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是錯覺嗎？

用了足足三分鐘的時間。

韓淑婷才逐漸回過神來，在這個過程中，她努力消化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是的。

秦方舟剛才的表現，很難用常理來解釋。

似乎是為了讓她更加確信這一切，秦方舟接下來做了很多動作，都附帶了一兩句話。

比如，秦方舟打開冰箱，拿出一疊用保鮮膜蓋住的蔬菜沙拉：「如果我今天沒來，那麼你會打開冰箱，拿出這盤蔬菜沙拉，聞一下后，才會想起來，這是你兩天前做的，已經不能吃了。」

而這盤蔬菜沙拉，的確是韓淑婷前天做的，這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再比如，秦方舟走到書架：「你會尋找一本叫做《於陽光下思考》的書，在書架的最上層，你尋找了很久，但最後，才想起來，這本書……被你放在了書架的最下層的角落。」

說著，他彎下腰，從書架最底角的位置，抽出了一本書，書名就是《於陽光下思考》。

韓淑婷直接傻眼了。

這本書她找了好久了都沒找到，卻被秦方舟給找出來了！

……

這一幕幕，讓韓淑婷不得不相信，秦方舟說的是真的。

他……

真的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現在……能夠相信我了？」

秦方舟看向窗外那已經徹底陰鬱下來的天色，語氣有些凝重道。

韓淑婷小臉有點兒泛白，眼神頗為緊張害怕的點了點頭。

「不用太緊張，我既然來了，就有把握救你。」

既然已經說通了，秦方舟便不再耽誤，從包里掏出了那個針孔攝像頭，找到了一個非常隱蔽的位置安裝上。

之前派對，那個兇手曾留下過腳印。

秦方舟已經打電話問過劉小龍了，警方那邊已經採集過腳印樣本，所以……只要今晚兇手出現，並被拍下行兇證據，最後再進行一下腳印比對，那麼……必然可以將他伏法。

搞定了攝像頭的安裝后，秦方舟扭頭看向一臉緊張驚慌的韓淑婷：「不出意外的話，到了晚上，你會換上你的那件粉紅色的機器貓睡衣吧？」

一聽這話，韓淑婷心裡咯噔一下，臉色紅到了耳根。

「嗯……」

「拿出來，給我穿上。」

「啊？？」

韓淑婷臉色更紅。

秦方舟說：「我知道，你那件衣服，是寬大款的，我應該穿得上。」

「……秦學長，我……」

韓淑婷這是第一次讓一個男生單獨來自己家共處，本就有些害羞，現在還讓人拿出私人貼身穿的睡衣，給秦方舟穿……

「我，我去拿。」

但是，韓淑婷還是照做了。

她雖然很內向，但又不是傻瓜，相反心思還非常細膩。加上秦方舟說的那些話，十分讓人信服，加上種種奇特的遭遇，換作任何一個正常人，這個時候都不敢存有僥倖心理。

很快，秦方舟換上了那身紅色的機器貓睡衣。

這睡衣穿在韓淑婷上是寬鬆大款，但是穿在他身上，就顯得有些緊身了。

他從包裡面拿出來一頂假髮，和韓淑婷的髮型差不多。

這是他在來的時候，順手在買的。

戴上假髮后，秦方舟穿著粉紅色的機器貓睡衣，對著鏡子轉了幾圈，儘可能進入角色，試著擺動了幾個嬌嫩的動作，片刻后忍不住在內心嘖嘖稱嘆。

「長得帥就是方便，連第一次穿女裝都顯得如此駕輕就熟。嘖，優秀得讓人心煩。」

「秦……秦學長……」

相比於秦方舟此刻還算鬆弛的狀態，韓淑婷明顯緊張得多。

秦方舟扭頭看了一眼韓淑婷那煞白的小臉，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放心，我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嗯？」

正說著，他忽然眼皮微微跳動了一下。

大腦之中的某個部位，似乎劇烈的跳動了一下。

彷彿有個信號在提醒他：危險靠近！

秦方舟皺了皺眉，這是自己覺醒之後的強烈第六感，對自己發出的警告嗎？

不敢再有任何耽擱，秦方舟打開挎包，從裡面猛然抄出一個扳手，別在自己的前腰之上，不僅如此……他還從包裡面掏出了短刀，以及一雙戴著拳刺的手套。

他將手套戴上，緊緊握著短刀，從兜里掏出了一包辣椒粉：「韓淑婷，躲進房間里，等下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出來，聽到沒有？」

