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碎銀幾兩（十六）
林熙癱在沙發上，一雙眼睛賊溜溜的盯著盯著自家母親，她突然感覺家裡氣氛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就算趙清輝提醒的及時，但她站在卧室門口的時候，林母已經打開了床頭櫃抽屜，眼看著堆滿了小小的，四四方方的包裝袋，兩人相互對視，林熙撓著頭憨憨地笑。
林母一邊擦著茶几一邊用餘光掃視心虛的林熙，咬著牙擦完最後一條茶几腿，解開了圍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來來回迴轉了一圈，擰著眉頭穿好外套，頭也不抬的對林熙碎碎念，
「飯在鍋里溫著呢，你中午記得吃。」
「我燉的那個雞湯好，你多喝幾碗。」
「你倆也老大不小了，抽個時間趕緊去把證給我領了。」
「……你現在身體不好，生著病呢，讓清輝穩重點……你自己也心裡有數。」
幾秒鐘后，林母穿戴整齊的站在門口玄關鞋櫃那，「下午我社區有事，晚上不過來了。」
「砰！」家門就被關上了，林熙臉上滾燙，火辣辣的燒，她默默的掏出手機向趙清輝求救，趙清輝此時正坐在審訊室里，他的手機被孤單丟在外面監控室里嗡嗡作響。
林熙一個人在家裡氣急敗壞，左思右想，穿了衣服慢悠悠的挪出家裡出去散步。
趙清輝坐在審訊室里，低頭沉思著什麼，時不時的抬眼看坐的端正筆直的衛康明一眼，
「趙警官，是我殺害了我的岳母蘇麗珍，您不用這麼費心勞神的。」衛康明讓著安靜的氣氛攪的心裡亂糟糟的，面前的趙清輝進來三分鐘就沒過講話，讓他有些不耐。
「你們公司是上個星期新出了一款藥劑，你知道嗎？」
趙清輝走過去給他遞了一個文件夾，「據我們警方了解，這個藥劑的研究，之前是由你還有你的兩個好朋友彭晨和褚威一起研發的，可是在研究後期你就退出了呢？」
衛康明瞥了文件一眼，眼睛沉了些火氣，「我妻子病的很嚴重了，我需要照顧她。」
「當時你退出藥劑研究的時候你的妻子還有確診是癌症晚期。」趙清輝手指交錯在桌下有節奏的點，「是這樣，我們警方昨天去貴公司了解一些關於你的情況，見到了你的上司於經理，他奇奇怪怪的，又得知公司前一陣新發布了藥劑，順手就讓經偵大隊查了一下，這個藥劑有點問題。」
衛康明苦笑搖搖頭，「確實有問題，這個藥劑到了研究中期的時候，其實就出現了很多問題，在臨床實驗中，就出現非常嚴重的併發症，會導致腎臟衰弱，白細胞減少的癥狀，這種情況在臨床醫學中是不能夠出現的。」
他有些惋惜嘆氣，「哎，我覺得這麼放棄有點可惜，所以想要再試一試，但是到了研究後期，併發症越來越多，所以我就放棄了。但是，公司為這個藥劑的研究投入了很大的資金，於經理還有彭晨他們不同意放棄，沒辦法，我就被擠出來了。」
衛康明無奈的攤開手，「接下來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趙清輝若有所思，「你確定這批藥劑真的有問題嗎？」
衛康明篤定的點頭，「我確定，我家裡的電腦里有一個加密文件夾，裡面就是這批藥劑從研發初期到後期所有的資料。」
「嗯，好。」趙清輝淡淡的笑了一下，「言歸正傳，說說你的岳母，蘇麗珍。」
衛康明原本放鬆的雙手，握成了拳頭，長吸一口氣，壓制住心中的怒火，「她，她不配為人父母。」
趙清輝微挑眉，「這話怎麼說？」
衛康明緊握的手指骨節發白，眼眶泛紅，「她只偏向她的小兒子，要拿給我妻子治病的錢給錢寶利那個廢物買房子結婚。」
孫子正在打字的手指停了幾秒，看著衛康明嘆氣，
趙清輝拿出紙杯給衛康明倒了杯水，「你怎麼殺的人？兇器在哪？時間，地點？」
衛康明迅速擦掉眼淚，穩定幾秒鐘后，哽咽的說，「昨天上午，九點半，我妻子要做化療，之前交的錢已經不夠了，需要抓緊補上，我昨天晚上從朋友借到了九萬元應急，當時忙著照顧我妻子，就暫時交給蘇麗珍保管了，我今天再去找她要這個錢時，她竟然不打算給我了。」
衛康明越說越氣，雙拳已經開始發顫，聲音帶了哽咽，「她竟然讓我放棄治療，說反正月月已經是晚期，活不久了，也不差這幾天，讓我把這個錢給她兒子買婚房。」
衛康明一拳捶在面前的小桌上，怒氣沖沖「您說她們還算是人嗎？，這是她親閨女，她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呢！什麼叫能活幾天就幾天！」
趙清輝見他情緒異常激動，安撫他，「先歇一歇，等會再說。」
轉身出了審訊室，旁邊的孫子跟出來，迎面就看看見小李義憤填膺的轉圈圈，「天底下怎麼又這樣的母親？」
孫子拍拍他的肩膀，「冷靜，這樣的案子，咱們之前在學校，學的還少嗎？你是個警察，她是死者。」
趙清輝在旁邊哈哈的笑了，兩人投去疑惑的目光，他喝了口水，笑容滿面，「小李還真是有點像小時候的林隊長。」
小李摸摸腦袋，不好意思的笑嘻嘻「真的嘛，嘿嘿嘿。」
趙清輝認真的點頭，「當然是真的，你們不知道，林熙在二十齣頭的那個年紀，有多耀眼，比你還厲害呢，就是個假小子。」
趙清輝眯著眼睛，想起十年前，明媚的像一束光的林熙，只要她出現，沒有任何人可以蓋住她的光芒，是一株長在太陽下肆意張揚的玫瑰花，所有的表達都是在陽光下，無盡的酣暢淋漓。
小李皺皺鼻子，「趙隊長騙人的，林隊長就是在工作上說一不二，私下裡對我們可溫柔了」
趙清輝嘖嘖出聲，「那是現在。」趙清輝吹吹保溫杯里漂浮的茶葉，小聲吐槽，「那是對你們！」
孫子偷偷的低頭咧嘴笑，肩膀都跟著顫抖。
「行了，別樂了，回去吧。」趙清輝理理頭髮，大步走回來審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