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已經緣深 第十五章
黑白獸里的白獸大驚:這冬天的河水冰涼,這小子是拼了。自己猶豫不決是不是也要跳入水中抓住他。黑獸搖著腦袋伸手示意不要追了,「這人在鄉里惡名昭著,如今他家人已死,他也消失,村民定會懷疑是他殺了伯父伯母。況且這河水寒涼,會不會死很難講,由他去吧,生死在天。」白獸點頭稱是。
因為是初冬季節,天氣寒冷而這河水是活水並未結成厚冰,只是在河面上漂浮著一塊塊碎冰凌。柳隨水雖然見兩人並未追來,但是依舊施展全力向前游,且水流本來就順向急促,於是一會兒功夫就離去甚遠。
寒水刺骨,但這對從小意志堅強的柳隨水來說並不算最嚴苛的考驗。忍耐!柳隨水從內心裡鼓舞自己,再忍耐!
他腦海里閃現出了自己伯父伯母偶爾露出的慈祥,叮囑自己冬天裡多穿衣服的場景;想起了家裡冬天溫暖的爐火,和爐火上烤著的紅薯的香氣;回憶了全村人的嬉笑怒罵,恐怕永遠不能回去了;想起了宋老的關懷和自己的溫暖的同歷犬;想起了鮮血和屍體……一幕幕的輪番著在眼前閃過,不禁淚水溢出了眼眶,視線也慢慢模糊起來。
柳隨水被凍得意識開始模糊的時候,河水早已載著他漂了很遠,很遠。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發現已經是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裡了。「醒了,醒了!」兩個小女孩歡快的喊著,這時一位中年大漢走了過來……
那人就是王展眉,兩個小女孩一個是蘇東美,一個是夏青葉。正是王展眉救了自己。
柳隨水後來才知道原來救他的王展眉是安疾派的俠客。在井縣甘泉鎮遇到的夏青葉和她父親的真實身份是安疾派的高手。
「你的故事才剛剛開始呢。」蘇東美挑了下眉毛,「因為我和青葉姐姐光榮閃亮出場了哦。」
夏青葉:「原來你這人經歷確實坎坷。真夠我感慨一萬字以上,時間不早,容我日後唏噓這慘淡人生吧。」
「你我本來就有活水源頭」,王展眉意味深長,「我那時正在河邊沉思,隨口吟詩,得一句『順風入暗夜』。正欲作下一句,見你從水上漂浮而來,於是得句『隨水露崢嶸』。後來方知你的名字正是『隨水』,天下巧事,不過如此。」
「那是偶然的巧合」,東美看著王展眉舒展眉眼。
「還有一件事,那是巧上加巧了」,王展眉說:「我不是說過一個算命先生為我占卜的卦辭嗎:人為世間飛鳥,難離叢林至老。且在且展眉目,隨水百物可消。最後一句中也有『隨水』兩字。」
東美:「無巧不成書說的就是如此境界吧」
王展眉:「這也是我收他為弟子的原因,暗合玄機,上天賜予,不可忤逆。」
柳隨水心頭暖流流過,沒想到絕處逢生,獲救后還有幸成為了大俠的弟子。心中感激,竟至於潸然淚下。
柳隨水和老嘉的相識似是一個佳話。
隨水而去莫如隨酒而去!
剛剛到安疾派之時,一次幾人聊的興起時,豈可無酒無肉?王展眉設宴款待,繼續暢談人生長短。女生尚可,王展眉痛飲開懷,柳隨水也強開酒量。柳隨水不覺間盡興而醉。
「水弟,你遭際坎坷,應知同路人極多。我們太中山上就有,老嘉不是就是這樣的人么?」東美說起了老嘉,老嘉也是無父無母之孤兒,近來和你一樣,也一直悶悶不樂,鬱郁不歡,常感嘆人生幾何。
「同床異夢不如同病相憐!」柳隨水攪動著醉后的大舌頭不知所云,聽了一會兒他們口中的老嘉的事,嚷嚷著要去老嘉那裡繼續痛飲。夏青葉告訴他老嘉就在出門左轉直行幾百米的「催雲軒」里,柳隨水醉臉上流著不知何故的淚,不住的感嘆好酒,好酒!
宴席散了,柳隨水搖搖晃晃的托著身子回住所,依稀記得夏青葉指明的老嘉的地址,悠悠的正好路過那裡。頭眩地轉,一抬頭看到一男子站在窗前,上掛著「催雲軒」的牌匾。
柳隨水晃了晃五里迷霧的腦袋,斜頭凝視。見那男子氣宇軒昂,身穿白衣,無風處卻有衣袂飄飄的姿態。
「老嘉大哥好……你好……」柳隨水一屁股倒在地上向老嘉打招呼。見那白衣男子絲毫不動,心想自己已經喝醉了,他不理會我……以後再拜訪不遲。起身悠悠的向自己住所盪去。
第二天,宿醉已醒,練武場旁有三人閑聊。柳隨水走近他們,口口聲聲要與老嘉結拜兄弟,蘇東美、夏青葉和另一名手捻牽牛花的少女一臉驚詫。
持花的少女說那得得到她的同意才行。
柳隨水不解:「你們關係很好么?閣下怎麼稱呼?」
蘇東美和夏青葉只是笑。
那少女道:「我怎麼稱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老嘉關係好。」
「是么?」
蘇東美作證道:「是的,他們形影不離。」
柳隨水一本正經道:「那好,希望你能帶我去找他,我們要結拜兄弟。」
那少女道:「不用找,就帶在身邊。」說罷指了指地上她的影子。
柳隨水疑惑不解。
夏青葉湊上去笑說:「老嘉啊老嘉,他連你都不認識,怎麼能認得你的影子?」
柳隨水驚呆,這,這,這位姑娘就是老嘉?我昨晚分明看到了那男子。
是啊,不可以么?那男子是我父親!。
大笑,夏青葉明明白白的說道:老嘉,女,正式名字嘉世玉,未婚嫁,掌門的義女。你看到的男子是一幅畫,畫的是她的死去的父親。晾曬「牽牛花」給她畫的一副畫時被你看到,不過說實話,那畫上的男子真是逼真。
柳隨水如夢方醒:我醉后看那畫,真認為是真人。看來「牽牛花」水平極高了!那「牽牛花」是你很好的姐妹吧?
嘉世玉怪笑道:那是另一個老嘉。
夏青葉:實話是,「牽牛花」是一個老頭,人送外號形色大師!
柳隨水尷尬道:「一個老頭裝什麼嫩!還叫牽牛花,他怎麼不上天呢?他怎麼不和太陽肩並肩呢?
「他平時牽著牛到處旅行畫畫,叫做牽牛花犯王法嗎?」
「你一個女生叫什麼老嘉?」
「不光如此,有時也叫虛情假意或玉石頭或世界,喂!你管得著嗎?」
「管不著,你父親死的早……」
四個巴掌向柳隨水的臉迅疾飛來,其中一個是柳隨水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