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失蹤
那抹寒光愈來愈近,沖著醉倒在地的祁千凝襲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見祁千凝頓時從地上爬起將劍橫空奪下,繼而將那把劍直指歹人,化險阻為夷途。
歹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危殆駭的舌橋不下,這女子不是醉倒了嗎?如何又重新站了起來,就連適才祁千凝口齒不清的言語亦變的異常平靜。
祁千凝一眼便知他的困惑,緩緩說道:「怎麼?以為本將軍喝醉了?當真是笑話!本將軍可是千杯不倒,你休想趁虛而入。說!你究竟有何種目的?是誰遣你來行刺本將軍的?」
祁千凝狠言厲色,全然不像適才已是千杯酒下肚的人。
其實,當她在不夜樓與小倌歡快暢飲時,就注意到了後頭之人的行蹤鬼祟,似是在一直窺探著自己,從白晝到暮夜都未曾離去,所以她便佯裝醉酒引出那人的真實動機。
但此刻那歹人卻是顧左右而言其他:「追風將軍果然如傳聞中那般好身手,在下屬實佩服!」
緊接著只見他狡黠一笑,繼續道:「可是,追風將軍武藝再精深,怕也是無法同時迎戰數十高手吧?」
誰料這話音剛落,便見數名黑影從無盡流瀉的夜色中躥出,持劍直趨祁千凝。
祁千凝用手中之劍竭力阻擋不斷襲來的寒光,但她一試便知,這群刺客絕非等閑,如今自己的身子也因酒精滲入愈發疲軟,所以當下應對這來勢洶洶的危殆的最好計策便是逃跑。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姑奶奶今日不伺候了!
然而她剛一轉身,後頭又騰空而出數十黑影,他們個個蒙著面,卻能從他們露出的眼眸中感受到陣陣陰寒與危殆,祁千凝不禁倒吞著口水,顧四周而退。
這背後之人還當真是瞧的上我,竟遣了如此多的高手來暗殺我!
還未等祁千凝細細思襯,那群黑影便如餓狼般向她撲過來,恨不得讓她立即命喪黃泉。
祁千凝瞬間眉頭猛皺,手中持著的劍又緊了緊……
天色漸明,市肆里又是人歡馬嘶,沸反盈天,小販的吆喝聲不絕於耳,處處一片安適與和諧。
「哎呦呦!李家那嬸兒,你可去東街那邊瞧上一瞧了?」
「怎麼?又是哪家登徒子當街搶姑娘了?」
「搶啥姑娘阿!出人命咯!東街那邊滿地皆是斑斑血跡,還有好幾個屍骸躺在那兒,如今都涼咯!」
「嘖嘖嘖!可是真的?那我得去看看熱鬧。」
東街巷口如今早已是被圍的水泄不通,扒開擁堵的人群,但見十幾身著黑衣的男子趴伏在地,發出陣陣惡臭,而地上的一方猩紅此刻也凝固成為玄色。
「哎呦喂,這一個個玄衣著身的,怕是歹人吧!」
「這麼興師動眾,究竟是哪家的小姐公子被行刺了?」
此時,官兵仵作也已到了案發現場。
「讓開!讓開!大理寺卿大人來了!你們這些愚蠢刁民呆在這作甚?你們能查出犯人嗎?」
「哎呦呦!凶什麼凶!」
「一個小官吏罷了,狐假虎威!」
就在這聒噪的爭端中,仵作已細細將黑衣人的面布扒開,然而映入眼帘的著實讓人駭了一駭。
因為眼前黑衣人的面布之下是一張張布滿疤痕的臉,不多不少,人人都有一百條,已是完全辯駁不出他們本來的面容究竟是何樣。
就在這消息傳的沸沸揚揚的一天後,又有一個消息不脛而走,瞬時鬧的滿城風雨,那便是丞相家大小姐失蹤了。
得知消息的陌蜮銜笑出了聲,這幾日他因為自己的面龐挨了祁千凝的重重兩拳,根本無法出門見人,如今得知這一消息能不大快人心嗎?
怎麼?這女子畏懼本王找她麻煩便躲起來了?亦或是駭怕與本王成婚而臨陣脫逃了?
陌蜮銜暢快淋漓,臉上的傷似乎都在瞬即之間康復起來似的。
然而小寬子接下來的言語卻讓他皺了眉頭,全然打消了這些念頭。
「殿下,但是昨日在東街那邊發現了幾個刺客的屍骸,眾人皆說追風將軍她……她是被那群歹人毀屍滅跡了!因為仵作大人探查地上的血跡時,發現還有屬於旁人的一灘血,而追風將軍偏偏又是近日失蹤,難免讓人浮想聯翩。」
「這麼說那女人歿了?那不是最好!為本王了了一樁心事!」
陌蜮銜口上雖是如此說著,但眼眸里的憂慮卻一閃而過,只是它稍縱即逝,讓旁人無法輕易捕捉罷了,甚至他自己都並未察覺。
小寬子是個實在人,瞧著歿蜮銜如此狠心冷血,不禁嗔怪道:「彀碭王,再怎麼說追風將軍也是您未過門的王妃啊,她的生死難道您就一點也不擔憂嗎?」
「擔憂?笑話!本王可沒承認她祁千凝是本王的彀碭王妃,她橫屍山野與本王又有何干?瞧瞧本王如今這窘狀,不皆是那女人害的嗎!」
這話剛脫口而出,陌蜮銜便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似是少了什麼,總之不適之感甚濃。
「罷了,罷了,本王今日心情好,臉亦好的差不多了,出門看看景好了。」
此時,丞相府。
但見滿地狼籍,奴僕皆是顫巍地趴伏在地下。
「青弦!你就是這麼照看小姐的?倘若小姐出了半點意外,我便活剝了你的皮!」
祁廑勃然大怒,原本指著祁千凝順利攀上彀碭王府,如今這美夢全都化為泡影成為痴心妄想了,他怎能不痛恨這賤奴!
