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吃斷頭飯
這時,門外突然闖進來了一群衙役,個個凶神惡煞,手裡拿著枷鎖鐐銬,門外的秦京與尉遲一看這阻攔不得,進門之後梁川一看,為首的正是先前碰到的姓高的捕快,一見梁川,再看看暈迷不醒的姑娘,眉頭深鎖,低聲喝了一句道:「拿了帶走。」
梁川知道今天這事哪怕不是自己造成的,也脫不了干係,掙扎也是無枉等下還要多受一點罪,自己坐在地上爽快地將手伸了出來,主動讓衙役來上枷。
衙役堆里突然閃出一個女人,秀掌一推,一記手刀徑直朝梁川頭上斬來,那來勢之凶梁川完全沒有防備,哪裡會想到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竟然下手如此凌厲,梁川結結實實地吃了一掌,腦袋暈漲,耳中失聰般長鳴不止,接著眼前一黑,重重地摔在地上。
這姑娘直到看到劉謹言嘔出來那口水才真相信梁川是在救人而不猥褻『屍體』,她一出手那拳頭還掌上就帶著風,一掌拍在梁川身上,梁川感覺自已體內的血液快要被擠出胸腔,一絲腥甜在自己的喉頭涌動,沒憋住就會噴出來。
竟然被一個女人打到吐血,要是說這個女人是個普通女子梁川乾脆死了算了。
梁川夢裡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秦桑都能打得他毫無還手之力,自己的身體也不是吃素的,怎麼又來一個人也能打得自己滿地找牙?單單一掌就差點拍死自己,這些都是什麼女人啊,一點都不溫柔!
還好還好,梁川無力地坐在地上,陌生女子摸了一下她的鼻翼,呼吸已經平穩了,胸膛也微微起伏著,這才破涕為笑,笑了兩聲抱著劉謹言哭得不成樣子。
她趕緊為劉謹言穿好衣物,劉謹言凍得嘴唇發紫,不過應該沒什麼大礙了。
這樣的高人上一個讓自己撞見還是龍虎山的半仙令狐川。
果然是女人老人道士小孩不能小看,稍有不甚命就可能沒了。
尉遲添與秦京兩個人看得心驚肉跳,這女人什麼來頭,一用了一招竟然就讓梁川乖乖趴下!他們曾經可是與梁川交流過的,梁川的武技太粗糙了,用不值一提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梁川最值得稱道的是他的耐力還有抗擊打能力,他的身體還有力量彷彿是怪物一般,老天爺賞了他一碗好飯吃。就是他們兩個人在梁川如果不能一擊制勝,比拼耐力只怕也討不到什麼好處。
這個女人只用了一招!
今天的這一課真生動啊。清源堂的第一鐵律,絕對不與官府起衝突,兩個人只能眼睜睜地的看著自己的義兄弟被他們帶走,這事事態會如何發展他們也不清楚,現在冒然出手只怕會讓梁川更身處險境。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梁川的身份極為神秘,就他背後那數十號人就不是一般人能號召出來的,靜觀其變是最好的。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梁川緩緩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腦袋就像被人用重鎚擊打過一般,現在腦海里還是一片混沌,唯一的想法就是疼,連自己現在這金剛不壞的肉體都能感覺到疼,可想而知那個女人那一記手刀有多麼的毒辣。
換成是招弟那種身板,可能就腦出血死掉了。
舉目四望一片漆黑,淡淡的星光從通風口的小洞射進來,原來是晚上了。
又是牢房,只是不知道是哪裡的牢房。牢房的隔間相當的多,但是基本沒有什麼人,有的人也是一聲不吭,好像多了一個梁川跟他們來說一點區別也沒有。這間牢房裡的每一個人眼神空洞洞的,比起興化牢房,更像死囚的囚室。
梁川苦笑,自己怎麼做每一件事好像都會再來一次一樣,這是第二次進牢房了吧。不同的是這次待遇還算不錯,竟然給自己安排了一間單間,落得清靜。
牢房裡的油燈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計,星光都比燈光顯得明亮,死一般的寂靜讓人精神有點麻木,在這種環境下呆久了人就會對時間還有各種感官表現得很遲鈍,人自然而然就傻了。