看到秦方舟這一系列的準備，韓淑婷明顯更加擔憂和慌張了：「秦……秦學長……」

「快點，不要再耽擱了。」

秦方舟皺起眉頭，稍稍加重了一些語氣。

韓淑婷還想說什麼，卻已經被秦方舟推進了房間之中，咔噠，卧室房門被關上。

秦方舟趕緊將辣椒粉倒進茶杯里，迅速攪拌開，然後往嘴裡含了一口，瞬間，就感覺口腔里火辣辣的。

這可是他買的變態辣的辣椒粉啊！

叮——

就在這時。

門外傳來了電梯的聲音。

秦方舟心裡一沉，應該是來了吧？

於是，他轉過身，站在窗台上，長長的頭髮垂在身上，為了讓自己看上去個頭矮一些，他有意的將自己膝蓋稍稍彎曲。

按照故事情節里的描述，兇手在今晚行兇的時候，明顯已經失去了耐心，是直接破門而入，直奔趴在陽台上的韓淑婷，就一刀狠狠刺了過來。

所以，秦方舟就順應這個劇情，滿足兇手的行兇體位！

嘭！！

忽然，一聲沉悶的巨響。

韓淑婷家本就不結實的大門，被狠狠撞開！

秦方舟根本就沒有時間吐槽韓淑婷家的大門為何質量那麼差，他只知道，自己必須要緊緊握住手中的刀刃！

任何一個失誤，都有可能斷送自己的性命！

噠噠噠——

背後傳來腳步聲迅速靠近的聲音，秦方舟腦海中浮現出之前的故事情節。

「他那一刀，是沖著韓淑婷左邊後背心的位置，刺過來的。」

想到這裡，秦方舟忽然一個閃身，朝右邊躲閃過去。

鏗。

一聲清脆的聲響。

身後的兇手，將刀刃狠狠刺在了窗檯邊緣的牆壁上！

沒有任何猶豫，秦方舟扭過頭，就「噗」的一口，將嘴裡含了許久的變態辣椒水，狠狠噴在了兇手的臉上！

「啊！」

這個戴著一頂鴨舌帽的兇手慘叫了一聲，辣椒水噴入眼睛，讓他本能的捂住雙眼。

秦方舟沒有任何猶豫，抬起扳手就朝他身上狠狠砸去。

啪啪啪。

連續三四下，這兇手被砸的七葷八素，一隻手揚起手中的匕首，瘋狂的揮砍空氣。

在這個過程中，兇手腦袋上的鴨舌帽順勢掉落，秦方舟連續後撤幾步，終於看到了兇手的真面目。

「果然是你！！！」

秦方舟心臟猛跳。

就是韓正南！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看到韓正南的那張臉后，他還是非常震驚！

「啊！」

不知道是隱藏人格的暴戾性格在作祟，還是怎麼的，韓正南完全沒有要和秦方舟廢話的意思，彷彿失了智一般，狠狠甩了甩頭，便再次揚起手中的匕首朝秦方舟衝過來。

而就在這時，那早就因為過於擔心而打開門縫的韓淑婷，顯然已經看到了韓正南的面目。

「爸？！」

韓淑婷打開門沖了出來。

秦方舟暗道一聲不好，不是說了不要出來嗎？！

「不要過來！！」

秦方舟大喊一聲。

卻已經為時已晚。

那韓正南被辣椒水浸紅的雙眼，稍稍恢復了一些，看到韓淑婷后，直接改變目標，抓緊匕首便沖了上去。

秦方舟反應迅速，從後面用力抱住韓正南，一隻手握緊他抓著匕首的手。

一番爭搶之下，匕首終於應聲落地。

但這一刻，韓正南剛好掙脫開了秦方舟的束縛，舉起茶几上的紫砂壺，朝著一臉震驚和驚慌的韓淑婷的腦袋，狠狠就是一砸。

啪！——

聲音清脆，紫砂壺碎裂成無數片。

韓淑婷腦門上瞬間血流不止，直接昏迷了過去。

秦方舟見狀也紅了眼：「你個瘋子，看清楚，那是你女兒！！」

大喊了一聲，再次朝韓正南衝過去，不料韓正南又從身上摸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反方向朝秦方舟衝過來。

