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篇 (四十五)泥濘中的寶劍
白雲鶴覺得韓世英已經歇息的可以了,便打算實行第三個考驗,這是最後一個考驗。
韓世英感覺全身更加有力了,前兩個考驗弄的肌肉組織嚴重損傷,吃了那些富含礦物質和蛋白質的美食后,恢復的更加出色,感覺戰鬥力提升了不少。
韓世英是真不願意從柔軟的床上起來,但又不得不下來,昨天晚上師父就告訴了他,今天要進行最後的考驗。
輕輕地撥開床紗,喝了一杯略酸的檸檬水,感覺清醒了不少。
走到大廳,穿著仙鶴長袍的白雲鶴遞給她一根烤的有些發焦的烤腸。
「那邊還有許多呢,先把早飯吃了。」
白雲鶴把韓世英帶到一個漂亮的房間里,外面是河流
精緻的銀盤子里放著許多麵包片,一旁還有各種各樣的果醬,櫻桃、藍莓、蘋果、葡萄……應有盡有,看的韓世英眼花繚亂,那面的烤爐里烤著滋滋冒油的烤腸,旁邊還擺著一隻香噴噴的烤雞,這烤雞真夠肥的,看上去就很有食慾。
「早餐嘛,一天最重要的一餐,別客氣,使勁吃。你要是吃不慣麵包,那邊還有米飯。」
韓世英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不會是地獄之前的美好吧?
他拿起一根烤腸,一口咬下去,我去,真好吃!他又嘗了嘗那邊的烤雞,味道更是沒話說,吃的韓世英忘乎所以,腮幫子塞的圓鼓鼓的,嚼都嚼不過來,咽不下去就得使勁咽。
「你好歹注意一下吃相啊,小雪吃起來都是小口小口的,你再瞧瞧你,狼吞虎咽的,你是鬚鯨?把你倆放在一桌上,這反差也太大了。」
「我倆出身不同嘛。」
「有什麼不同?」
「她是權貴出身,我是一介草根,這東西我這輩子都沒見過,人家不一定吃多少了呢。」
「你這話就有點過了,他月球元首不一樣吃球菜吃白薯餅?也就是重要日子,來我這裡蹭一頓,那也得先和我請示一下;你現在狼吞虎咽的,還和我說你是什麼草民?」
「可小雪一小就能來這裡,可我呢,一笑沙子球菜一塊嚼……」
「因為小雪的父母就是在這裡長大的呀,他倆是一對青梅竹馬,說起他倆來,還得從那件事說起……」
「師父,快說嘛。」韓世英對秋夢雪父母的事情很感興趣,
「當任元首陳連山昏聵又殘暴,滅絕人性,好大喜功,以「皇帝」自居,豢養一批聽命於自己的忠狗,也就是所謂的肅反警衛軍,鎮壓敢於反抗的人們。當時只要你說一句錯話,哪怕是諧音,都要遭到嚴厲的審判。
「他又是個奢侈糜爛的人,愛搞形式主義,看見一座座偉岸的殿堂立起來,會讓他有自豪感,滿足感。他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修建雲雨殿堂(名字就很粗俗),各地搶掠美女,女學生都被抓去當性奴……女的玩厭了,就玩男的,連小孩都不能倖免……到最後染上了一身性病,病懨懨的。」
「這也太不是東西了!他是怎麼當上的元首?不會是從他爸爸那裡繼承來的吧?」
白雲鶴沒有接茬,她繼續講道:
「他用壓榨底層人民得來的東西把控官場,還另立了個傀儡吸引民眾的怨恨,那會兒真是餓殍遍野,民不聊生,雖然不是月球歷史最黑暗的一頁,但也不是你們這些乳臭未乾的北月新生代能夠想象的。」
「這還不是最黑暗的一頁?」韓世英剛說出口,就感覺自己這句話很愚蠢,師父可是見過世面的人啊。
「那個陳連山對我各種討好巴結,他是真心虛啊。那時候,東月正在鬧獨立,兵戈相向,火藥味很濃,他投入大量精力去鎮壓東月的兵變和起義,我想讓月球人自己把他推翻,便救了兩個差點喪命的孩子,策劃了一出復仇大戲……」
「他倆被我接到了這仙苑裡來,一個叫秋海雲,一個叫陳夕嵐。」
「說來也巧,這陳夕嵐還是陳連山的親生女兒,她差點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玷污,明白真相后的她也擺明立場,誓要為民除害,最後秋海雲的奪權,多虧了她的暗中幫助。」
