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謝忱借糧

第一百九十六章 謝忱借糧

『喀嚓喀嚓』的聲音在殿內響起,謝忱久不能回神,原以為在厚臉皮這方面他無人能及,沒想能碰到對手,而且著對手還是當初監考他的考官。

他略微思索一下,顫顫巍巍地問,「我能,我能問下為什麼嗎?」

主要是他們之間交集實在不算深,且這人一看來頭不小。

十七用一種明顯看傻子地表情看他,「還能因為什麼,沒有錢啊!」

這話讓謝忱稍微噎了一下,他換了個問法,「我是說,我們之間交集不算深罷?你為什麼要找我借錢?借多少?」

「不深!」十七理所當然答道:「你是大燕首富,又是戶部尚書,只有你能救東境。」

「至於借多少嘛?」十七放下瓜子,走到他身邊坐下,一把搭在他的肩上,笑得不懷好意,眉峰一挑,「謝兄,你有多少?」

他堂堂首富,問他有多少錢,簡直是在侮辱他,但是謝忱不敢回答,十七這人他有耳聞,半朝文官都是他的門生,狗的很。

他斟酌著,「昀七公子,並非我小氣,只是現在的情況您也看到了,滿朝百官家眷被困後宮,我就算是有那個心,也沒有那個能力,城門被封,根本出不去。」

謝忱是生意人,貫會同人打交道,悄悄試探著十七。

十七不同他兜圈子,扯下腰間的令牌在手上把玩,「我就問謝大人一句話,家和國面前您選哪一個?」

這個問題著實為難人,無論哪一個都是站在道德制高點牽制著人,謝忱雖沒說,但行動上已經做出了選擇,蕭野困住了他的家人,他便任其宰割。

「謝大人不答,那我就替您答了,我哪個都不選,我只做當下正確的事。」

謝忱沒說話,就聽他忽然正經道:「眼下東境缺糧,若是不能及時將物資送到,他們必死無疑,到時候百姓流離失所,是再多愧疚與遺憾彌補不了的。」

「我知曉今日來找您讓您為難了,可是京都上下只有您能做到,還請謝大人能認真考慮一下。」

謝忱聽了他的話,沉默下來,良久,「昀七公子來找我,怕是做了完全的準備吧?」

十七也沒打算瞞著他,「一日過後,你的皇商會出問題,這個問題你不親自出面解決不了。」

「你做了什麼?」

十七慫了慫肩,「我什麼也沒做,不過死扣住了其中某一環節。」

「只是扣了一個環節能需要我親自出面去解決?」

「每個郡州扣了一個環節。」

謝忱呼吸一滯,用「果然如此」的表情望著他,他就說他這人狗地很,不可能就這麼來找他,倒也沒生氣,只是覺得一個鐵拳打在一坨棉花,心累地很。

他也不同他客套了,身體放鬆下來,打開金扇劇烈地扇著,「既然如此,昀七公子剛剛說那些又是什麼意思?」

「有些事情,須得心甘情願,一不小心可是將自己的後背交給了敵人。」他漫不經心地看著他,「那麼謝大公子,你願意么?」

十七生的邪性,就是這麼盯著謝忱看,看得他如坐針氈,他站起來,不太自在,「你為何會來找我?」

「你有錢啊!」

謝忱沒忍住,一腳踹在他膝蓋上,「說一句本公子聰明能幹會死啊!」

十七挨了他這一腳,靠在榻上,翹著二郎腿繼續磕他的瓜子,「那謝大公子是答應了?」

「我堂堂大燕二郎,保家衛國理所應當,有什麼答不答應?錢沒了再賺就是,又不是什麼難事。」

賺錢不是什麼難事這句話著實傷了十七,他沒搭理他的話,「那你的父親,你的家人你不管了?」

「呵!」謝忱無所謂地笑了笑,「管!怎麼不管!我給他們保家衛國去了,管他地子孫後代平安幸福。」

「再說了,這不是還有公子你么?」

「我?」十七指了指自己,坐起來,有些許震驚。

謝忱學著他的樣子,攬住他的肩,「我謝忱別的本事沒有,看人眼光還不錯,你和公主心裡都是有大義的人,不會讓我們做那無情無義之人。」

十七一把推開他,「你這是賴上我們了?」

謝忱沒應聲,大抵是這個意思。

