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戲弄
使者冷冷道:「這一件事情如果你不知道,那就還是不知道為妙。再說了,達魯花赤大人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小小的百戶來過問了?!」
百戶冷哼了一聲,喝了一大口的燒刀子,突然起了疑心,又問道:「就算死了兩個......牌子頭之下其餘的斥候呢?應該還有五六人的吧?為什麼不見回報?難道全死光了?!」
使者哂笑一聲,說道:「現在外面兵荒馬亂的,我都不敢保證自己能夠安然無恙的再回去南邊,你們一場大戰下來少了五六個斥候.......嘿嘿!難道很稀奇么?」
就在這時,一個喝高了的蠻族獸性大發,起身拉著一個負責酒水的村婦扛到自己背上,就想往大壩子附近為數不多的幾間完好的屋子裡去。這一舉動頓時引起了村民們的一陣騷動。
「抓過來!」百戶將手中半碗燒刀子連酒帶碗直接砸進了身邊的篝火之中,砰的一聲激起了數尺高的火舌來。旁邊兩個親兵便如狼似虎的撲了出去,不一會兒工夫就一人一隻腳,將那個進了屋子,褲子剛剛拖了一半的蠻族從雪地上倒著拖了過來。
「我的鳥!我的鳥快要凍掉了!你們快他么的鬆手!」那個蠻族親密無間的感受到了滴水成冰的極寒,一路上腦袋等部位還在村子的碎石路上磕磕碰碰,估計下半生是完了。
等到這個醉酒的蠻族被丟到百戶面前時,抬頭一看,才總算是醒了酒,褲子也顧不得穿好,爬起身來連滾帶爬的抱住了百戶的靴子,大聲哀求起來。
「嘿!你頭都不要了,還顧著你的鳥?」百戶哂笑一聲,直接一腳將那蠻族踹開,對左右新兵甩了甩下巴,冷冷的說道:「砍了!」
那兩個抓人的親兵快步上前,一左一右將那蠻族制住,另有一名新兵則從乾柴堆里找出一個劈柴用的大木墩,雙手抱了過來,放在了那蠻族面前的空地上。
使者背著雙手,默不作聲的看著眼前這一出好戲。那數十個蠻騎靠在各自的馬鞍邊上,坐在獸皮墊子上,有的已經打起呼嚕來,剩餘的則靜靜的放下了手中的酒具或烤肉。而附近的篝火堆此時除了柴火爆裂的噼啪聲,呼呼的風聲,就連村民們也都安靜了下來。
「我錯了!大哥,你饒了我吧!我不跟你爭族長的位置了!」那蠻族為了求生,似乎已經有些口不擇言了。
使者若無其事的瞥了一眼百戶,後者一臉無所謂的點頭道:「是我弟弟,不過不是同一個母親。」
那個抱來大木墩的親兵就近抄了一柄幾乎有一人高的開山斧,拿在手裡掂了掂,然後向另兩個新兵點頭示意;後者便各自伸出一腳踩在那蠻族的後背,並將他的雙手牢牢的反扭著,強迫著他跪著將頭壓在那大木墩之上。
此時那蠻族仍沒有放棄,哀嚎著,眼淚鼻涕齊流,瘋狂的蹬著腿,此時是真的顧不上鳥了。
「嘿!哈!」那持斧的新兵手腳麻利,平舉斧刃,直接向下劈了一記。
噗嗤!
