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予桑離開予非笑

「你有何事？」

「何事？」

「自然是來勸你的！」

「勸我放棄她？還是說你怕我搶了她！」

「都不是！」黃衣男子走了過來，立在三長老予非的面前，右手伸出，食指指向他的額頭。

兩人接觸之際，一道金光閃現，三長老予非並沒有掙扎。

片刻后，金光褪去，後院中獨剩下三長老予非一人，半躺在石椅上。

芳華殿內，十二長老予桑躺在自己的床上，仔細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她不過是和九師兄予還多喝了幾口，經過後院時看到了練劍的洛尋，再就是遇見了前來尋她的師兄予非，僅僅是這樣的事情，她卻失態了，借著酒意，差點親了她的師兄予非。

「怎麼會發生這些呢！讓你貪杯！」

予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平鋪在床上的錦被附上了幾道摺痕，早已失去了當初的齊整，就如果予桑此刻的心一般。

「姑姑！姑姑……」

「師父！師父……」

殿外，洛尋同洛思飛奔而來，口中仍不忘大聲呼喊著予桑。

見著慌張的二人站在殿外，予桑緩慢從床上起身，看著二人，說道，「何事？」

「師父，山上……」洛尋一時間有些結巴，他並不能將他想說的表達出來，不僅僅是因為緊張，更多的是他心中的那份不能言說的秘密。

「還是我說吧！」洛思白了一眼身旁結巴的洛尋，跑到剛剛坐起來的予桑身旁。

「姑姑，我們剛剛在後山練劍，發現師父她睡著了！」洛思坐在予桑身旁，看著眼前頭髮有些凌亂的予桑說道，「師父他……」

洛思說著，停下看著予桑的面部表情。

予桑閉上雙眼，靜靜地聽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她想知道師兄予非此時是什麼樣的？

予桑在等洛思說後續，洛思也在等予桑的反應。

這樣過了許久，予桑睜開眼，說道：「你師父也要睡覺，有什麼好奇的？」

「姑姑，師父他怎麼會躺在石椅上睡著，這怎麼看都不像是他呀！他怎麼會這麼隨便？隨便躺在石椅上，他可是個很講究的人！」洛思點頭說道。

「這能說明什麼？況且······小丫頭，你這般看著我幹嘛？」予桑說著，起身，伸出自己的右手，將洛思從她床上提了起來，擱到了一旁。

「姑姑！你，你怎麼能這般，我師父對你可是一片真心，你若，你若此時給我師父送去一件披風，他會多麼開心！」被提到一旁的洛思依舊不忘她的使命，一心想著姑姑能和師父在一起，可她不知兩人的心意。

「師父，師伯他，我去送就可以了。」洛尋在大殿外聽見洛思的話，極其不滿意，便開口攔住這個想法。

「也好！」予桑從卧室里走了出來，立在洛尋的面前，抬手，停住，又抬手，放至洛尋的肩膀上，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同洛思一起去，帶上披風。」

洛思從予桑身後走來，「姑姑，那你呢？」

「我？」予桑笑笑，「我有我的事情要做！」

「你有什麼事？我要······」

「我自有我的事情要做，洛尋，好好照顧你師姐洛思！」予桑再次伸手，一隻手放到洛思的肩膀上，一隻放到洛尋的肩膀上，心中念叨，鳳息，忘了我，你有你的世界，這一世，不能因為我再失了性命，失了所有。

「姑姑！」

「姑姑？」

洛思伸手搖晃著發獃的予桑，口中不斷地念叨。

一聲又一聲的姑姑，將予桑拉回了現實中，目送洛思、洛尋二人離開，他們這樣，真好。

轉身，回到自己的芳華殿，環視屋子一周，最終將目光定在了書桌前，水袖輕舞，留下一封書信。

信上書著，「師兄予非親啟」。

再轉身，予桑身上一襲青衣替了白裳，隨即一道青光，芳華殿前空無一人。

芳華殿，人去，殿空。

獨留窗前書桌上靜躺的書信，還有落在書信上的夕陽。

夕陽西下，漸漸沒入到群山之中，未言山上，一片的寂靜。

洛思的叫聲，驚起了未言山上剛剛入睡的鳥兒，也驚起了一眾人的驚慌。

「師父，姑姑她不在寢殿。」

「師伯，師父她並未回琉旺仙山。」

洛思和洛尋先後報告了自己的尋找，三長老予非並不驚訝，而是伸手接過洛思手中那封信件。

「給，師父！」洛思遞上信，說道：「姑姑放在她書桌上的，上面寫著要你親啟。」

三長老予非並未說話，而是輕柔地打開信封。

信紙上，幾行娟秀的字，無一不打動著予非的心。

「師兄，我走了，勿尋！好好修鍊，我和師父在等你！洛尋便交給你了！師妹予桑。」

簡短的交代，這是予桑的風格也是陽扶桑的風格。

三長老予非收起信，塞回信封，放入自己的廣袖中，嘴角微微上揚。

站在一旁的洛思抬頭，正看見她師父的這個動作，心中一緊，這姑姑寫了些什麼，師父他竟然笑了，雖然只是一點點的笑，但對師父他老人家來說，已經是最不可思議的事了，儘管師父只會對姑姑笑，但這看一封離家出走的信還能笑出來，姑姑也是人才。

洛思不知道，她師父為何會笑，至於三長老予非為什麼會笑，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與師妹予桑的關係，即便她走了，他也會尋到她的。