今天的事情只怕是鬧大了,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像劉謹言一樣落水卻沒有自己前去營救,否則官府沒理由把自己關到牢里。想著想著梁川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一天下來又是救人又是被打,自己的肚子一口吃食沒有,現在的食量這麼大,磨得實在難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星光更盛肚子也更餓了,打雷一般的咕叫聲就像整個牢房都聽得到一樣。當飢餓感麻木之後則是無盡的寂寞感,舉目只有鐵窗與囚籠,這個世界雖然自己已經來了數不清的日子,可是當眼前自己身邊一個都沒有時候,他才會更想念,想念自己前世的父母,親朋好友,想念自己的藝娘還有藝娘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
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自己在夢中想著這個夢到底會時候醒來,每次都是自己身處絕境,凄冷無人的時候,這種感覺才會格外的明顯。
牢房的大門突然打開,一道強烈的光射了進來,走進來兩個青年衙役,一個手裡帶著一個托盤,上面是三道精緻的肉菜,還有一封瓷罐精美的美酒。另一個人則是提著一個桶,一個散發著餿臭味的泔水桶。
牢中的囚犯個個盯著那衙役端著的精緻酒菜,眼神里流露的不是渴望而是恐懼,等那酒菜從自己牢房跟前端過去了才鬆了一口氣,眼睛目送著這酒菜去找不知道哪一個倒霉蛋。
大家幾乎是趴在牢房的門柱上看著衙役將酒菜送到梁川的跟前,今天的酒菜太盛了,從來就沒見過如此奢華的斷頭飯。一般吃的斷頭飯只是比平日的泔水粥好上幾分而已,不過多了一片青菜,還有一塊肥豬肉而已,這傢伙吃的有肥鵝,還有鹵得噴香的豬腳,那酒估計要不少錢,隔著酒塞都能聞到那勾人的酒香味。
這也太快了吧,這州府大獄里關的都是等待刑部複核文書的大罪之人,可是也從來沒見過白日才送進來,晚上就送斷頭飯的,這是啥?難道是先斬後奏的斷立決?
梁川的原則就是凡事再煩,先吃為上,吃飽了才有力氣做其他的事。一看酒菜送來,還是上好的酒菜,那一碗米還是五香肉飯,黃豆還有細條肥肉煮得軟爛,吃起來味道香極了。梁川拿著筷子,手嘴並用,開心地啃著那豬腳。
旁邊兩個牢房的人手扶著柵欄,眼睛看著梁川,心想他還能吃得這麼開心,個個搖頭感到脊背發涼,他們拿著碗舀了一碗微微發餿的稀粥,看著梁川再看看自己手裡的,一時感覺還是這粥喝著舒服。。
梁川看著這麼多人看著他吃東西,再看看他們手裡的簡直不是人吃的爛粥,客氣道:「大家要不要來一點,這麼多我吃不完。」
媽的,這斷頭飯還要分人,真晦氣,眾人不知他是真傻還是假傻,見他這麼客氣唯恐避之不及。
「不用不用,你自己吃高興了就好!」
有一個老囚犯看著面相還算面善,看著梁川也不像是大凶大惡之人,也是對他這麼快就要上路了感到疑惑,便湊了過來問道:「嘿,小老弟,別怪老哥哥我嘴賤,你犯的什麼事,這斷頭飯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斷頭飯三個字就如一道晴天霹靂直接轟中了梁川,將他轟成了一個白痴,定在原地一動不動,原來吃得起勁的一個人突然就傻掉了,任憑手中的豬腳掉到地上也沒發覺。
眾人一看這小子這才發應過來,嘴角不禁都在冷笑:「原來他還不知道這頓飯是最後一頓了。」
老囚犯嘆了一口氣,可憐地說道:「這不是青樓酒館,哪裡能吃到這麼好酒菜,送你上路的。。」
梁川呆若木雞,無力地癱倒在地上,上次在興化他吃了一頓好的酒菜,那是沾了石頭的光,絕對不是斷頭飯,可是這次自己又攤上大事了,是不是斷頭飯他心裡是一點底都沒有。
自己在清源得罪了不少人,孫家還有大黑幫清源堂,甚至還有往大宋滲透的遼人,這些人哪一個都巴不得自己趕緊死掉,而他們的能量都是自己不敢想象的,今天自己這事只有他們其中一個隨便挑撥一下,自己這頓飯就是斷頭飯了。。
嘴裡突然多一種苦澀感,一樣的飯菜味道變得不一樣,原來不是自己變得膽小怕死了,而是自己有所眷念了,梁川想著藝娘,想著她肚子還沒見過面的孩子,想著小釵玉貞還有鄭家小姐,招弟的婚事也還沒有著落,自己難道就要這麼走了嗎,多麼不甘心啊。。
「小老弟別怕,你這算痛快的,吃完飯明天眼睛一閉一塊疤而已,難熬的也就一個晚上,不像我們,我們有的被關了兩三年了,每天都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要被押到刑場挨那一刀,這才是最痛苦的啊!」
是啊,難熬的不是最後那一刀,是中間的漫長的心理折磨啊,難怪這牢里的人沒有人像興化牢里的囚徒,還想著稱王稱霸,將死之人誰還會去管什麼錢財名利,能抵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