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水落石出（一）

「想知道，那就叫顏佩之來，他來，我就說。」

傅凌攤攤手，「我也沒辦法，這是陳路陽的原話。」

杜寧聽到這話，頗為頭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不是最不想見到我了嘛？」

「你給我打電話之後，我就聯繫警方了，把陳路陽帶去局子里審問的。可人家嘴硬啊，死活不鬆口，非說要你去見他，他才說。」

「不許喝咖啡，喝牛奶。」杜寧第一百次攔下宋容成喝咖啡的意圖，轉頭對傅凌說，「他不會想對我幹什麼吧？這前後態度反差也太大了。」

「的確有這種可能。但沒有作案條件。」宋容成抿了一小口牛奶，一嘴的濃濃奶腥味充斥著他的口腔，「拿走。」

「嘿嘿，你平時不是最愛讓我喝牛奶了。」杜寧嘻笑。

「總之，我還是去見他一面吧。」杜寧站起身，捏捏宋容成的虎口，「行不？」

「讓傅凌去。」宋容成反握住杜寧的手。

「傅凌都說了，得我去才成。」杜寧看著宋容成，視線慢慢轉移向宋容成被吊起的左腿上，「我想自己去，親手把那個人丟到監獄里去。」

「可以嗎？」

宋容成凝視著杜寧，嘴角微彎，眼裡的笑意彷彿開出了一朵花，「去吧，讓傅凌跟著你。」

「沒問題。」杜寧高興地應下。

「看著他，別讓他出事，」宋容成笑意頓收，雙目冰冷，「否則……」

「是，少主，我明白。」傅凌鄭重應下。

***

區警察局審訊室內

亂糟糟的脫髮，鬍子拉碴，白色大短袖，褐色大褲衩，人字拖。

這是杜寧幾乎認不出的陳路陽。

「你怎麼了？怎麼弄成這樣了？」杜寧看著眼皮耷拉著，坐在地上的陳路陽，伸手，「起來。」

陳路陽聞言，抬頭，看了一眼杜寧，隨即由低下頭，沒有伸手，在杜寧看不到的角度，扯了一個自嘲的微笑，「你小子來得倒挺快。」

「起來！」杜寧看著突然之間變得這麼頹廢的陳路陽，莫名覺得十分心酸，「起來，陳哥！」

陳路陽鄙夷地看了杜寧一眼，自己撐著牆角爬了起來，踉踉蹌蹌坐到了椅子上。

「警察找到他的時候，他正酒後和忍鬥毆呢，被逮了個正著。」傅凌在杜寧耳邊輕輕說。

「你他么在老子面前嘀嘀咕咕說什麼呢？！有膽就大點兒聲，怕老子聽見還是怎麼著啊？！」陳路陽沖著傅凌大放厥詞。

「你！」

以傅凌的身份地位，還甚少有人敢在他面前自稱老子的。

「我怎麼了？！你們現在有求於我！還跟我橫！橫什麼橫！」陳路陽囂張地拍著桌子。

「傅凌，你先出去。」杜寧沉吟道。

「我不出去！這小子沒安好心！」

「出去吧，我沒事兒。」杜寧拉開椅子坐下，對視陳路陽。

杜寧堅持，傅凌只能出去，「我就在門外。」

屋子裡安靜下來，誰也沒有開口，淡淡的詭異的氣氛漸漸瀰漫。

「陳哥。」最後還是杜寧先開口。

「有煙嗎？」陳路陽問。

「沒有，我不抽煙。」

「也是，你現在春風得意，抽什麼煙？」陳路陽自嘲一笑。

「你以前也不抽煙。」

「那是以前，最近事兒太多，事兒一多，什麼都學會了，煙啊，酒啊，都沾點，解解悶。」陳路陽無所謂地說。

「這些東西對身體不好，你以前從來不碰。」杜寧回憶，「你還告訴我，到了職場，最好也別沾這些東西，你忘了嗎？」

「我以前蠢，說的蠢話你別放在心上，糊弄糊弄你，也糊弄糊弄我自己。」陳路陽在笑，笑得比哭還難看。

「陳哥……」

「你別叫我哥，我聽著不舒服。」陳路陽把腿一抬，交叉放在桌子上，「你今天來什麼目的，我清楚得很，不就想知道是誰給我揭穿的你的真面目嗎？行，我告訴你。喏，就是外面站著的那個，他告訴我的。」

