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水落石出（二）

杜寧當時還在心裡吐槽，隱形皇帝身邊居然還有木訥小透明型的，所以記得特別牢！

「老韓說的沒有錯。許南的確是我母親家旁枝的子弟，他和傅凌，從很小就呆在宋家，跟我一起長大。」宋容成說。

「傅凌也是跟你一起長大的？那他也是你的親戚？」杜寧驚訝道。

「他是我祖母家旁枝的子弟，是跟許南一起送到我身邊來的。」

「你似乎比較親近傅凌。對嗎？」

「對。我母親許家和祖母傅家都是依附宋家的家族，但兩家又有所不同。許家嫡系凋零，這一任的家主，我的舅舅，更是一個孩子也沒有。比起嫡系的漸漸枯萎，許家旁系倒是人數眾多。旁系子弟中，又以許南的能力最為出眾。而且他從小呆在宋家，在許家人眼裡，他和宋家的關係是非常好的。舅舅有意選定他為下任家主，他在許家很有地位。相反，傅家嫡系人丁興旺，能力出眾者眾多，傅凌依然是作為一名普通的傅家子弟。這兩個人來到宋家，說白了就是許家和傅家在較勁。」

「所以你選擇了親近你祖母的家族？」

「不能這麼說。」宋容成搖頭，「作為宋家的下任家主，我不能有任何的偏頗。」

宋容成捏住杜寧的手，見他疑惑地看過來，微微一笑，「外界的報道都說我是創業得來的財富，你聽到我說家族的事，似乎並不怎麼驚訝。」

杜寧心中一緊，隨即放鬆下來，「你看著也不像普通人嘛。我再不濟，也知道有些東西是要從小培養的，不是幾年就能有的。」比如氣質啊什麼的。

「是嗎？」宋容成似笑非笑，「我怎麼不覺得？」

「是的！」杜寧說，「不要扯開話題，接著說。」

「傅凌小時候，有點像一個……"宋容成想了想，「像個傻狍子。」

杜寧在喝水，聽到宋容成這麼說，噴了。

「慢點。」宋容成拍拍杜寧的背。

傅凌從來都是上層社會的精英形象，幹練，果斷，敏銳。杜寧很難把這樣的傅凌和宋容成口中的傻狍子聯繫在一起。

反差太大了。

宋容成接著說，「許南剛來宋家的時候，膽很小，就喜歡躲著。他們兩人關係很不好，從小就不對付。關於這個，多少也有點家族的原因在裡面。」

「有多不好？」

「落井下石的地步。」

「……那可真夠不好的。」

「他們是家裡安排給我的伴讀，小時候我對他們一視同仁。許南性格怯懦，雖然是我的伴讀，但他只是許家的旁系，在宋家很容易受欺負。小時候每次他被欺負，最後都是我救的場。」

「看不出來，你青蔥年少時還挺有正義感的。」杜寧調侃。

「是嗎？」宋容成輕笑，「我只是不喜歡別人動我的東西。」

「後來呢？」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發現許南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宋容成說到這裡，似乎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微眯起眼睛，「慢慢地，我就越來越疏遠他。」

「他喜歡上你了。」杜寧很肯定。

宋容成點點頭，「直到遇見你，我才明白，原來男人真的有可能喜歡上男人。」

杜寧瞪了宋容成一眼。

宋容成淺笑，「之前我就告訴過你，我不喜歡男人，只是喜歡你。所以我意識到許南的眼神意味著什麼之後，盡量避著他。再加上他不同於傅凌的身份地位，我用他也根本不放心。慢慢也就演變成了今天這種局面。」

