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異相

承一凡踏進城門的那一瞬間，五雲山突然發生異像。整座五雲城，烏雲密布、電閃雷鳴、狂風亂作。城裡的人紛紛抬頭觀望，他們在這裡居住了幾十年了，從沒有見過這種現像。別說狂風大作，在這四面環山的盆地里，平時連微風都很少有。

而此時，五朵黑雲更是瘋狂。只見五朵黑雲的斷裂處，青光大放，連續不斷的閃著電光，夾雜著巨大的雷鳴聲，五朵黑雲像一條覺醒的巨龍，撕心力揭的嚎叫著，令人毛骨悚然。

承一凡只覺胸口憋悶，輪迴珠像瘋了一般的顫動著，幾欲飛出胸口。隨後一股強大的清涼氣流沖向承一凡全身，讓他一陣頭暈目眩。那一聲聲巨雷彷彿在他心底響起一般。他的心有一種疼痛的感覺。每一次雷聲響起，他的心都為之顫抖，承一凡彷彿聽見親人痛苦掙扎的嘶吼聲一般難受。

這是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承一凡感覺這五朵雲即親切又恐怖。親切的是那盤旋而上的驅體，恐怖的是那雷鳴的嘶叫聲，每響起一次，輪迴珠就顫動一陣子。

高雲亮也跟其它人一樣，抬頭觀望。一種不安的情緒再次從他心中升起，這一次他甚至感到恐懼。

「難道是那兩個女孩?」高雲亮認為，他們這一行人中，肯定有人是這五雲山所不歡迎的，才會惹來如此異像。承一凡顯然是不可能的，他平平無奇，只是一普通的遊客。而那兩個女孩，迷一般的存在，一定和五雲山有關。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高雲亮在心裡暗暗告訴自己。

高家、李家、趙家、金家此時六個老人正默默的看著五雲山的異變，各自的臉上都露出複雜的情緒。

異變並沒有持續很久，當承一凡胸口的輪迴珠沒再顫動，冷氣消失后，五雲城便恢復了平日的寧靜。而此時的輪迴珠也像睡著了一般，一片死寂，變成了一顆普普通通的珠子。

承一凡進城后才發現，原來李家和趙家相隔並不遠，只是中間有圍牆和房屋隔擋，並不相通。不過其後方卻有一條橫巷，可以過人。五雲城有兩條大街，都是由青石板鋪成。兩條石板街始於高家，分佈於五雲城的東、西邊，呈南北走向。左邊一條經葉家，終於李家東南門；另一條經金家，終於趙家西南門。除了兩條大街外，其它的都是橫巷，約有二十來條。

整個五雲鎮是個直徑六公里左右的圓形城池。分為五個區域，由高、葉、趙、金、五家組成。五家姓氏的府邸都非常的大，佔地面積都在兩畝以上。

趙、李兩家正對著城門。而葉、金、高三家則背靠大山。每個府邸的周圍都密排著一些較小的房子，居住的也大多是同姓之人。

聽高雲亮介紹：原來五雲山就是由這五姓人組成的，每一姓氏都有自己的區域和勢力範圍。家主住於府邸之中，掌管家族大小事務。而旁系則住於府邸周邊。

如今三百多年過去了，雖然主體面貌沒多大改變，但居住區域還是有些變化的。比如東邊的葉家，葉家在三百多年前的一場變故中，舉族而遷。整個葉姓之人在一夜之間從五雲城消失了去。而葉家的區域也被其它四族之人雜姓而居。

儘管如此，葉家的府邸還是保留了下來。如今雖說雜草從生，但也算保存完好。聽說當年四族家主同是發話，不準各家族人動葉府。後來葉府經常鬧出一些詭異之事，城裡的人都當那是一座凶宅、鬼屋、便也沒人敢去。