因為在垂死掙扎,那蠻族的腦袋不是完全的左右對半,但總之是分成了兩半,斧頭前半部鋒刃卡在了頭骨之中。那行刑的新兵踩在那蠻族的頭上用力拔了兩下,才將那斧頭從木墩子之上拔了下來。
三個新兵若無其事的從那蠻族身上扯下幾塊布料,將自己身上、腳下飛濺的腦漿、血液簡單的擦拭了一番,扒了扒附近的積雪將那些污穢就地掩埋了,便分出兩人將那屍體拖了出去,剩下一人將那一柄開山斧隨手拋進了篝火堆之中,然後取下自己腰間的一柄好刀拋給了那個失去了趁手兵器的蠻族,算是作出了補償。
這時,使者才輕笑一聲,說道:「我才知道,原來『砍了』並不是斬首,而真的是『砍』了。你們的習俗還真的是與眾不同啊!」
處死那個蠻族,更像是一場私刑,甚至連罪名也沒有宣讀就直接砍了。
「可汗派了監軍的達魯花赤。我不砍他,到時可汗就會砍我。」百戶咧嘴笑了笑,指了指那些村民,又說道:「這些都是部落的財產,回去了怎麼分都好說。但是不是現在分。現在分,自己部落的人就會打架。」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找我,到底是要做什麼?」百戶這時記起來被一段小插曲打斷之前他與使者之間似乎還沒有談到正題。
「我跟你們去大營,我要見達魯花赤,有要事稟報。」使者無可無不可的說道:「你只管把我帶到了即可,至於達魯花赤見不見我,那就是我的事了。」
百戶作了一個請自便的手勢,說道:「好吧,天一亮我們就出發前往大營。不過,現在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料理一下。你要是想找地方休息一下,那邊還有幾間完好的屋子。要是想吃點喝點,也可以留在這裡。呵呵!只要你還能吃得下。」
使者抬頭看了看天色,不置可否的說道:「差不多天亮了,我就在這裡等著吧。」
百戶便不再多說,讓親兵們提上了幾個人來。
兩個男子被綁了手腳丟在百戶面前,另外還有一個村婦帶著一男一女兩個孩童站在一旁。那個村婦一看就是干慣了粗活的,兩個孩童也就是四五歲的年紀。
「這兩個是這兩條村子民團的都保正和都保副,帶著兩三百個娃娃兵就想阻攔我們的軍隊。那些娃娃兵,被我們的騎兵沖了兩個來回就都撒腿跑了。」百戶轉頭向使者介紹了兩句,繼續說道:「這個是都保正,正在往複奔走聯絡那些民團保丁,被我們順藤摸瓜逮著了十來個保丁,便一起帶了回來。不過,這個都保副的情況有些特殊.......他原本是我們部落的一個奴隸,只是萬萬沒想到在西風國居然當上了一個『百戶』。」
百戶示意新兵為兩個「百戶」鬆了綁,然後抽出自己的身邊的一把馬刀,丟到了遍體鱗傷的那兩人面前,這才說道:「你殺了這個奴隸的婆娘、兒女,你就可以活,可以離開......而如果你殺了他,你的婆娘、兒女就可以活。我數三聲,你們就可以搶這一把刀了。」
「這個就是你說的那個『死了男人的婆娘』?那兩個小的,是你的娃么?該不會是買一送一的吧?」使者突然湊了一些,對那都保副說道:「我要是你,就撿了這把刀,砍了別人,至少可以讓家人活下去。」
那都保副剛剛脫了捆綁,手腳還是僵硬的,聽到使者的話,緩緩抬起頭來,仔細辯論了一下對方,突然咒罵了起來:「你這狗賊,我好心請你喝水烤火,原來你跟蠻族是一夥的!」
「你請我喝水烤火,我也幫你貼了『福』字,是倒過來貼的。」使者哈哈一笑,勾了勾手,說道:「怎麼?你想砍我?來啊!」
那都保副當下就不管不顧的抓了馬刀,爬起身來就要追砍那使者。
只是,那都保副身上可見的創口就多達十餘處,又在雪地里凍了半夜,饑渴難當,此時腳下比村裡的六七十歲的耆老也快不了多少。
那使者似乎還有意戲弄,在都保正、百戶、新兵之間穿花蝴蝶一般轉來轉去,好幾次還「險之又險」的才避過了馬刀。
這場景自然是惹得蠻族哈哈大笑,就當作是佐酒的好戲,甚至還是起鬨叫好的。嘈雜的聲音甚至將那十來個已經睡著了的蠻族也吵醒了,睡眼惺忪的四下看著。
那百戶被分派了這麼一個看押的活兒,想必原本也是一肚子火,現在看到往日的奴隸翻身當「百戶」,估計就是已經存了殺雞儆猴之意的。不過,既然這一位使者要逗大家開心,百戶自然也不會去掃興,反而是又滿上了一大碗燒刀子,三兩口便灌進了嘴裡,成了大壩子上笑得最大聲的那一個。
那些村民都是一臉的凄苦表情,有些民團的保丁試圖奮力掙扎,卻無奈繩索所限,只能是咬牙切齒的看著。那村婦也只能用手擋著孩童的雙眼,把他們背過身去,不忍多看。至於都保正,早已經因為傷勢過重,暈倒了在一旁。
此時,那使者似乎有點玩膩了,便乾脆站在百戶左手邊,在右拳凝聚星力,一下接一下的用隔空拳將撲過來的都保副手中的刀打偏,又惹來蠻族一陣的叫好聲。
那都保副不甘受辱,平舉著馬刀捨身撲了過來,看來是寧願馬刀不要了,也要在那使者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使者原本或許是想著如法炮製的,結果無意之中腳下踩中一截乾柴滑倒了,那一拳便變成了砸向了百戶的背心!這種距離也不用會兒疊浪拳隔空發力,只要打實了後背這一處要害,百戶非死即傷!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都保副的馬刀追著使者的方向,已經用力捅了過來!只是,這中間還得繞過一個百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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