「秋海雲親手殺了陳連山,他殺了陳連山後就此罷手,這是相當明智的舉動,觸怒陳連山的同黨可沒什麼好下場。」
「在烏煙瘴氣的時局下,他沒有變成第二個陳連山,他實行的第一個計劃就是恢復生產,分配平均化。陳連山把月球弄得千瘡百孔,秋海雲也明白,自己這輩子也很難補回來,但他也真的儘力了。」
「可我還是感覺這個國家很……」
「很愚昧麻木是吧?秋海雲已經很不錯了,整頓官吏,軟改法律,打壓壓榨人民的惡霸,但他沒有能力整改數量龐大的基層,真要整改,他會死的很慘,要徹底改變一個國家很難,何況這個國家已經病入膏肓……秋海雲已經做的很不錯了,我為他感到驕傲。」
白雲鶴的這番話,瞬間讓秋海雲的形象在他心裡變得高大起來,他也是個凡人,收了這麼一個爛攤子還能恢復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師父,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為什麼不親自干涉陳連山呢?感覺你要是出手,會少死很多人……」
「這個怎麼說呢……我覺得,還是月球人自己推翻他比較有意義,我是個旁觀者,實在看不下去了,便稍微做了點手腳。」
「旁觀者?」
「我是夢河人設在月球的監視者,月球亂套了,我肯定是不能出手的,至於詳細的內容,我以後再告訴你。」
韓世英感覺自己似乎觸及到了一個敏感話題,夢河人,難道和回映彩晶的屏蔽歷史有關?心中的疑問自然有增無減,只是不好一次性問出來。
「師父,你說了這麼多,渴了吧?我給你倒點果汁……」
「還挺會體貼人,那給我來點藍莓汁吧。」
白雲鶴接過韓世英那杯倒得滿滿的藍莓汁,她的手穩的很,明明都快要溢出來了,可她接過的時候一滴也沒有撒……紅紅的嘴巴輕抿一口,優雅極了。
「師父,你喝東西都這麼撩人啊!」
「你這話要是讓小雪聽見,可夠你受了……不過看在你誇我的份上,我就不告訴她嘍。」
「我喜歡她和誇你那是兩碼事啊。」
「在她眼裡,那就是一碼事,永遠別和喜歡你的人較真,你給我記好嘍……」
韓世英吃過了早餐,擦了擦嘴,想借著尿遁逃回小雪的房間,白雲鶴哪會被這種小把戲騙到?捏起一片樹葉,嗖的那麼一擲,釘在韓世英面前的一棵樹上。
「尿褲子里得了,你才喝多少東西?等過了考驗,我陪你下河撈魚捉蝦,不比老窩在房裡看照片強?」
韓世英倒還真挺期待的,不過按照前兩個考驗的尿性,這第三個考驗不要了他的命就算不錯了。
「能不能別把我說的那麼猥瑣?誰老窩在房間里看照片了?」
「想證明自己,就和我來吧,第三個考驗其實特別簡單……」
簡單?鬼才信呢!
她抽出頭上的玉簪,輕輕搖晃三下,那玉簪瞬間化為一把鋒利無比的寶劍,亮閃閃,殺氣騰騰;輕輕一擲,便深深陷入那邊的泥土中,只露了劍珥和劍柄在外面。
「把我的神簪劍拔出來,就算你考驗通過了,很簡單吧?拔出來后拿著寶劍來找我,我在我房間里等你。」
「我去,這也太簡單了吧?」
目送師父遠去后,韓世英轉過身來,單手握住劍柄,用力一拽--寶劍沒動彈絲毫,脫手了。
「插的還挺緊,看我不把你拔出來!」
韓世英兩隻手都用上了,使出吃奶的勁,可那寶劍就像在土裡生了根一樣,怎麼也拔不出來。
「我還不信邪了!」韓世英把腳鉤在劍珥上,雙手用力攥住劍柄,瞬間爆發出全部的力量,那頑固不化的寶劍總算是動了,可是效果微乎其微。
韓世英仔細看了看新露出的劍刃,大概有兩毫米左右,而這把寶劍的長度有一米左右……
韓世英吁吁地喘著粗氣,此時的他再拔寶劍,已是絲毫動彈不得了;他拚命的拔,用盡了渾身解數,可那寶劍依舊紋絲不動,彷彿山嶽一樣牢固。
「想當年魯智深倒拔垂楊柳(聽程詩音講述),可我連一個簪子變出來的劍都拔不出來,丟人啊丟人!」韓世英真是欲哭無淚,一腳踢在劍柄上,痛的卻是自己。
韓世英思來想去,決定「劍走偏鋒」,怎麼個「劍走偏鋒」?刨土!