十七越想越不對勁,「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誰?」

謝忱一收扇子打在手掌上,「知道,威名赫赫的勤王將軍,北境十七將軍,按理,你現在應該是在北境。」

一陣風吹來,在空蕩的殿內回蕩,十七雙手叉腰,「你既然知道我是誰,謝大人,咱兩官誰大,你這麼跟我說話?」

他們這些文官是匆忙上位,本就是為了頂替那些貪官的位置,待到天下太平,百官怕是還要來一次大改革,到時候他們還守不守得住自己的位置還不一定,不像十七,實打實官職是他自己打下來,所以都是一品,個中高低還真有不同。

十七眉峰一挑,就是個十足痞子的流氓,謝忱道行不輸他,用扇柄點了點他的胸口,附身在他耳邊,「等你什麼時候當上駙馬了,你官就比我大了,將軍還需努力啊。」

十七臉色微變,看著他一臉笑意走出去,癟了癟嘴,嘚,他以為他掩飾得好,沒想到全世界都知道了他和小娘子的關係,真是讓他為難。

他看著謝忱比他還弔兒郎當的模樣,自覺遇到了對手,雙手插著腰,「你就這麼走了?」

「不然?我要是再晚點回去你怕是要將我那點家底都掏光?」

十七想了想,確實如此,還是讓他早點回去罷。

天還微涼,謝忱就沉著臉往宮裡走,眼底有淡淡的烏青,若是看得細,還能看到他拳頭下隱藏的一絲怒氣。

路過掌雲間閣樓時,他視線往上看了一眼,十七端著餛飩與他對視,笑得不懷好意。

他踩著晨間還未起的喧囂,一路飛揚往宮裡面趕去,要說這群文官里,蕭野待見誰,可能勉強也就謝忱伊人了,不為什麼,因為他手上管錢,還會掙錢,而他蕭野帶兵打仗,要花很多錢。

謝忱恭恭敬敬地跪在殿前,等著蕭野的回應,良久,蕭野才道:「你說是你手下的路子被人截了,還是自己人,內奸?他還壞了運商的道路?不僅如此,還不止一個人?」

謝忱揩了揩額上的密汗,謹慎道:「是。」

同時他再心裡不住地誹謗十七,想什麼法子不好,非得想這個法子?

十七想的簡單,不能讓蕭野懷疑到他們頭上來,所以只能是他們自己起了內訌,這才讓無書舍將他們的活路截了下來。

可憐謝忱就要獨自面對蕭野,蕭野最近頭疼地厲害,心情不大好,眼下聽了這個消息,更是氣不打一出來,隨手就丟了手邊的杯子,「一天幹什麼吃的,連手下的人都管不好?」

謝忱不敢搭話,只得畢恭畢敬將頭附在地上叩首求饒。

「現在還有什麼辦法?」

他手下有那麼多兵,若是戶部和謝家的官路斷了,便沒有後勤保障,那麼多兵,國庫根本消耗不起。

蘇離在一旁看著焦頭爛額的蕭野,並不上前勸阻,謝忱趁機道:「我手下的人只扣了中間那一環,並非全部都是有異心的,只要補足中間那一環就是了。」

「那還不快去!」蕭野又一個杯子砸下來,剛好砸到謝忱腳邊,謝忱慌忙起身,「微臣這就動身前去處理。「

言罷,匆匆往外走。

「等下!」

謝忱停下腳步,蕭野也將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蘇離上前,躬身道:「陛下,謝大人乃堂堂戶部尚書,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就離京,無人守京,戶部怕是會亂?」

「依先生意?」

「依蘇某看,不如就將這件小事交給底下的人去做,再麻煩的事說清楚了,底下人也會有明白的一天。」

謝忱笑了笑,回身望他,「先生有所不知,我謝家從商,冠的是皇家的名,自我擔任戶部尚書之任后,更是掌管著大燕皇商官運。」

「為了節約路耗,皇商官運每一條路都是我精心設計,而路。」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臟位置,「都在我心裡,旁人就算是再明白,怕是也行不了。」