因為，她的歸處，便是他的歸處。

「師父，姑姑走了？」

「嗯！」予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一直不言語的洛尋開口，焦急問道：「師父她去了哪裡？她，她還會回來嗎？師，師伯！」

「她自有她的去處，你放心，你的功法，繼續由我指導。」予非一臉平靜，看著焦急的洛尋說道。

予非的心中還有未說出來的話，那便是，你還是少接觸你師父的好，這樣便不會生出其他的情意來，至於你師父，只能是她夫君的，任何人都奪不走，當然，我除外！

「師父，你就不著急么？」洛思問道。

她可是極力想自己的師父和她姑姑在一起，一個是不凡仙門的三長老，一個是十二長老，兩人的武力可是全門之最，這是何等的牛氣。

再者，她姑姑在，她可是連她那掌門老爹都不怕的，即便是位列二長老之尊的娘親，也是不能拿她怎樣的，這樣的靠山走了，她如何不著急。

「不急！」予非依舊鎮定，他相信他還能見到他的師妹，他的阿桑！

「她又一次丟了您，您也不氣？」

說這句話的，是端著藕花酥的婦人，也就是李念玉，當年予桑送上山的那個女子。

李念玉的話，透露著怨恨還有不甘，她隨便丟下的，卻是別人不可及的。

她喜歡三長老予非，從晏城外遇見他的時候就喜歡上了他，隨他上山，即便有她父親與五長老的關係，她也不願意去五長老那當關門弟子，而是留在未言山上，當個打掃婆婆，陪他守他一生。

「不氣！」三長老予非依舊是平靜的回答，很平靜的拿起筷子，很平靜地吃著飯。

「長老，她……」李念玉依舊不死心，這些年她和洛思看的出來，外人眼中三長老不念塵世，但唯獨對她不一樣，即便是對著一幅畫，他也能看個半天，如今再次離開，他竟然不氣，也不傷心。

「吃飯！」予非抬眼，看了對面的三人，「不吃的話就下去！」

「吃！」洛思一手執筷一手端碗，扒拉著碗中的米飯，嘴中不忘發出吃，吃，吃的話語。

師父的話，她得聽，而且是好好聽，她最信師父，也最尊重師父。

洛思的舉動，讓一旁的洛尋也拾起了筷子，端起了碗，有一口沒一口的扒拉著自己碗中的米飯，師父她走了，她就這樣一聲不響的走了，並沒有給他留下隻字片語，他在師父心中的分量到底還是不如師伯。

洛尋，洛思開始吃飯，李念玉也跟著吃起飯來，就在這一會，她想明白了一個道理，她的一生，不過一瞬，得不到的她努力了也未得到，許就是天命，三長老同她一樣，也未得到，也是天命。

只是李念玉不知道，三長老予非他未得到其實便是得到。

予非見三人安靜下來，放下碗筷，起身離開。

三人目送三長老予非走進未言山的主殿，關上門窗。

「師姐，師伯他……」

「噓！姑姑就這樣走了，師父他肯定難過，咱們，」洛思看看李念玉和洛尋說道，「我們中師父是最難過的，我們還是靜靜的吃飯，練劍吧！」

洛思在領導力上，完美的繼承了掌門予末的領導力。有了她的話，洛尋吃完便去後山練功，打掃婆婆李念玉也回到了自己的崗位，做著自己的事情。

這一切，又恢復到三年前，彷彿予桑從未出現過。

洛思雖然安慰了別人，內心裡卻心疼她的師父，師父這般不吭不響，肯定是將所有的事情壓在了心裡。

找不到人傾訴，洛思下了山，去了中間的合一殿。

「爹，姑姑走了，師父他……」

不凡仙門的掌門予末正在閉目修習，聽見洛思的話，睜開雙眼，復又閉上了雙眼，繼續聽著洛思的話。

掌門予末表面雖平靜，內心卻又是一番的感慨，予桑之於予非，之於不凡仙門，不過是上天安排的一段緣事，這緣盡了，這事情便結束了。

「爹，你倒是說話啊！」洛思拉著掌門予末的胳膊，硬是將予末拉了起來。

「說什麼？」

掌門予末看著自己的女兒，這三年十二予桑對她寵愛至極，也難怪女兒在她離去時這樣不舍。

「你可知你十二師叔？」

「姑姑嗎？」

「嗯！」掌門予末點頭，接著說道：「在我還是大弟子的時候，我的師父還有你師父的師父從晏城將你姑姑帶回來，那時的她渾身是傷，你娘還有她師父都不能將她身上的傷醫好。」

「姑姑她……」聽到這，洛思的眼淚一滴接一滴的從眼眶裡跑出來，她之前聽過她姑姑十二長老予桑的故事，不曾想還有這樣的隱聞。

「她那個時候，渾身是傷，幸而被我們救了，如今看來，師父同三師叔的占卜沒有結果也是天意，我不凡仙門救下她是上天安排的因，她答應幫我不凡仙門做的三件事，便是果，她既完成了三件事，便是因果相連。思兒，你快些回去吧！將你予桑姑姑記在心裡，然後好好修習，若是有緣終有一日，你會見到她的。」予末摸了摸下巴處的鬍鬚，又閉上了雙眼。

「是！」洛思知道她爹爹的性子，既然知道了這前因後果，便不再追問，踏著放心的步伐出了合一殿。

洛思走後，掌門予末睜開了雙眼，「是緣是劫，自有定數，只是琉旺仙山上的桑樹如何解釋？」

如何解釋？予末不知，但知道不凡仙門可平安百年，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