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洗澡

清晨，天剛剛蒙蒙亮，還不太看得清周圍的一切，賀小安就醒了。她翻身看了看旁邊，魏燾呼吸聲均勻，還在熟睡中。賀小安躡手躡腳的爬起來，拾起自己的衣服拿出化妝包，朝不遠處的湖邊跑去。

沙漠的風沙大，空氣乾燥，經過兩天的摸爬滾打，賀小安已經無法忍受身上的汗味。到達綠洲之時就想在湖裡給自己洗洗澡，無奈魏燾也一直在，綠洲面積不算太大，基本上可以一覽無餘。她就不好意思開口說這件事情。

只好借用早上睡覺的時間，趁著天色不明，魏燾還在熟睡中，自己偷偷去洗澡了。

湖水有些涼，賀小安剛下水就被冷的打了個哆嗦。她咬著牙，努力讓自己的身體適應湖水的溫度。經過一段時間以後，便不再覺得很冷了。身體接觸到水，所有的毛孔都被喚醒。賀小安拿著毛巾澆水在身上擦拭。

幸好化妝包放在了隨身的背包里，里有所有的洗漱用品和護膚品，旅行裝的沐浴乳、洗髮水、牙膏、牙刷。常年在外帶團，旅行社為了節約成本總是訂一些設施陳舊、品質低劣的小旅館，賀小安的個人物品總是帶得很齊全的。洗澡的時候她很感謝這個小習慣，此刻救了她的命。

這些僅存的物品，是她和二十一世紀僅存的聯繫，否則她都會懷疑自己，到底來自哪裡。所以看到這些物品讓她覺得格外的親切。

「終於可以洗個乾淨的澡了」賀小安沉浸在自我的歡愉里，興奮的哼著小歌曲。

她站在淺水區域，下半身被淹沒在湖水裡，半個身子裸露在外面。站在水裡洗頭是她從來沒有過的體驗，秀髮順著湖水漂在上面，撫摸著如絲綢一般的光滑。她玩弄了一會兒頭髮，才發現天空又多了一些亮色，之前朦朦朧朧看不太清楚，而現在已經能基本看清周圍的一切。

賀小擔心太久魏燾會醒來撞見自己，就加快了洗澡的速度。動作麻利的洗好以後回到岸邊，穿上昨天洗的裙子，夜晚的風已經把它吹乾了。這是一條長袖的波西米亞風長裙，搭配著一條厚的圍巾披肩。幸好是長裙子，在這個朝代也沒有違和感，她在電視上看到的北方的牧民穿著的也是裙子。

穿好衣服以後，開始用毛巾擦拭頭髮，沒有吹風機的古代，極其的不方便，她花了很長的時間把頭髮擦乾。賀小安深深的感受到，古代人民生活的不易。幾天下來，自己的臉色有些憔悴，為了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她給自己畫了個淡妝，塗上了口紅。扎個丸子頭，再看一遍自己似乎又重新變回呆萌可愛的小導遊。

一切就緒以後，賀小安走向帳篷邊，掀開面前用衣服做的「門帘」，魏燾還在熟睡。

「不對」賀小安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她想起了些什麼，她明明記得自己起床的時候，將搭在前面的門帘翻過去，搭在了橫檔的樹枝上。去洗澡的時候太匆忙忘了放下來。

賀小安靠近魏燾，推了推還在睡覺的他，半餉，魏燾睡意朦朧的睜開眼，低聲問道：

「怎麼啦」

「你別裝了，你根本早就醒了」賀小安生氣的說道。

而魏燾還一副假裝無辜的樣子，賀小安質問他：

「你剛剛是不是偷看到我洗澡了」

「沒有」魏燾一口否決。

「明明就有，剛剛我走的時候帘子是翻上去的，我回來都放下來了。你都知道我洗澡了，還假裝睡覺。你一定偷看了，你個流氓，色狼」賀小安的飛毛腿朝著魏燾踢過去，但是不及魏燾的反應快，他翻身起來，讓她撲了空。

「賀小安，你怎麼冤枉好人。洗澡自己不把門帘拉起來，本將軍好心將帘子放下來。你還倒打一耙」魏燾反攻她。

「好像也是這個道理」畢竟他是把帘子放下來了，只是，讓他知道了自己偷偷洗澡的事情，讓自己很尷尬。所以她不由分說，把責任都推給了對方。

「你都承認知道我洗澡了，誰知道你在放下帘子之前有沒有偷看本姑娘洗澡啊？我不相信，你還故意裝睡了」

「你要覺得吃虧，我再去洗一次給你看吧！哈哈」魏燾戲虐的說道「昨天我洗澡的時候，是誰目不轉睛的盯著看呢」

被戳穿的賀小安，面子再也掛不住了。生氣的跑開了，她發誓再也不同魏燾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魏燾主動過來找她求和，也許他覺得剛剛的玩笑有些過火了。