「那葉家人現在在哪?就沒有回來過嗎?」承一凡聽完高雲亮的介紹不解的問道。

「葉家去哪了，鎮上的人都不清楚，那是一夜消失的，而且一個葉姓之人也沒留下。沒人知道為什麼？也沒人會去問?我想城裡的人也不希望葉家人回來。」

「為什麼？」承一凡不解的追問高雲亮。承一凡本來就是個喜歡刨根挖底的人，什麼事都想弄個明白，如果不弄清楚就會念念不忘，甚至失眠，這也是高雲亮說他牛脾氣的原因。

「看看…看看…又開始挖根刨底了，好好想想！」高雲亮故弄玄虛的說道。

「想不出來。」承一凡搖頭。

「你傻啊，葉家的人回來，那他們住哪啊?哈哈哈……」高雲亮大笑。

「哈哈......」承一凡狠狠的捶了高雲亮一拳，說道:「走吧。」

可能是剛才的異象吸引了趙家兩老。此時趙雅文的爺爺奶奶正站在門口。趙雅文飛奔而至。一邊跑，一邊叫道:「爺爺，奶奶，我回來了！」

趙雅文是趙家這代最小的孩子。趙雅文的爸爸趙志也是上一代中最小的孩子，上面還有八個伯伯，三個姑姑。加上旁系，趙家人口幾乎佔了五雲城的三份之一。趙姓之人多團結，趙家家主的話更是一言九鼎、威望極高。

雖然趙家在五雲山並不富有、也無權勢，但是人丁興旺，異性之人卻也不敢欺負於他們。趙雅文因為年紀最小，爺爺奶奶自小對其疼愛有加。跟爺爺奶奶感情也是甚好。

承一凡站在遠處觀望，只見兩位老者都是滿頭白髮，約莫八旬。雖有八旬歲月，卻是精神煥發，看不出萎靡之色。男的約有一米七高，半馱的腰，持著一條黑色木拐，一身灰色長袍。女的一米六幾，只是馱了的腰讓她顯得有些矮小；老奶奶五觀秀致，雖然歲月的蒼桑在她臉上刻瞞皺紋，但卻無法遮住她的氣質。承一凡猜想趙雅文的奶奶年輕時應該很漂亮，甚至比現在的趙雅文還漂亮。

爺爺、奶奶，你們怎麼出來了，快找個地方坐一下，趙雅文拉著奶奶的手說道。

你個鬼Y頭，這麼久都不來看我，我等不及就和你爺爺出來門口接你了。趙奶奶用顫抖的手輕輕的在趙雅文的額頭點了一下。趙雅文有點鼻酸，現在陪兩位老人的時間真是太少了。還好有很多伯伯住在五雲山，才不致於讓兩位老人成為空巢老人。

這個時候，承一凡他們也提著行旅走過來。黑子個頭大、又強壯，力氣活自然是他做，他一人提著兩大箱子。而承一凡只推一小箱，與黑子相比他顯得有些清閑。

「趙爺爺、趙奶奶，好！」高雲亮和黑子同聲叫道。

「黑子，雲亮，都回來了啊！好……好.……」高雲亮、黑子從小跟趙雅文一起長大，關係本來就好，小時候整天在趙家跑來跑去，趙家老爺子對這兩個小孩是喜歡得不得了。如果不是雅文不願意，倒想成全黑子。只可惜，黑子最後跟小姓吳家的Y頭走在了一起。

「可惜，可惜啊……就是不知高雲亮能不能看上雅文。」趙家老爺子半眯著眼，若有所思的看著高雲亮。

「趙爺爺、趙奶奶好。」承一凡學著高雲亮禮貌的叫了一聲。

「誒......這位小哥看著眼生，不知如何稱呼啊？」趙爺爺朝承一凡看了看，心中尋思著：「這小夥子模樣倒是生得俊朗，就是氣質差了點，特別是那一臉的死寂，讓人喘不過氣來。」

趙爺爺一眼就看出承一凡的死寂之氣，在心中暗嘆道：「如果不是這黑壓壓的死沉之氣，這小夥子倒也算是人中龍鳳。」

趙雅文急忙回過爺爺的話，說道：「爺爺，這是雲亮的大學好友承一凡。過來五雲山遊玩的。」

此時，一旁的趙奶奶突然開口問道：「小哥你可是要進山啊?」

「是的，趙奶奶。」承一凡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那小哥，你要小心哦，五雲山可不是一般的山喔，裡面危險得很，想當年老婆子我可是......」老奶奶似乎被提起了興緻般，正想感嘆些什麼。