秦方舟暗罵了一聲，趕緊掉轉方向，朝窗檯的位置跑去。

眼瞅著避無可避，心裡靈機一動，忽然蹲下身子。

而那韓正南則是在模糊的視線，以及暴戾的狀態下，一路沖向窗檯，腳下的步伐根本就來不及收住，腳底板剛好踩到了剛才秦方舟吐出的辣椒水，留在地面的濕滑印記。

蹭——

極其戲劇化的一幕發生了。

韓正南失去重心，一頭撞碎了玻璃，然後……

整個人直接翻出了窗外！

「卧槽！！」

秦方舟心裡咯噔一下，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聽到樓下傳來「嘭」的一聲！

他趕緊靠近窗邊，朝樓下張望。

黑暗中，月光下。

韓正南的身體，被摔得扭曲凄慘，腦後一灘殷紅的鮮血，逐漸染紅了地面。

「……」

秦方舟這一刻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一幕，太過戲劇化了。

儘管，在他的計劃和預料中，考慮過這個情況的出現，但……

當事情真實發生了后，他卻仍然感覺有些不真實。

「先別死啊！！」

秦方舟短暫遲疑片刻，爬起來便飛快的跑出房門，朝樓下衝去。

他還有一件事沒有搞明白……

那就是……

在行兇的那一刻，韓正南到底是表面人格，還是隱藏人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剛才在與韓正南對視的一瞬間，雖然感覺他表面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但眼神之中……卻隱隱暗藏著一絲苦澀與複雜。

這是那個隱藏的人格所表露出來的嗎？

不……

那個眼神，他曾在韓正南的表面人格上見到過！

……

一路奔跑到樓下，來到韓正南摔落的位置。

一股濃郁的鮮血味傳來。

秦方舟放慢了腳步，一點點靠近，然後蹲了下來。

韓正南的胸口，還在微弱的起伏，應該是沒死透。

於是，他飛速的撥打了兩個電話，一個告知警方，這裡有兇手作案。另一個則是通知醫院，說這裡有人墜樓。

掛斷電話后，他就這麼看著那奄奄一息的韓正南，心裏面無比的複雜。

這是他接手的第一個不可思議事件，難度，是他早就考慮到的。

但如此曲折的故事發展，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你最好堅持一下，救護車馬上就來。無論你現在是表面人格在主導，還是隱藏人格在主導。你都不應該如此草率的死去。——你，總要有一個交代。」

秦方舟已經儘力讓自己的口吻冷漠起來，但很遺憾……

眼瞅著一個之前還和自己交流了好多天，此刻卻奄奄一息的活生生的生命。

他……

還是有一些說不出的難受。

啪。

然而，就在這時，那韓正南忽然抬起手，一把抓住了秦方舟的手，握得非常緊！

還不等秦方舟做出反應，這韓正南便口中流著鮮血，無比艱難地一字字道出了一句話：「既……既然命運……如此……那……那就只有……笑……笑著……面對吧……咳咳！」

一口鮮血咳出，韓正南臉上出現了一個不知是痛苦還是解脫的笑容。

一滴滴眼淚從他眼角如同滾珠般滑落，他握著秦方舟的手，越發緊迫和顫抖。

他的目光，逐漸朝著上方飄去，瞳孔正一點點的渙散。

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可惜他已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就這樣一直顫抖地緊緊握著秦方舟的手，表情扭曲複雜到了極點，彷彿充滿了對這人世的眷戀和不舍，卻又像是終於從無間煉獄中逃離了出來……

秦方舟從來沒有感受到過……如此複雜激烈的情緒。

終於……

那緊握著自己的手，忽然鬆懈了。

韓正南的瞳孔，也變得徹底渙散無神。

目光所視的方向，似乎是韓淑婷所居住的樓層方向。

所以……

在臨終之際，他始終還是放不下，他的女兒韓淑婷嗎？

深吸了一口氣，秦方舟腦子裡面亂成了一鍋粥，心裏面前所未有的複雜。

在韓正南斷氣后，他也是感覺到渾身疲憊襲來，雙手撐在地面，癱坐在韓正南身邊，目光下意識的順著韓正南所望的方向看去，長長出了一口氣。

嗯？

然而……

當他目光下意識落在韓淑婷住處的窗口位置的一瞬間，卻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什麼。

剛才，是不是有一個身影，從窗檯的位置離開了？

就在自己目光聚焦的前一刻？

「是……錯覺嗎？」

……

（感謝鹽鹿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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