「好了，你別生氣了。我什麼都沒看見」說完他遞了一些乾糧給賀小安。

「真的？」賀小安有些半信半疑的望著他，在他平靜的臉上看不到任何錶情和想法。

「好吧，我相信你是個真人君子」

良久，魏燾說了一句：

「為了避免這種尷尬，下次要洗澡，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我可以迴避的」

「嗯，好的。」賀小安假裝溫順的回答道。

吃完飯，魏燾把所有的水壺都加滿了水。兩人再次啟程朝魏國的邊境出發。

路上的時候，賀小安還是不放心的再次問了魏燾關於自己洗澡的事情：

「你真的沒有偷看嗎」

「什麼？」

「我洗澡啊」

「哈哈，你還在想這件事情。都告訴你了我沒有偷看」

賀小安才徹底的放下心頭的石頭。

而此刻坐在前面的賀小安看不見魏燾的表情，如果她能看見，就會發現魏燾臉上的心虛。

魏燾打死沒有承認偷看她洗澡，因為他真的沒有主觀意識的偷看，他醒來的時候，只發現睡在旁邊的人兒不見了。不知道她正在不遠處的湖裡洗澡。

所以他翻身起來去尋找她了，借著微弱的光亮，他看到了湖裡隱隱約約露出來的美好胴體，嚇得趕快回去睡了。順便把帘子拉了下來。

回到帳篷里他開始睡覺，閉上眼睛卻想起剛才的一幕，讓他久久不能入睡。他開始覺得遇到賀小安是一段很奇妙的緣分。她聰明，美麗，又有些膽小，恰到好處的可愛。她具有草原女子沒有的溫柔嬌羞，又不同與傳說中的中原女子的古板端莊，他覺得她像一隻兔子，在獵人環繞的森林裡奔跑。而自己看見她就想要保護著她。

和她在一起讓他暫時忘卻了亂世的紛擾，護送她走出沙漠，這是他在心裡默默對自己發下的誓言。往後的幾天路程里，他都帶著一種複雜的情緒，他希望快點走出去與自己的部隊匯合，他又希望慢一點，可以多一些時間跟她相處在一起。他的心開始變得柔軟有溫度，征戰多年，還從未有過一個女子這樣走進他的心。

東行的路上，越往前走，慢慢靠近賀蘭山，開始大規模的出現綠草、湖泊，甚至是羊群。兩個人的心情也變得好起來。

兩個夜晚，他們都是宿在綠洲里，運氣好的時候，他們會抓到一條魚或者一隻兔子。魏燾負責殺死他們並處理乾淨內臟，而賀小安負責尋找配料來腌制，剩下的檸檬以及調味包充當了大功臣。放了檸檬的汁以後，會掩蓋掉肉類的腥味，最後她會做出一道口齒留香的烤魚、烤兔。魏燾很喜歡速食麵調味包的味道，賀小安在心裡嘲笑的想到：如果你生活在現代，就會不屑一顧了。到了山上以後，有時候他們只能摘到一些野蘋果和棗子來充饑。賀小安開始很享受這種原始生活的樂趣了。

魏燾會教她用木棍來叉魚，「你用眼睛盯著它，下手之前你需要預判，猜測它游的方向。」「噓，叉吧」魏燾抓著她的手，一起叉進水裡。雖然魏燾的力度很大而且迅速，但是木叉握在賀小安的手裡，就怎麼也叉不中了。試了幾次都失敗了，賀小安就放棄了。

「我不學了，這種叉魚的野外生存技能學會了也沒有什麼用」賀小安斷言道，她相信南方的宋國不需要像在沙漠一般辛苦，不需要自食其力的。

「我還是負責烤魚吧，這種體力活以後就都交給你了」賀小安朝魏燾笑笑，魏燾就沒法對她凶起來。

之後賀小安每次需要方便甚至是洗澡的時候，兩個人都會變得很默契。賀小安一個眼神，魏燾就知道自己該迴避了，再也沒有之前的尷尬情況出現。

賀蘭山比他們想象中更難爬，原以為兩三日就可以到魏國邊境的，結果他們到達賀蘭山花了三天，從山腳爬到山頂又花了兩天時間。賀小安從來沒有過這麼高強度的運動，更沒爬山經驗，兩天功夫下來，她的腳上全是血泡，膝蓋酸疼得沒有了知覺。魏燾替她脫掉鞋子，發現部分血肉已經跟襪子、鞋子連在一起了。賀小安疼得直抹眼淚。

「剩下就是下山了，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你腳受傷了不能走路，我們去尋找一個附近獵戶的住所，先休息兩天，等你腿腳好些以後，我們再下山吧」

「這深山老林里還有獵戶嗎？」賀小安很驚訝。

「深山老林有猛獸出沒，就自然有藝高人膽大的獵人了」魏燾自信的說道。

「還有野獸？」賀小安不顧疼痛從地上站起來，雖然這三四日路程里沒有什麼驚險的事情，可是被群狼圍攻的經歷依舊讓她心有餘悸。

她忘記了腳上的傷，猛然站立，腳疼得讓她站不住險些摔倒，幸好一旁的魏燾眼疾手快，一把攔腰抱住了她。賀小安一頭撞進魏燾的懷抱中，臉剛好貼在他的胸膛，他的胸膛結實而有溫度，在她貼近他的那幾秒內，原本平穩有力的心跳開始驟然加速……

賀小安有些害羞得想抽回身子，魏燾卻一把攬住了她。彎腰下去，柔聲說道：

「我背你吧，你的腳已經不適合走路了」

賀小安也不跟他客氣，因為腳疼得都沒有了拒絕的骨氣，任由著他背起自己，慢慢朝山下走去。

林間的縫隙中照下陽光，路上印著斑駁的圖案，賀小安一直低著頭。魏燾背著賀小安緩慢的朝下走去，身後的烈風則慢悠悠的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