「咳....咳...咳..」趙爺爺乾咳了幾聲，打斷趙奶奶說道：「我們先進去吧！」

趙府府邸非常的大，大門有五米多寬，門口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圓形石盤。大門後面是一個寬大的院子，院子左右各有一排側房。院子正中放有一屏風，屏風後面是中堂。

此時承一凡還沒進中堂，但他已經猜到中堂之後的布局了。這些年承一凡閑來無聊，喜歡看一些明清時代的古建築。趙家這種府邸布局，正是明清時期沿海城市最興行的建造方法。

府邸設有前中后三堂，堂與堂之間都有一小院隔開。前堂用於會客，中堂用於餐食，相當於現代房子的客廳和食廳；後堂一般是祠堂。三堂兩側各有小房，是居住、休息的偏房，相當於現代房子的卧室。而府院門口立有圓型石盤，則說明趙家祖上曾有官品，石盤乃品級封賜的像征。

「雅文，你家祖上是沿海一帶的人嗎?」承一凡突然開口問道。

旁邊的趙爺爺、趙奶奶也是一愣，「這相貌平平的小夥子竟然一語道破了趙家的來歷？」

趙雅文還沒來得及回話，趙爺爺便問道：「小哥，何出此言啊？」

「哦，趙爺爺。」承一凡做了一個彎腰的禮數說道:「趙爺爺，我比較喜歡看一些明清的建築介紹。方才見趙府的建築像極了書上所講明清沿海一帶官品之家的建築。所以猜想，趙府祖上或是由沿海一帶搬遷而來，才會使用這種建造方法。」

趙爺爺點了點頭稱讚道:「小哥好眼力，趙家祖上確實在沿海居住過。」

「只是我有一點不明白？」承一凡若有所思的問道。

「但說無妨！」趙爺爺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書上記載，官品之家若有得賞賜，會在門口放一圓型石盤，以顯示府邸的地位。石盤的大小代表著賞賜品階的高低，但不知為何趙府門口確是兩塊大小一樣的石盤呢？

「這個...」趙爺爺好像被說中什麼心事一般。

趕忙解釋道：這府邸乃趙家先祖幾百年前所建，至於為什麼放兩個石盤在此，我也不清楚。如果不是小哥方才解釋，我還真不知道那代表著官階呢?看來我趙家之前也出過能人啊，哈哈哈……」

承一凡自然知道趙爺爺是故意繞開話題。不過這本就是人家家族內事，也不宜刨根挖底的問。他想繞開話題卻不知怎麼才能繞開，於是尷尬的自我介紹道：「趙爺爺，你叫我小承，或者一凡就行了。」

「小承啊，你可是沿海一帶的人啊？一直在一旁看著承一凡的趙奶奶，見承一凡這麼一說，突然開口問道。

「是的，我是沿海一帶的人，奶奶好眼力。」承一凡趁機把話題繞開了去。

「不知祖上，可有袁姓之人？」趙奶奶唐突的問道。

「奶奶，你都叫人家小承了！怎麼還有袁姓之人啊？剛誇完你，你就犯糊塗了，呵呵……」趙雅文見奶奶問得唐突，趕緊解釋道。

「呵呵，老了……老了，奶奶是真的老了！這記性……呵呵……」趙奶奶意味深長的說道。

「袁姓之人，莫非我那先祖真是五雲山人？」承一凡想起承家祖屋的那封書信，心中不免暗驚。不過他並沒多問，掩飾住內心的猜測，傻笑的回應了趙奶奶一聲「呵呵……」

大概坐了一盞茶的時間，高雲亮借口天色不早，想要回高家。趙家兩老執意要留他們吃晚飯。高雲亮以「先答應了李家奶奶」為理由推脫了去。並告知他們，放好行旅便會過來接雅文。

送走了高雲亮他們。趙奶奶扶著趙爺爺輕聲的說道:「老頭子，我總感覺這小承像一個人！」

「你是說書祠堂內的那副畫像？人家都說了姓承，不姓袁。」趙爺爺平和的回應道，「而且這小後生，相貌平平、氣質也一般，不像是袁家後人。」

「但願是我想多了！」趙奶奶深嘆了一口氣，便摻扶著趙爺爺進了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