他謝家原本就是皇商,謝忱任官后,重新開拓了幾條管路,都是以前謝家想要開通到那時沒有權利開通的,事實證明,謝忱確實有經商的頭腦,短時間內,就收穫了不小的利益。

謝忱見蕭野有些猶豫,便重新跪下去,「陛下若是擔心微臣貪污,可派人與我一同前去,微臣的家人還在宮裡,微臣無論如何也是會回來的。」

他不動神色地點醒蕭野,蕭野神情微動,最後還是鬆了口,「你去吧,我會派人護送你,記住了,你的家人還在宮裡。」

謝忱走在長產的廊道上,不免失笑,十七說得沒錯,人貪慾越多,越是容易迷失自己,從前那個殺伐果斷的東境將軍,如今成了疑心多慮的帝王,讓人笑話。

他走得急,帶著府上的家丁就走了,十七裝作小斯的模樣跟在他身後,「你就帶幾個人什麼也不帶了?你拿什麼送去東境?」

謝忱不屑地瞧了他一眼,「我謝家地盤多的是,哪裡不可以揮霍?難不成要我大張旗鼓帶著糧草從京都給人送過去,那不是明擺著告訴人家叫人來搶。」

「倒是你,趕緊叫人放手,我要調動了,別一會耽擱了。」

十七癟了癟嘴,說不過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你第一批糧草送過去要多久?」

「就算是離東境最近的謝家商鋪,從收到消息再需要調集糧草,物資,加上路程護送過去,至少也要七日。」

「不行!」十七沉下聲來,「公主調動無書舍全國物資,最快都要明天才會到達,他們堅持不了那麼久。」

兩人也沉默下來,十七忽然道:「你謝家有沒有什麼密令?」

謝忱淡淡地斜了他一眼,大有他是個負心漢的意思,十七扶額,「你若是相信我,就將你手上的密令交給我,我讓人直接將消息傳回東境,讓他們趕緊把糧草送過去,你再後方協調。」

「倒也不是我不給你,只是這麼大一批貨物,我一般都是親自去,若不然底下的人呀不敢輕易交貨。」

確實不是一批小數目,畢竟是那麼多糧草,還是送往北境,十七皺著眉,不斷的盤算。

「密令交給誰?」

十七豁然抬起頭,謝忱將手上的金扇丟給他,看著前方目不斜視,「這是我祖上傳下來的,你的人拿著這個去,他們應該不會為難你。」

「你派誰去?」

十七笑了笑,喚來了跟在身後穿著小斯的景明,謝忱常去無書舍,自然知道他,見他還是個小孩,不免有些擔心,「他還是個孩子,能行嗎?」

景明不動聲色地京扇子包進方帕放進懷裡。

落葉紛飛,皇宮一切歸於平靜,那個一心想著百姓的帝王,自此終落,半生辛勞,寥寥幾筆結束在無人翻閱的史書上。

蕭元卿跪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月光,月兒滿圓,他龍袍加身,策劃著一場絕無僅有的計劃。

葉楓將皇宮圍了起來,消息傳不出去,蕭野和高擎不知道宮裡發生了什麼,聽從他們父親的話,帶人事先控制了太子府,製造太子謀反的假象。

宮裡遲遲沒有信號,只看到有人領兵進宮,埋伏在外不敢動手。

太子府一片混亂,太子妃高陵把持著大局,眼看側妃大出血,一盆一盆染了紅血的熱水往外端,給人緊張的感覺,蕭予安緊張地握著太子妃的手,他雖然不懂,卻也知道氣氛凝重,皺著小臉安安靜靜站在一旁,並安撫他的母親。

高陵知道外面有人在覬覦太子府,也知道這是她的娘家人,可笑身為她的娘家人,卻生生算計著他,還企圖算計她的兒子。

她聽著裡面近乎絕望的哭聲,兩滴清淚劃過,「太子殿下怎麼說?」

下人未達,皇宮的方向傳來長鳴的鐘聲,高陵腳步一個踉蹌,怔怔地望著皇宮的方向,眾人也隨著那個方向望去,全都跪了下去,只有高陵和蕭予安還站著。

「出來了出來了!側妃娘娘生了!」

與此同時,天上火光乍現,蕭野看到信號,率先帶人將太子府包圍。

房間內一片寂靜,沒有新生嬰兒啼哭的聲音,只有嗚咽的哭聲,高陵領著蕭予安走到門前,看著產婆懷裡抱著的了無生氣的嬰兒,最終還是沒站的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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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與菩薩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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