還是帶走?小的好去準備。」許靖道:「揀上好腿肉切上三斤,再來一盤饅頭,現吃。」
「得勒。」小二答應一聲,又湊近許靖,壓低聲音,笑嘻嘻問道,「客官可否喝酒?本店有自釀的『明光仙』,好喝得很,要不來上一壺,解解乏。」
許靖平素不大喝酒,這幾日餐風露宿,擔驚受怕,吃了不少苦楚,眼見就要脫出困境,逃出生天,見小二殷勤嘴甜,一時興起,隨口答道:「那就來上半斤。再將頭肉稱上三斤,用菜葉包好,帶在路上解饞。」小二答應一聲,自后廚收拾去了。
工夫不大,那小二端著一個黑漆托盤迴轉將來,將粗瓷海碗的精肉及平底白玉碟盛的饅頭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每人面前擺好碗盞,朝許靖躬身施禮,滿臉堆笑道:「客官慢用。」許靖微微頷首,賠笑道:「小哥客氣了。」小二報之一笑,恭恭敬敬退下。
桌上碗碟冒著騰騰熱氣,顯見是剛剛出鍋,做工精細,香味撲鼻,果真是色香味俱全,令人饞涎欲滴。待小二離去,玉娘子站起身子,輕舒皓腕,撮起玉筷,給每人碗里夾了些肉,澆上湯汁,分發饅頭,一家三口便靜靜享用。在這兇險艱難的逃亡路上,總算是吃到了一頓豐盛的午餐!
「小二,切上二十斤精肉,上一壇好酒。」店內走進一個刀疤臉漢子,獐頭鼠目,挎口腰刀,背後跟著四個隨從,皆全副武裝,一進店門便高聲叫道,「揀好座頭收拾一處,稍頃貴客就到。」
「好勒。」小二呼應一聲,顛著碎步從后廚匆忙跑出,將刀疤臉一行人領到花梨木圓桌前,媚笑道,「此是蔽店最尊貴的座頭,官爺可曾中意?」
「嗯,還行。」刀疤臉四下掃了一眼,頷首道,「就這兒吧。」
小二格外殷勤地招呼他們坐下,伺候好茶水,徑回后廚去了。
許靖停下筷子,張了刀疤臉一眼,覺得似曾相識,有些面善,便悄聲對玉娘子道:「我前去會賬,你快將這些饅頭剩肉打包了好路上吃,咱們趕緊離開這裡。」三保聽了,有些不高興地晃著小腦瓜道:「我還沒吃飽呢,急什麼?」玉娘子是個伶俐人,心知有些蹊蹺,忙給兒子使個眼色,要他噤聲。三保知機,吐了一下舌頭,不再則聲。玉娘子掏出油布包皮,趕緊收拾桌上的東西。
刀疤臉的座頭正好橫在屋子中央,許靖要去櫃檯會賬,怎麼也繞不過去,只得硬著頭皮,垂首掩面而行,還是被刀疤臉覷破,揚聲問道:「足下莫非雞峰山許文案乎?」許靖忙搖頭否認道:「閣下認錯人了。」刀疤臉晃晃腦袋,眨巴了幾下小眼睛,復又問道:「你從那裡來,要到那裡去?可否坐下一敘。」許靖十分謙恭地回道:「我從漢中來,要到寶雞省親。你我素昧平生,不好叨擾。借過、借過。」許靖邊說邊走向櫃檯,匆匆結完賬,提上小二打包好的豬頭肉,領著妻子快速離去。
「這倒奇了。」刀疤臉搖頭晃腦地自言自語道:「世上怎麼有長得如此廝像之人?如果他是許文案,沒道理與我裝生;如果不是許文案,那就是我的這對招子出了問題。咱家又沒喝醉酒,該不會犯這等低級錯誤吧……」
「你嘀咕啥呢?」正尋思間,店內又進來一名身材魁梧的帶刀漢子,亦有四名全副武裝的從人相隨。那漢子徑直走到刀疤臉身旁,拍了一下刀疤臉的肩膀道,「神神道道的,莫不是又喝多了?」
「胡說什麼?」刀疤臉尖聲叫道,「天地良心,哥哥今天實是滴酒未沾。」
「那你發的什麼神經?」那漢子嘿嘿笑道,「該不會中了瘋魔吧。」
「不要胡鬧。」刀疤臉滿臉莊重地說,「適才碰到一樁怪事,哥哥至今想不明白。」
「甚的怪事?說來聽聽。」那漢子不再嘻笑,伸長脖頸道,「好教兄弟參謀參謀。」
「為兄卻才看見……」刀疤臉將頭貼到那漢子耳旁,將方才之事小聲嘀咕一遍。那漢子聽完,哈哈一笑道:「這麼簡單的事,想它作甚?一會兒青木仙大駕光臨,一問自然水落石出。」刀疤臉道:「說的也是。好不容易盼到酒仙大駕光臨,咱哥倆就好好陪著痛飲一場,爭取將他放翻。」
「哈哈哈……」眾人盡皆大笑,,店內一片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