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可花兒,終歸是花兒

第六十八章 可花兒,終歸是花兒

就算是秋末的悲涼蔓延至遙遠的地帶,就算入目的是一望無際的暗沉,而並非是寧靜的鄉田般美好寂靜,就算是濕涼雨水從未停歇。

可,秋末的靜美被打破也好,秋末的氛圍終究是消散了。

仍舊深處在記憶之中的,那年幼時期的,那即便是呼吸到的,仍舊帶有香甜氣息的餘韻,那深深印刻在腦海之中的麥浪仍在隨風舞動著,混合著來自天地萬物生靈的鳴動,亦有樹木搖曳的,令人感嘆自然的聲音。

喧囂的風兒吹拂而過,那是一望無際的金色的麥田與綠茵茵的草地,其中蜿蜒曲折的是羊腸小徑,坐落其中的卻是數間茅屋。

彷彿可以聽聞到些許靜謐。

舊日的故事與笑靨歷歷在目。

與這片悲涼的氛圍恰恰相反,那是寧靜的鄉田。

深埋在記憶之中的,寧靜的鄉田。

那是不染塵埃的事物。

那是純凈無瑕的事物。

終究是望而不得。

在此刻的秘境之中。

卻是一位姿容落魄的美麗女子。

雨水濕卻了女子一身美麗的黑衣。

黑色的如瀑黑髮隨意傾瀉著,就宛若著漫天雨水的存在本身一般,便是那般自在且溫柔,輕盈如春日的蝴蝶。

未施粉黛的容姿上是那般澄凈無暇,恍若羊脂溫玉,琉璃月光。那是凝著霜雪與星辰般的夢幻顏色,尤為綺麗。

那是東方女子特有的靜美,那是江南處的溫柔面貌,清柔的目光正是如同清淺的溪湖般清澈空靈。那是彷彿陷入沉思之中的稻草人般,幽遠且靜謐。

如若說今日是晴空的話。

便是那般高遠。

便站立在濕潤的秋末風雨之中。

似乎在等待著某人。

似乎在等待著某人回歸。

似乎在靜靜佇立著,如同木偶。

極為不協調。

極為矛盾。

女子無疑是極為美麗的。

堪稱稀世。

一身素黑色的尋常衣物勾勒出那凹凸有致的嬌好身材,那確實是令人血脈噴張的魔鬼身姿。

女子迎著漫天翻卷的雨水。

伸出素潔白皙的柔嫩小手。

恰逢落下的楊葉。

毫無疑問是濕濘的。

於此處。

女子充滿悲涼的目光似透過重重山巔與河流,直達那無法觸及的地帶。

那仍然是綠茵茵的,寧靜的鄉田。

花開成畫,花落成詩。

緣生緣起。

女子將落葉丟棄,又隨手摘下一朵即將凋零的黃花。

那是在生長在路邊,隨處可見的尋常花兒。

並沒有什麼不同。

仍是輕微的芬芳。

「虛幻與真實。」

「獄劫,強大如妳,就連妳,也落得個如此下場。」

「遙想初時,風華正茂。」

女子的清冷聲音與輕輕吹拂的風兒一同在深遠的天空之下,不知回蕩在何處,不知飄往何處。

也許是一會,也許是非常漫長的時日。

自然的天籟便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所打破。

「這是什麼破秘境嘛,怪異怪異,且是各式各樣的天才地寶皆是非常怪異,就連靈氣的運轉都怪異起來。」

「星兄,不瞞你說,尚未與星兄相遇之前,我們接連折戟了好幾位弟兄,可依然是一無所獲。」

「是啊,星兄,此地怪異的很,千萬要三思而後行啊,不可莽撞。」

「星兄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可那真龍墓地之處……」

「任那幫才俊與妖修去真龍墓地爭奪真龍道果,我等還是有足夠閑暇的時日尋找其他機緣……」

星冷月哀嘆一聲。

「既然諸位言述至此,冷月也不好強人所難了。」

「大家相識一場,此刻怯夢為真。」

「總算是各有各的機緣。」

「冷月也知曉,那真龍墓地不是我們能夠分羹的地帶,可既然消息已經傳露出來,冷月心急難耐,再難逗留。」

「不能同攜,還望大家理解。」

「此處秘境怪異的很,我遊盪世間數十年,從未聽聞過秘境之中竟然存有墓地!況且是帝墓!相信用不了多久,此地的消息便會傳入外界,到時候,此地將會成為是非之地!」

「成為高高在上的,那些聖賢們所爭奪的場所,再也不是我等修為低微之人的樂園。」

「時間緊迫,大家有緣再會。」

言畢,「星幻」星冷月便極速離去,去往真龍墓地,那已然成為秘境中心地帶的場所。

女子神色清冷,無喜無憂。

那雙清澈的眸子恍若億萬年來的星光,高遠而哀傷。

待到眾人分離遠去。

女子也將轉身之時。

落入女子眼眸之中是一對道侶。

那是自視線的盡頭現身。

在秋末的濕涼之中,仍可深深感受到二人的溫馨,那份遺世而獨立的誠摯情感恍若是經由滄海桑田的打磨而變得極為平淡真實,甚至凝實的意味。

「小天,怎得這片秘境之中,還有墓地的存在?」

是女子宛若空谷幽蘭般的聲音,即便是在片濕涼雨水之中,也可覺察到那份馨香與美好。

蕭天撐著油紙傘,淡然的面容上輕笑著。