他順著寶劍的邊緣,開始拚命的刨,摳的指甲里全是黑泥,可他已顧不得那麼多,把泥土全刨乾淨,那寶劍不就出來了?心裡期待著那咣當一聲響,韓世英加緊了刨土的速度。
可漸漸的,泥土越來越硬,根本就刨不動,眼看寶劍就快要全出來了,硬是又下陷三尺,韓世英的手指頭都摳腫了,也無法再深入一厘米。
「靠!白忙活半天,現在又陷進去了!」
韓世英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看了看自己那滿是泥土的雙手,心想:「這劍也不是一天兩天能拔出來的,先去洗洗手吧。」
他拖著酸麻的胳膊走到河邊,清澈的水流沖刷著光滑的岩石,嘩啦嘩啦的響著,那邊傳來雲雀清脆的歌聲,風輕輕吹拂著青草和綠樹,空氣里瀰漫著鮮花的清香……
韓世英把手浸泡在清澈的水流中,霎時感覺涼爽極了,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感覺自己窩囊極了。
為什麼這把簪子這麼難拔出來呢……
韓世英手上的泥土被水沖刷乾淨了,他兩眼一放光,忽然就有了主意。
土遇到水會溶在裡面……那我真可以嘗試一下!
一旁放著兩個水桶,韓世英提著滿滿兩桶水,激動又歡快的朝著寶劍跑去,韓世英搬起水桶照著寶劍一倒,瞬間激起泥濘的水花,浪花翻滾,寶劍周圍的泥土變得稀鬆許多。
「還遠遠不夠!」韓世英接著往河邊跑,灌滿兩桶水就接著往寶劍那邊跑去。
嘩啦嘩啦,又是兩桶水澆下去,水漫到了韓世英的腳下,浸濕了他的鞋子,泥土更加稀鬆了,寶劍還在裡面滑動了一下。
韓世英又連續跑了七八次,這將近二十桶水徹底把泥土衝散了,給泥土地衝出個水坑來;韓世英擦乾淨劍柄,確保其不滑后,雙手攥住劍柄,拼勁全身的力量那麼一拔,只聽「禿嚕」一聲響,迸出許多泥水來,寶劍就這樣被拔了出來。
「成功了!」滿身都是泥土的韓世英開心得不得了,提著寶劍就朝著師父那裡跑去。
韓世英跑入白雲鶴的房間內,興高采烈的舉著寶劍,「師父,我成功了!我通過第三個考驗了!」
「這麼快!?真不愧是我白雲鶴的親徒弟,不過……」
「不過什麼?」
「你得把我房間收拾一下,你看你身上那些泥!弄的我地板上都是。」
韓世英這才發現自己冒冒失失的弄髒了人家的房間,他有些太得意忘形了。
「那把寶劍還我吧,你啊,永遠別小看女孩子的傢伙事兒,一支玉簪都夠你受的。」
「師父,我先去洗個澡,我這身上沒一處乾淨地方……」
「等你洗完還完衣服,我帶你去涼谷看看,那裡風景不錯,小雪就喜歡在那裡玩。」
「小雪喜歡,我肯定也喜歡,那就勞煩師父大人了……」
「你還是把甜言蜜語留給你的秋夢雪把,快點走,順便把門帶上,弄得我屋裡一股土味兒。」
韓世英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了,第三個考驗就這麼完成了,他的好日子也就此結束了。