「你說什麼？傅凌？」杜寧不相信，「陳哥，你別騙我了。」

「老子管你信不信！」陳路陽突然暴怒，「話我告訴你了，給我滾！我不想見著你。」

屋內突然吵鬧起來，傅凌推門而入，「沒事吧？」

「我沒事。」杜寧搖搖頭。

「那走吧。」傅凌轉頭就走，卻被杜寧喊住。

「怎麼了？」

「把他保釋出去吧。」

「保釋他？！他剛才還指著我鼻子罵呢我保釋他？！」傅凌一副和陳路陽十分不對盤的樣子，「顏少爺，少主讓我來保護你的，不是讓我來保釋這個混蛋的！」

「你他么的罵誰混蛋呢？！」陳路陽大怒。

「都別吵了！」杜寧突然大吼，把二人震懾住了，「傅凌，你去保釋陳路陽！陳路陽，你老實坐著！」

說完，杜寧拉走傅凌，「去給他保釋吧，算我拜託你。」

「顏少爺，你這是何苦呢？那小子不會領你的情的。」傅凌勸道。

「我不需要他領情，你快去吧。」

「那行吧，您在這兒等我。」

傅凌保釋了陳路陽，陳路陽看了他們一眼，嗤笑一聲，鼻孔朝天，大搖大擺走了。

杜寧看著陳路陽慢慢遠去的背影，深思不語。

「這什麼人啊？！回去就開了他！」傅凌轉頭，「對了，他說是誰了嗎？」

「沒有。」

***

回到醫院，杜寧一句話沒說，攔住打算一起跟進去的傅凌，「你出去。」

「啊？哦，哦。」傅凌覺得自己今天似乎總處在搞不清楚狀況的狀況中。

「回來了。」宋容成聽見聲音，睜開半眯著的眼睛，見杜寧陰著臉，招手，「過來。」

杜寧走過去趴在宋容成的懷裡。

宋容成伸著的手依然停在空中。

杜寧竟然主動撲倒了自己的懷裡。

驚喜瞬間吞沒了宋容成

宋容成輕輕摟住杜寧，聲音柔得能滴出水，「怎麼了寶貝兒？」

杜寧拱了拱腦袋，沒說話。

宋容成捨不得將杜寧從自己的懷裡□□，反正床足夠大，他要呆著就讓他呆著吧。

良久，久到宋容成以為杜寧睡著了的時候，杜寧說話了。

「陳路陽變得我……不認識了。」

「想說說嗎？」宋容成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有化身知心大哥哥的天賦。

杜寧從宋容成的懷裡出來，落空的懷抱，讓宋容成頗為遺憾。

「變了，變成另外一個人了一樣。」杜寧垂下眼，「以前的陳路陽，陽光，愛笑。現在的陳路陽，頹廢，滿口髒話。就好像，就好像……」杜寧形容不出來。

「好像什麼？」宋容成摸摸杜寧的頭，鼓勵他說出來。

「就好像靈魂死了一樣，」杜寧感到胸口極悶，「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或許沒有你想得那麼嚴重？」

「有！……你沒看見他的眼睛，一片黑，裡面什麼也沒有。」

「你在自責。」

杜寧沒有說，可是宋容成看得出來，杜寧在自責。

「你還小，別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太累。」宋容成親親杜寧的額頭，輕輕呢喃。

「……我不知道。」杜寧笑不起來。

「他說了嗎？」

「他說是傅凌。」

「不可能。」

「我知道不可能，可是你為什麼這麼確定？」杜寧想到一個可能，「你知道是誰？是嗎？你知道？」

「基本上。」宋容成說。

「你知道？那你為什麼不說？王軒他……」是不是本來可以不用死的？

「不，現在才知道。前面的一樁一樁，嚴絲合縫的風格，手筆很像一個人。」宋容成拉住急得站起來的杜寧，盡量安撫他，「你先坐下來。」

「好，我聽你說。」杜寧正色。

「陳路陽說到是傅凌，那麼就更有可能是他，許南。」

「誰？」杜寧翻遍記憶，也沒有一個人叫許南的，「他是天寶的？」

「可以這麼說，他跟傅凌一樣，都是我的秘書。」

「等等，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杜寧很確定自己不認識他。

「其實你和他打過交道。」宋容成見杜寧不信，接著說道，「還記得你剛放暑假的時候，我讓老韓來接你的，你不肯跟他走，打電話給我的。還記得嗎？」

杜寧點點頭，「記得啊？結果一個秘書把我的電話給掛了。」

「他就是許南。」宋容成扔出一個重磅炸彈。

「什麼？！就是他？」杜寧瞪大了眼睛，「我記得老韓跟我說過的，說他是木訥型的，說是你母親的遠房親戚。」

杜寧當時還在心裡吐槽，隱形皇帝身邊居然還有木訥小透明型的，所以記得特別牢！

作者有話要說：小夥伴們窩胡漢三又殺回來啦！

嘿嘿嘿，五一給自己放了個小假，明天開始工作啦～

許南在15章中出現過，不記得的小夥伴可以去溫習一下

不在的時候還有親給窩扔地雷了，心暖到不行～謝謝晨曦微露還有風易，么么噠，小豹砸愛你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