顯然是沉浸在歡愉的歲月里。

「將自己的葬在秘境之中,難不成很稀奇嗎?」

男兒的話語清澈而簡單。

卻是講著,卻是違逆著世間的常識與規則。

雪落拍打了男兒一記。

「小天你不是講秘境是修士的心海嗎?當修為抵達一定程度,心海便會自成一方世界,便是秘境了!」

「那自己的心海又怎會出現在現實呢?又如何能夠將自己葬在心海處呢?」

蕭天扶額。

「如果實力足夠強大的話。」

「在臨終前將心海之中的一切銘刻記憶在天地間的話,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刻會在天地規則的引導下化作幾日的秘境。」

「這片天地足夠奇妙,奇妙到或許任何事物都可能出現在現世。」

「無非便是找尋能夠傳承自己衣缽的生靈罷了。」

「無非便是懷揣著不甘與無奈鬱鬱而終罷了。」

「無非便是想要成為天地間最為璀璨的那一朵花兒罷了。」

「可花兒,終歸是花兒啊!」

「可人便是人啊!」

雪落再次錘了男兒一擊。

「小天,你在這樣下去,我敢打賭,小天一定會失去你最好看最好看的小仙女的。」

蕭天輕聲笑著。

忽然男兒垂下首,吻在女子那香軟的櫻唇上。

如初秋時分的蜻蜓點水,一觸即離。

女兒羞赧,無暇晶瑩的面容上有粉嫩的絨毛皆蕩漾起來。

男兒的目光痴迷。

喃喃著。

「落落……」

女兒羞澀。

「嗯?」

秋末的細雨有些涼意,二人卻渾然不覺。

到處皆是草木凋零的聲音。

女子宛若星辰般的眸子就這般靜靜凝視著。

嬌柔的身姿竟有些恍然。

或許是戀人的出現擾了女子,又或者是女子的存在使戀人過分困擾。

無關怎樣,雙方的存在好似從這般初時,便已是令對方不快。

於是,在注意到雙方的存在之時。

難免回復往昔的神色。

雪落攏了攏如瀑青絲,那似乎是最為上等的光滑綢緞,既閃耀著刺目的點點輝光,又柔軟的好似木棉一般,使之竟有股聖潔不容褻瀆的意味。

於是,雪落這般講道。

「聽聞那真龍墓地里處處是寶,更有傳說中的的真龍道果要出世,不如我們也去湊湊熱鬧?瞧瞧新鮮?」

「……小天?」

「你有在聽麽?」

浮現在美麗女子眼眸中的,是男兒從未有過的神態。

雪落蹙起了好看的眉頭。

那是凝重與認真。

或者是說。

感興趣。

男兒對待大多數事物所秉持的心態毫無疑問是可有可無,怎樣都好。

或者是因為自傲。

是高處不勝寒也罷。

是極少數會出現,令他感興趣之物。

乃至於恍惚,甚至未曾將自己的話語放在心上。

卻是從未見過。

雪落順著男兒的視線向前方凝視而去。

那是一位黑衣女子。

奇怪的黑衣女子。

即便是如今的細雨濕涼,即便是霧靄繚繞,即便是天色暗沉。也依舊無法遮掩黑衣女子的絕世仙姿,恍若夢幻般的九天嫡仙,雖說氛圍蒼涼,可也憑空給女子捏造出了幾分楚楚可憐之感,令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只想要帶回家好好憐愛一番。

因此,在恍惚間。

蕭天卻是率先開口了。

「未曾想到,世間竟出現了妳這般模樣的人。」

那黑衣女子星辰般清澈的眸子直視著蕭天。

話語卻是如同秋末的落葉,其中蘊藏著無盡的悲哀與凄涼。

「我這般模樣,奇怪麽?」

蕭天搖了搖首。

便與雪落相攜著,一步一步前行著。

「花開花謝,緣生緣死。」

「即便是古帝魔皇,也終究難逃一殞。」

蕭天的話語有些奇怪。

雪落有些摸不著頭腦。

那黑衣女子卻是回答道。

「即便是這樣,仍有億萬生靈前仆後繼的,踏足這條不歸路。」

蕭天再次言道。

「可終歸是,所收穫的是不甘與悲哀不是麽?」

黑衣女子卻是笑了。

當真是如同秋末時分,即將零謝的花兒一般。

「即便如此。」

「就算如此。」

「也要前往啊。」

待到擦肩而過之時。

並無言語。

只有雪落不解的眸光。

只剩背影之餘。

濕涼的雨水之中回蕩著蕭天的話語。

以及黑衣女子恍若飛絮般無力的嬌軀。

「妳所追尋的,不過是一場空寂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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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埃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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