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經紀人

蔣雲山推開辦公室玻璃門的時候，發現十幾名身扛攝影機的記者，在一名短髮女子的帶領下，正朝著自己的辦公室這邊走，副支隊長馬玉關跟在女人的身邊，一臉焦急的樣子，就跟她解釋：

「嚴小姐，希望您理解一下，現在畢竟還沒到破案的最後期限，你領著這一大幫記者來警局裡面瞎鬧，除了給我們警方增添麻煩以外，根本就幫不了什麼！」

「馬隊長，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眼下已經距離蔡小姐逝世將近三十個小時了，無數人都在網路還有電視上焦急的等待著案子的處理結果，但我現在看到的卻是，你們警方壓根就沒有積極的處理案件，反而是將王小川那個惡賊給保護了起來，我今天來這裡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負責這個案子的蔣隊長，他到底是想不想破案了？」

「嚴小姐，你這不是無端猜測嗎？我們警局目前對蔡小姐這個案子非常重視，而且蔣隊長為了這個案子，一直都沒有休息過，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不要給蔣隊長增添麻煩，他現在很忙！」

雖然馬玉關平時跟蔣雲山不和，但在這種阻撓別人干擾同事辦案的原則性問題上，他還是選擇站在了蔣雲山、站在了警局這邊。

然而，馬玉關的這些話卻並沒有起到什麼實質性的效果，反而是更加增長了嚴女士那邊囂張的氣焰，其中有幾個媒體記者還在後面胡亂腹誹，說馬玉關剛才說的那些話根本就是替蔣雲山找借口，蔣雲山其實根本就不敢面對媒體記者云云。

聽著記者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聲，馬玉關的那張老臉都快被氣白了，他下意識的朝蔣雲山的辦公室門口看了過去，眼神充滿著無奈，但心裡同樣也感到一陣幸災樂禍，都說讓你零口供結案你就是不聽，看你這回怎麼辦？

馬玉關抬起頭，可剛朝那邊看過去，就發現蔣雲山已經朝自己這邊走過來了，二人四目相對，由於馬玉關心裡頭的想法多多少少有些齷蹉，他就心虛的移開眼神，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身邊的嚴女士身上，當起了老好人，說道：

「嚴小姐，這位就是負責蔡小姐案子的蔣隊長，他是我們林城市警局破案率最高的警員，請你相信，蔡小姐這個案子一定會查的水落石出！」

「破案率最高的警員？」

嚴女士停下腳步，用那雙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蔣雲山一番，轉而就陰陽怪氣的問道：

「可我怎麼聽說，那個兇手王小川，原本就是蔣隊長的手下呢？他負責這個案子，不會是」

嚴女士話音剛落，走廊里的那些人就都把目光鎖定到了蔣雲山的身上，他們的眼神咄咄逼人，充滿著凶光，都在懷疑蔣雲山會不會徇私舞弊，也對林城市警方的用人方式，產生了極大的懷疑和不認可。

對於這些燒刀子似的的眼光盯著自己，蔣雲山表現出了出奇的冷靜，他摒除雜念，把所有的目光全都鎖定到了嚴女士的臉上，望著她的眼神。

嚴女士的全名叫做嚴水瑤，今年三十七歲，五年前成為蔡甜甜的專職經紀人，工作能力非常強，僅僅用了四年多的時間，就將原本的三線明星蔡甜甜，給一舉捧成了炙手可熱的一線女星，堪稱明星製造機。

自從案件發生以後，蔣雲山不止一次以警局的名義，邀請嚴水瑤過來協助調查辦案，但這個女人總是借故蔡甜甜還有很多身後事需要處理，一直推脫到了現在。

然而此時此刻，嚴水瑤竟然帶著一大推媒體記者，公然闖進了警局的辦公大樓里興師問罪，表面上看是想要給警局施加壓力，但蔣雲山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這女人似乎跟馬玉關之前的態度差不多，都打算讓王小川去「頂罪」，讓他們警局零口供就把案子給結了。

對於馬玉關他們想要零口供結案，蔣雲山還是比較理解的，畢竟公安部給的壓力很大，為了各自的位置著想，他們都不想出現「過錯」。

可對於蔡甜甜的經紀人嚴水瑤來說，被害者可是自己一手捧出來的女星，而且蔣雲山也調查過嚴水瑤和蔡甜甜的關係，這倆人在外界看起來關係非常好，經常是以姐妹相稱，難道嚴水瑤就不想把這個案子給徹查清楚了嗎？

