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沐勝男的過去
吳憂留下這兩日,從沐遠嘴裡了解到沐勝男不為人知的一面。
沐勝男有初中文化,在農村這個地界也算是規規矩矩的知識分子在過去。多虧當時的前夫托關係,在城市工廠謀了份工作,小日子也算紅紅火火。
沐遠用嘴叼著旱煙,拿出幾張黑白色照片和一張彩色照片。
黑白照騙都是沐勝男小時候的樣子,很俊俏。唯有一張彩色照片是結婚的照片,比自己的媽媽謝蘭還要美麗。
非常美麗,舉止很文靜,沐予尋這點大概受母親的熏陶。吳憂回憶著,如果不回憶,真沒有發覺,十幾年阿姨的變化如此大,小時候沐阿姨雖然憔悴,卻比自己的媽媽還要溫柔美麗,應該是沐阿姨更像一位母親,所以覺得她更美麗,因為不是母親,才努力讓自己辦好母親這個角色,反到是自己的母親因為的的確確是一位母親,才不像母親。
沐爺爺繼續回憶著,
就因為了撿了不相干的丫頭,沐勝男母性本能不忍拋棄,如果找不到親生爹媽,那麼自己就當她母親,沐勝男也確實這麼做的。
可是沐勝男丈夫是政府員工,這些閑言碎語會影響仕途,說什麼也不幹。連沐勝男爹媽勸她,說把孩子帶走,他們養,這都不行。沐勝男理由也非常簡單與單純,不能讓孩子在農村成長,她自己就是農村人,知道農村人去城市對么艱難,在那個年代,戶籍就像是枷鎖,努力都不一定能改變。
為此,丈夫與她離婚了,房子就給她,也算作為歉意,這一別,再也沒見過,她生命唯一的男人,她不怪他。
只是農村這地方,村裡的規矩多,閑言碎語也多,兩個哥哥容不下她,父母也氣的不讓她進家門,就這樣,沐勝男獨自撫養沐予尋,靠著微薄薪水也算衣食無憂。
再後來,沐勝男下崗了,為了女兒繼續上學,沐勝男什麼工作都做過,掃大街,賣菜,搬磚,修路,五六年時間幾乎干進了一切能賺錢的工作,沒像娘家人伸手要過一分錢,只想著女兒以後不欠任何人債,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直到兩個月前,這位與家人快十七年沒見過的孩子才回到村子。回來那日,沐遠夫婦已經認出不出她是自己的女兒,身體有些浮腫,而且非常老態。
即使這樣,沐家也算高高興興,大哥二哥也回來看自己的妹妹,不論如何,血濃於血。如果不是知道沐勝男命不久矣,大概真的是少有的喜慶事。
聽著沐爺爺講述沐勝男阿姨的故事,吳憂心情壓抑著,為什麼好人沒有好報。
吳憂想陪阿姨走完生命的最後一程,僅僅兩周。
「吳憂你該回去了,等你們考上大學,一定要來看我,要告訴我。」
「阿姨,我能叫您一聲媽媽嗎?」
沐勝男笑了,一種母親對待孩子,慈祥的笑容。
吳憂不敢哭,也笑不出來,一大包的思念與遺願在手中,看著這毛衣粗糙的針線活,信封上沒有多少文化底蘊的字,卻是滿載了一位母親的愛。
這位沒生育過的婦女,卻做到了無數媽媽們做不到的事情。
踏上歸家的旅途,吳憂這一刻長大了,要做為一個可以成為別人依靠的男人活著。這一回眸,這一望,即是永別。吳憂知道,下次回來那是攜著予尋,盡一份永遠無法傳達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