青弦淚眼婆娑,臉上如今還落下了幾個巴掌印。
「老爺!全是青弦的錯,是青弦未照看好小姐,老爺的責罰青弦願意全盤接受,不過還請老爺給青弦一段時間,青弦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將小姐尋回來!待小姐尋回之後,青弦皆聽老爺您的處置!」
「尋回來?你真以為自己是神人?官府都尋不回來,你還能有這種本事?我看你就是想想趁機逃走吧!」
「老爺!青弦對小姐的忠心青天可鑒!青弦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等惡逆之事的!」
祁廑冷哼一聲,道:「不必了,你去領板子吧!倘若凝兒真的有什麼壞消息傳入我的耳里,你便去賠命吧!」
命令剛下,只見兩三小廝將青弦拖了去,青弦竭力呼喊,她心中的擔憂根本不亞於在場任何一人。
「老爺!老爺!讓青弦去尋小姐吧啊,青弦不會逃走的,老爺!老爺……」
然而她的呼喊不久便隱匿於重重的板子聲中,青弦含著淚想要撐住最後一口氣以便待會兒去尋祁千凝,可是她的身子過於孱弱,還未挨上幾下便暈厥了過去。
行刑旁便是祁瑤憐的閨閣,此刻那閨閣裡頭卻是異常安靜,與外頭的喧囂慌亂截然有異。未在祁千凝墜於危難時落井下石,這屬實不是她祁瑤憐的作風。
與此同時,陌蜮銜已將面上的纏布扯下,匆匆換上衣裳出了門。他來到瞭望春樓的頂層,此地鳥瞰整片春芷湖,乃南越白晝時最嘩鬧的賞景地之一。
一旁的小寬子納悶了,殿下平常並不愛這種喧嚷之地,如今作何偏偏要選此處賞景呢?
正當他低頭思襯之時,不遠處來了一人,陌蜮銜雖是不想旁人在此刻打擾他凌亂如麻的思緒,但還是勉為其難地迎著眼前之人。
「銜哥哥,你瞧瞧你的臉還是紅腫著呢,作何有興緻出來賞景?」
「今日心緒佳,便出來遊盪遊盪。」
「不如同媚兒去雅閣吧,那裡也可以瞧見這春芷湖,而且那裡也肅靜些。」
秦媚剛欲伸手,卻被陌蜮銜一口回絕了。
「不必了,媚兒想去雅閣你去就便是,本王疲乏,不想走動。」
秦媚眉頭微皺,不知在思量些什麼,隨即又將其舒展開來,繼而自顧自地坐下:「銜哥哥不去,那媚兒自個兒還有什麼意思,不如在這陪著銜哥哥聊會子天吧。」
她剛想詢問祁千凝之事,旁邊那群看客卻大聲交談了起來,而那話題似乎正合陌蜮銜的口味,他聽的有些入迷。
「王兄,你可聽說祁家那長女失蹤了?」
「我看是得罪了哪位達官貴人,被人刺殺了吧,從前我還艷羨這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姐公子們,如今我是不敢了,這些世家大族險惡的緊,朝不慮夕,動不動這條小命就沒了!」
「追風將軍此次失蹤定是凶多吉少,我想應是尋不到她的屍骸,可不要又向從前張員外家那樣成為一樁懸案咯!」
陌蜮銜雖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秦媚還是開了口,試探他的想法。
「銜哥哥,您是否也聽說了這追風將軍的事?」
「自然是聽說了,本王的耳畔終於少了這女人的聒噪,倒是清凈了不少,如今這婚事亦算是不了了之了吧。正好,省了本王的心力。」
他雖是笑著說的,卻殊不知自己眼眸底下暗藏的失落,但他將自己的心緒掩藏的很好,秦媚並未瞧見什麼端倪。
兩人之後的談話也是一些瑣事家常,秦媚是欣悅的,畢竟與心屬之人在一起聊天怎麼樣都是有趣的,然而陌蜮銜此後卻一直心不在焉,頗為走神,秦媚原先放下的心復又重新提了上來。
秦媚把案上的茶盞執起,將裡頭盛著的一嘴清香緩緩遞進了口裡,隨即望著遠處那方潺潺的湖水,不禁會心一笑。
罷了,我何必杞人憂天,庸人自擾,反正那女人如今已歿,我還作何要擔心銜哥哥的心會被旁人搶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