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宋成藺聽到那道士的話,頓時變了臉色,眉頭緊皺。這時,宋成藺又覺得這剛剛當成半仙的道士的話又全不可信了,只覺他和那些遊走江湖騙人錢財的江湖術士並無什麼不同,直接就指著那道士怒斥道:「你這道士一派胡言!玉芝明明就是整個宋府的福星!」
對於宋府來說,宋玉芝確實是福星,因為恰巧就在宋玉芝出生的當天,宋成藺接到皇帝的聖旨,從地方刺史調到京城做了戶部侍郎。對於做了地方刺史良久的宋成藺來說,這次的陞官,無疑是大幸。隨著宋成藺的這次陞官,宋玉芝也就徹底地成了宋府福星,這小小的孩子也曾因為這個,在整個京城出過寫風頭。
那道士面不改色,直了直背,又從腰間拿下酒葫蘆,仰著頭飲了一口其中的清酒,吧咂了一下,方才不急不緩地說道:「貧道未曾說錯,宋小姐命該如此。」
聽到道士說宋玉芝命該如此,宋成藺氣的雙手都忍不住發抖,眼睛瞪著,額角都能看到暴怒時才展現的青筋。確實,換做誰家的父母聽到自己家孩子命里就是個戲子能高興呢?就算是尋常人家,誰會讓自己的孩子去戲班子?也都是那些被逼到迫不得已了的窮苦人家,才送孩子去戲班子。更別說堂堂的戶部侍郎,這說出去保不成就成了全京城地笑話。如果是旁的那些妾室出的庶女也就罷了,還偏偏不巧,是自己珍愛的嫡女。
宋成藺氣不打一處來,眼裡帶著幾分厭惡,直接揮手怒喊:「來人,將這一派胡言的道士拖下去,打五十大板,再逐出府去。」聲震如雷,這倒是嚇到了幼小的宋玉芝,小丫頭眼淚再也憋不住,一下子哇的哭出來了,嚇得乳母趕緊拍著她的背,輕聲哄著。
底下人也是第一次見宋成藺這般的動怒,也只認這道士倒霉,觸了宋成藺的霉頭,怨也只能怨那道士自作聰明。
那道士也覺得自個兒委屈,被府里下人拖下去的時候,嘴裡還直喊怨呢,但是只是做無用功,極少生氣的宋成藺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下人拿著厚重的木板一下一下的打在道士的屁股上。就算是那些體胖臀肥的人,挨著板子也覺得疼,更別說這遊走江湖、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道士了。開始這道士還覺得委屈,漸漸的變成了怒,直接破口大罵,儘是一些江湖上污穢的話。
待著道士挨完了五十大板,臀部早已血肉模糊,舊道袍上昨日的淡藍色小花沒了,倒是換成了一朵朵血梅,妖艷但是太過血腥,無人願意觀賞,只是嫌棄罷了。額頭沁出了一顆顆晶瑩的汗珠,好似半顆透明的珍珠鑲嵌在他沾著薄薄一層汗的額頭。比起剛進來的時候臉上還有些血色,現在已經是慘白了,猶如街上賣的糊紙窗戶的漿糊,那慘白攪和進了他那驚懼地汗水中。
此時道士用盡了最後一口氣,他再也不顧什麼世間道教那些禮的束縛,他只是看著宋成藺惡狠狠的說道:「我詛咒宋府樹倒猢猻散,我詛咒宋小姐終有一日客死他鄉!」說完便氣絕暈了過去。然後就被宋府小廝扔到了人不多的巷子里。
自此,這京城再也沒人見過那道士。
不通道的人說,他是招搖撞騙多年,終於遭了報應,被這大街上的惡犬啃食殆盡,連塊骨頭也不曾留下。也有通道的人說,他本是天上神仙下凡,卻不料好心卻被人誤會了,對著人間失望了,便回天上去了,還求他保佑自己呢。
這道到底是真是假,當局的人,誰也說不清,只是愈說愈亂,只能當是耳邊玩笑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