有些話，宋容成沒有告訴杜寧。宋容成之所以從來沒有正面去逼迫過杜寧，甚至寧願傷害自己，也不願強迫杜寧，那是從許南身上吸取的教訓。

攻心，為上。攻身，為下。

杜寧想起自己被綁在廢棄工廠的那一晚，「可是這也不對啊，你口中的許南，和我見到的那個人，完全搭不上。」

「很少有人了解許南究竟是什麼樣子的。那天晚上，他應該是以為你死定了，所以才會在你面前露出了真面目。」

「呵呵，那我是不是該慶幸自己有這個榮幸？」杜寧撇撇嘴。

「傻樣。」宋容成笑道。

宋容成以前不常笑，和杜寧在一起之後，似乎經常笑了。開始是為了給杜寧製造自己十分溫柔好相處的面具。時間長了之後，似乎漸漸習慣了，笑容比起以前多了許多。

「單憑這些，就可以確定是許南嗎？」

「從陳路陽提供的信息來看，這個人一定是傅凌的敵人，且關係十分不好，時時刻刻不忘踩一腳的那種。第二，在天寶工作，對陳路陽來說是絕對不會懷疑的人。第三，這個人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布置了一個大局，目的只是為了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你。第四。這個人的有這個能力，有足夠的人聽他調遣。這麼排除下來。似乎也只有許南了。」

「可是就算是他，這麼多天了，也沒有證據了。」杜寧嘆息。

「這不急，只要證明了是他，辦法有的是。」宋容成雙眸晦暗不明，「要治他，換種方法就是了。」

***

宋容成的人辦事很快，兩天之後有了結果。

宋容成合上手裡的報告，抬眼正對上杜寧焦急的眼神，報告遞給杜寧，「你自己看看吧。」

杜寧接過來，立刻瀏覽起來。

報告的大致意思是，許南在杜寧被綁的那天晚上的確帶著幾個人出去了。許南身邊有兩個人不見蹤影了。

杜寧腦子裡靈光一閃，猛拍了三下自己的腦袋，十分懊惱，「我簡直是蠢死了！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怎麼了？」

「面具男，不是，許南身邊不是有你的人嗎？！那天晚上被綁在工廠里的時候，其中一個還來找我來的，然我不要擔心的。」

「佩之。」宋容成雙眼下垂，「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什……么？」杜寧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自從知道王軒的妹妹被綁架之後，我就懷疑是許南的手筆。我試圖聯繫他們，但已經聯繫不上了。」

杜寧聲音發飄，「你……放了幾個？」

「兩個。」

真巧，許南身邊的人不見蹤影的，也是兩個人。

「他們……死了？」杜寧手腳發涼。

「我想可能在你被綁那一天已經死了。不然不可能不給我消息。」宋容成如實說。

杜寧頹然地坐在床上，良久不出聲。

宋容成沒有去安慰杜寧。

這個過程不容易，但杜寧必須自己去走完。

宋容成不知道這麼做對不對，他只知道自己必須這麼做。

「魔鬼……他是個魔鬼……許南是魔鬼……」杜寧喃喃自語。

「證據會有的，他會被繩之以法的，好嗎？佩之？」宋容成將杜寧單薄的身軀攬過來，輕輕親吻他的額頭，「別難過，我會心疼。」

「證據不會有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杜寧木然地說道。

「他在宋家這麼多年，別的事情也不幹凈。你放心，換一種方法，一樣可以收拾他。」

「你真的會收拾他嗎？」杜寧懷疑，「許南是你的發小，是你的親戚，你下得去手嗎？」

「你放心，我不會心軟的。他身上背了那麼多條人命，我不會讓他繼續逍遙下去的。」宋容成向杜寧保證道。

***

京城許家，二等世家中的佼佼者，盤踞京城多年。

身份夠得上的人知道，許家和傅家，是依附宋家的眾多家族中，最大的兩股勢力。

一月之內，許家從政，從軍者統統被查，大多數被斬馬下；從商者公司集團都遭受惡意并吞，紛紛以破產收場。眾多的許家人帶著僅有的家產逃出國門。

偌大的許家，世紀之長的繁華，轉眼間傾塌。

許家淪為眾多依附宋家的家族中，最最不起眼的一個小家族。

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

作者有話要說：接下來會有許南的番外，順便說一下這整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