還是說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打算讓警方弄清楚案子的緣由呢？

望著嚴水瑤那好似黑洞一樣深藏不漏的眼神，蔣雲山就在想，她的心底一定藏著很多很多的秘密，如果自己能把那些秘密給挖出來的話，很可能會給這個案子找到最大的突破口！

這個想法雖然沒有任何的佐證，可對於一個擁有十五年斷案經驗的刑警來說，直覺也是一把可怕的利刃。

想於此，蔣雲山就笑了，他並沒有因為被一大群記者給圍著而感到半點驚慌，反而是格外的冷靜。

「看來嚴小姐今天終於有空了啊？」蔣雲山平靜的沖她伸出手，就說：「對於蔡小姐的這個案子，我還有一些情況想要跟你了解一下，你看，要不跟我去辦公室一趟？」

「你？」

嚴水瑤頓時一愣，可能她根本就想不到蔣雲山會如此冷靜吧？對於眾人對自己的胡亂猜測和腹誹表現的毫不在意。

剎那間，嚴水瑤那原本的眼眸里，猛然間閃爍出一絲慌神兒，不過她掩飾的非常好，立刻就把狀態給調整好，拉下臉來打算回擊蔣雲山剛才的那句話，想把話題給引開，藉機把事情給鬧大。

但對於蔣雲山這個老刑警來說，嚴水瑤的那些伎倆對他來說還真是微不足道，他立刻說出一句讓嚴水瑤感到啞口無言的話，指著媒體的記者就說：

「既然嚴小姐不打算單獨跟我去辦公室，那咱們大可以在媒體記者面前完成這次詢問，剛才嚴小姐不還是懷疑我們警方的破案能力嗎？既然媒體記者朋友們都在，那不妨我們就做一次現場直播，讓電視機前的觀眾以及網上的網友們共同監督我們林城市警方的破案能力，直到案情真相昭雪的那一刻，你看怎麼樣？」

「這」

話音一落，嚴水瑤剛剛才舒緩下來的緊張神經，就再次緊繃起來。

雖然這些媒體記者都是她給帶來的，但她也清楚記者的本意就是為了獲取第一手的新聞資料，如果真要搞出什麼直播辦案的話，那事態必將會不受控制，這也是嚴水瑤不想看到的。

想明白這一點以後，嚴水瑤一改剛才盛氣凌人的態度，溫和歉意的跟蔣雲山解釋：

「蔣隊長，剛才真是抱歉啊，我並不是不相信你們警方，您也知道蔡小姐的事情真的很棘手，我們迫切的希望警方破案這件事，也希望您能理解。」

「您要是有什麼想問的，我一定配合你，咱們這就走吧。」

尷尬的解釋完，嚴水瑤就主動的走進了蔣雲山的辦公室，把那些望眼欲穿且懵逼不已的記者們給扔在了身後。

蔣雲山也跟著走進了辦公室，雖然記者們也打算衝進辦公室里去看看，但卻被馬玉關給攔住了，雖然馬玉關在破案方面不如蔣雲山，不過在應付媒體記者這件事上，還是顯得非常的老道。

「隨便坐，這只是例行的詢問，你不用緊張，先喝點水。」

蔣雲山遞給嚴水瑤一杯清水，見她神態緊張，便用平和的口氣安慰她一下，然後問道：

「嚴小姐，你跟蔡小姐合作有五年了吧？」

嚴水瑤點了點頭，神態顯得頗為悲傷，就說：「是啊，記得那時候她才剛剛十八歲，是個很有夢想的女孩兒，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朝氣、看到了深深的嚮往，所以就在很多同行不看好的情況下，毅然決定做了她的經紀人。」

「甜甜是一個非常努力的女孩兒，做事兒也非常勤懇，學習也很用功，她能有今天的成就，跟自己的努力是脫不開關係的，哎！」

嚴水瑤緩緩的搖了搖頭，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拿起水杯輕輕的抿了一下杯角，但卻沒有喝下杯里的清水，看起來更像是掩飾著什麼。

蔣雲山一直觀察著嚴水瑤的一舉一動，就在剛才她說出那些話的時候，蔣雲山發現嚴水瑤的眉宇之間，忽然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皺紋，似乎是有些無奈，亦或者可以說是「內心疲憊」的一種無意識的表現，就連當事人自己都無法察覺出來。

嚴水瑤將水杯放在桌上，可能是自己察覺到了剛才的「失態」，她就用紙巾擦了擦眼角，連忙解釋：

「蔣隊長見笑了，我剛剛不經意間想起了跟甜甜的一些往事，真是歷歷在目啊，您有什麼要問的，就繼續吧。」

「好，那我就接著向你詢問了。」

蔣雲山沖她點了點頭，從剛才嚴水瑤的表情上來看，更像是一種掩飾，他將嚴水瑤剛才的表情給深深的記在心裡，緊接著，蔣雲山突然跟嚴水瑤提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