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6章 打錯了人
在白村,要說有錢人,陳寡婦家就是。
陳小栓他爸,是省里某煤礦的幹部,幾年前出事故殉職,礦里給了好幾千塊撫恤金。
陳小栓和他的兩個妹妹,還能收到撫養費,每人每月十塊。
還有,陳寡婦有個叔公,早年定居海外,做生意發了大財,每年都往內地寄錢。據說陳寡婦一年能分到好幾百塊,美元港幣啥的都有。
陳寡婦會算計,在村裡放貸為生,以錢生錢,利息二三分,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陳老三刁得很,既惦記陳寡婦這人,也惦記著陳寡婦的錢。
對付陳老三,還能賺點錢,白手太願意幹了。
可陳小栓有點不情願,白手是個災星,從小他媽就教導他,不要跟白手來往。
白當開導陳小栓,「小栓,咱倆對付不了陳老三。我大哥打架厲害,有他幫忙,保准能行。」
有道理,可陳小栓不讓白手進門,「那你們等等,我問問我媽去。」
陳小栓轉身去找他媽。
白當坐在陳家窗口下等著。
白手倒是沉得住氣,他離陳家門還有兩三米遠,靠著槐樹席地而坐。
一會,陳小栓回來了。
「手哥,我媽同意了。我媽說,給當哥每晚兩角,你厲害,給你每晚三角。」
手哥就是白手,當哥就是白當。
聽陳小栓說完,白手一把揪住了白當的耳朵,「小栓給你兩角,你說只有一角,臭小子,發財發到你大哥身上來了。」
「大哥,我錯了。」白當趕緊陪起笑臉。
不過,陳小栓道:「手哥,你得在外面待著。」
「我聽你的,待哪兒都行。」白手當然不反對,他是全村不受歡迎的人,誰也不喜歡他進門。
白當道:「小栓,這可不行。讓我大哥待在外面,陳老三要是進了屋子,我大哥幫不上忙啊。」
聽白當說得有理,陳小栓又跑去請示他媽。
結果就是,陳寡婦同意白手進入院子,就是不能進屋。
這個不錯,白手伸手,不客氣道:「小栓,咱先小人後君子。」
陳小栓笑了,「手哥,你真講究。」
三角錢到了白手的兜里。
當然,白當也拿到了他的兩角。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白家倆兄弟分頭埋伏。
白當跟著陳小栓進屋。
白手在院子里,找了個好地方,緊靠著屋子的稻草垛,倒退著鑽進去,既隱蔽又防冷。
不行,手頭沒有傢伙,打不過人高馬大的陳老三。
白手爬出來,在院子里找了根竹扁擔,帶著扁擔回到草垛里。
這時,屋裡傳來鐘聲,噹噹的正好響了十二下。
白手心道,老話說,壞人做事半夜后,陳老三也該來了吧。
還別說,牆外真有動靜。
白手心裡一緊,搞小動作他是輕車熟路,沒少讓陳老三上當吃虧,可設埋伏對付陳老三,他還是頭一回。
陳寡婦家的院牆,是磚頭砌的,只有一米五高,能防君子不防小人。
啪的一聲,陳小栓擱在牆頭上罐頭瓶子掉到地上,還真派上了用場。
白手屏住呼吸,不為所動。
過了一會,有人扒牆,就在稻草垛邊上。
白手能聽到扒牆者粗重的呼吸聲。
應該是那狗日的陳老三。
只聽陳老三下了牆,沿著稻田垛,輕手輕腳的接近了屋子。
還別說,白手找的藏身之處,正好對著陳老三,可謂歪打正著。
距離不到一米。
月亮被烏雲遮擋,月光黯淡,但白手還是看得到人影。
這個陳老三,鬼鬼祟祟的,腰彎著,不像平常趾高氣揚的時候。
做壞事,心虛著呢,白手心道。
白手反而不緊張了,手握扁擔,隨時準備出擊。
陳老三終於挨到了窗檯邊。
原來,陳寡婦住在東廂房,就是這個挨著稻草垛的房間。
陳老三開始扒窗,他手裡有把小刀,正在挑窗門的門閂。
白手心道,陳寡婦會過日子,那麼有錢,還用這種老式玻璃木窗,倒是給陳老三這樣的混蛋留下了機會。
門閂挑開,屋裡沒有反應,陳老三再慢慢地拉開一扇窗。
白手出手了。
先把身子挪出一米,腦袋和肩膀離開稻草垛,再使出渾身的力氣,拿著扁擔狠狠的搗向了陳老三。
噗,一聲悶響,正中陳老三的的腰部。
陳老三猝不及防,撲到窗台上,腦袋正好磕著玻璃窗,嘩的一聲撞碎了玻璃。
「有賊呀。」屋裡響起了陳寡婦的尖叫聲。
堂屋的門頓時打開,白當和陳小栓雙雙衝出,一個手拿木棍,一個手拿鋤頭,也不出聲,直向陳老三撲來。
陳老三慌了,連連後退。
白手壞壞一笑,端著扁擔橫掃陳老三。
這陳老三忒不經打,被白手的扁擔掃倒在地,連滾帶爬,向院門逃去。
白手爬出稻草垛,紮好步子,拿扁擔當標槍,低吼一聲,將扁擔投向陳老三。
正中陳老三的後背。
陳老三呀了聲,不顧疼痛,繼續逃跑。
這一聲呀,讓白手怔在原地。
不對啊,聽這聲音,不像是陳老三啊。
白當和陳小栓終究年少,膽子不大,看白手不追,他倆也就停下,只剩咋乎。
眼看著陳老三奪門而去。
白手越想越不對勁,不等陳寡婦開門道謝,拉著二弟白當就往外走。
陳小栓追了出來。
「手哥,你不能走,陳老三說不定還回來呢。」
白手道:「小栓你放心,他看咱們早有準備,絕對不會再來。」
「可是,手哥,那錢是一晚的工錢。」
這倒也是,做人不能言而無信,也不能半途而廢。
白手道:「好,你倆明天還要上學,你倆去睡覺,我在這裡守著,再守三個小時。」
說到做到,白手打發二弟和陳小栓各自回去睡覺,自己蹲守在陳家門前的樟樹上。
哪裡是蹲守,其實是打盹,白手剛坐到樹杈上不久,就忘了寒冷,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天已擦亮。
白手怕人看見說閑話,下了樹往家開溜。
只是心裡有個天大的疑問,昨晚那個倒霉蛋是誰。
聽那聲「呀」,白手很是耳熟,可以肯定不是狗日的陳老三。
到了家門口,白手啊的一聲,終於想起昨晚那個人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